第七卷 劇變 第530章 鏖兵遼西 三 奇襲 上

民國十九年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的這幾天里,葫蘆島的聯合司令部同朝陽縣城裡面的共產軍總前委之間爆發了一場電報戰。羅耀國認為日軍在北線遼西山區的進攻是為了包抄葫蘆島要塞的後路,他們最終的目標還是要拔掉葫蘆島這顆釘子。因此聯合司令部一再建議中共軍在必要的時候放棄遼西根據地,或是跳到外線機動威脅日軍大後方,或是撤退到平泉、寧城一線以保障承德的安全。

中共方面雖然也認同日軍在此次會戰中的最終目標是葫蘆島,但是他們不同意棄守戰略意義及其重要的遼西山區。他們認為保衛葫蘆島的關鍵是守住遼西山區,只要保住了葫蘆島以北的這片高地,日軍就只能從東線地勢狹窄的塔山地區發起進攻,以國民革命軍兩個整編師的強大戰鬥力,守住區區十公里寬的堅固防線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如此遼西會戰就立於不敗了。因此中共不僅不肯棄守他們的遼西根據地,反而要求聯合司令部同意將東北軍的第五路軍轉用於遼西山區。

但聯合司令部卻反駁說以第五、第八、第十七三個路軍的實力頂多相當於三個日軍師團,而日軍用於遼西會戰的總兵力估計在十個師團左右。如果日軍全力進攻遼西山區,中共和東北軍是無論如何防守不住的。因此不應當將寶貴的有生力量消耗在註定無法守住的遼西山區。中共的第八、第十七路軍的主要任務應該是以外線機動作戰威脅日軍後方,牽制日軍部分兵力,使之無法全力進攻葫蘆島要塞,而非以主力會戰的形式同戰鬥力遠較他們強大的日軍決戰。

共產黨軍總前委卻堅持認為現在北票保衛戰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日軍主力約三個師團(實際上只有兩個師團)頓兵堅城之下久攻不克,而且傷亡慘重,自十二月六日以後攻勢已經有所減緩。如果東北軍第五路軍能夠及時增援到位,就有可能利用日軍久戰不克之機發動反擊,或可殲滅日軍一到兩個師團,由此整個東北的戰局將會有根本性的轉變。

雙方的電報你來我往,都據理力爭寸步不讓,而夾在中間兒的東北軍則左右為難,張學良和郭松齡一面幻想著東北戰局可以速勝,同時又不願意將寶貴的第五路軍投到北線炮火紛飛的戰場裡面去消耗。所以只是在一旁圓場,對於聯合司令部要求他們劃撥一部分兵力轉用與北線的命令也一味拖延。最後羅耀國只得邀請劉伯承和郭松齡兩位親自到葫蘆島商議戰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三方面都能接受的辦法。

……

而就在國共雙方為了遼西會戰你來我往的打口水戰的同時,北線遼西山區的戰局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民國十九年十二月八日,北票縣城。

喊殺聲和槍炮聲一陣陣地傳來,小小的縣城周圍已經雲集了中日雙方的十幾萬大軍。經過十二天的苦戰,日軍第五師團和第六師團終於在北票城東南的丘陵地區勝利會師了!

而對面的中共軍隊看起來也下了在北票城外和來犯之敵決一死戰的決心。這兩天從朝陽通往北票的公路上面都是望不到邊的行軍隊伍,步兵、騎兵、輜重兵、八匹大騾馬拉著的山炮,雪佛萊卡車拉著的152毫米榴彈炮,還有穿著老棉襖推著獨輪車的支前民工,一路向東而來。

固守北票同日軍死戰了十日的第十七路軍和八路軍第二十三師此時也已經補充了幾茬了,不僅將遼西軍區的大半人馬都補充進了主力部隊,還有更多的來自關內生產建設兵團的幹部戰士。而國民黨之前送給中共的十個輕步兵師的裝備也大多投入了北票這個巨大的熔爐……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中共都已經是遼西會戰的中流砥柱了!

朱德正站在一個土木搭建的掩蔽部內,這個掩蔽部位於北票縣城西北的山頭上,距離激戰正酣的最前線不過三四千米的直線距離,中間沒有什麼遮擋,用不著望遠鏡都可以將整個戰場全部收於眼底。

第八路軍和第十七路軍的高層,彭德懷、楊虎臣,蘇聯軍事顧問崔可夫,還有遼西軍區的高層陳毅、粟裕等人,都聚集在這個掩蔽部內,陪同朱德一起視察前敵。

冬天看起來沒有一絲暖意的陽光,此時在遼西山區的戰場上面漸漸地升高,俯視著兩個國家的軍人們在這一片被冰雪覆蓋的大地上廝殺。日軍炮火依舊是猛烈的,看起來還用上了大口徑的榴彈炮,爆炸威力甚大。中共現在也只有一個這樣的重炮團一共才二十四門152毫米榴彈炮。這些炮彈打得也很准,眼看著五十師和五十一師的野戰工事就被炸得火花四濺,煙塵斗亂。不時還有殘破的肢體被炸裂開來,四下亂飛。

炮擊過後照例是步兵進攻,大約兩個大隊的鬼子組成了好幾波灰色的人線,慢慢地向前走著。走幾步就停下來胡亂放槍,十幾架重機槍也從兩側運動上來,一串串火舌不斷掃過中國軍隊的前沿陣地。在日軍出發陣地上還架起了迫擊炮和步兵炮,不斷將各種口徑的炮彈拋射出來,支援著衝鋒的步兵。

打得很有章法啊。朱德在心裏面讚歎了一聲。這些日本兵的進攻組織的非常良好,各種火力配合的也很完美,反正比眼下共軍還有些亂鬨哄的炮步協同要強。這時放列在共軍陣地後方的十二門75毫米山炮也開始發射了,在陣地前激起一片雪塵。炮彈在凍土上炸開,在日軍的波狀隊形上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但是這些日軍好像渾然不知,仍然保持著散兵線的隊形蒙頭衝鋒。直到共軍前沿陣地上的機槍開始射擊,數十條火舌打出了颳風般的聲音,將沖在前面的日本兵像割麥子一樣紛紛打倒,後面的日軍馬上各自找地形匍匐下來,用步槍朝著共軍陣地射擊,試圖用精準的槍法壓制住對方的機槍,同時後面的迫擊炮和擲彈筒也紛紛調轉炮口開始轟擊共軍的機槍火力點……

不過日軍的步兵衝鋒卻也到此為止了,這兩天的日本人打起仗來似乎有些暮氣沉沉,沒有了之前悍不畏死的猛打猛衝。他們只是將部隊運動到火力範圍之內,然後開始對射。試圖憑藉優勢火力窒息對方的抵抗,再發起衝鋒。但是在八路軍主力抵達北票前線之後,共軍的火力和兵力都不弱於日軍,哪兒那麼容易被他們壓制住?這個局面只是造成了雙方不斷的慢慢流血而已。

看起來之前血戰已經讓進攻的日軍傷亡慘重了,這會兒他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果東北軍的第五路軍和重炮兵部隊能夠及時增援到位,一場漂亮的反擊戰應該還是可期的!只是不知道日本人還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朱德放下望遠鏡,長長吁了口氣:「照這樣的打法,看起來遼西根據地還是能夠守住的。中央交給咱們的任務總是能圓滿完成了。現在就看東北軍的援軍什麼時候到啦。」

……

受邀來到葫蘆島的劉伯承和郭松齡得到了極高的禮遇,羅耀國、安思華、親自率聯合司令部和國民黨第一集團軍的高級將領出城迎候。

劉伯承和郭松齡樂呵呵地下了轎車與羅耀國等人見面,羅耀國向他一一介紹在的高級將領們,然後還對著隨軍而來的記者們發表了簡短的講話。

「劉將軍,此來是否與北票一線連日來的激烈交戰有關?」在劉伯承的講話結束之後,一個大公報的記者立刻搶先發問。

在北票發生的大戰是這兩天遼西戰場上的焦點,自然也吸引了全國人民的眼球和記者們的關注。

「有一定的關係,不過我中央陸軍第四集團軍能征善戰,在友軍配合之下一定能痛擊日寇,再造大捷。」因為涉及到了軍事機密,劉伯承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的暗示中共需要友軍配合。

「劉將軍,北京政府會向遼西增兵嗎?」另一個留著齊耳短髮女記者問道。

「這是軍事機密,恕我無可奉告。」

「羅元帥,眾所周知,國民政府所屬的國民革命軍曾經在貴國的山東省消滅過十萬以上的日軍。全世界的軍事專家都認為國民革命軍的戰鬥力在日軍之上,可這一次國民革命軍為什麼不是同日軍作戰的主力?」這是一個西方記者的提問。

羅耀國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指了指身邊的劉伯承笑道:「中國現在的狀況就好比美國的南北戰爭時期,當然我們中國人歷來講究以和為貴。南方雙方雖有分歧,但是都願意以和平方式統一國家。而這個和平的前提就應該尊重對方的選擇和權利,比如這次的東北抗戰就發生在北京政府的轄區內,我們國民政府的軍隊不能也不應該隨隨便便進入,只能通過雙方的友好協商,達成一致以後再行動,這是對北京政府的尊重,也是中國目前的國情所決定的。」

「那請問劉將軍,北京政府什麼時候能允許南方國民政府的大軍源源不斷北上抗日呢?」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圓眼鏡的記者大聲提問。

劉伯承依舊保持微笑說:「現在你們在這裡不是已經看到了源源不斷北上的國民革命軍了嗎?當然,我們中央政府也要尊重武漢方面的選擇,他們要有所保留……我們也不能強迫嘛!哈哈哈……」

簡單的回答了幾個問題後,羅耀國就和劉伯承上了同一輛車。剛剛關上車門,羅耀國就重重吐了口氣,擰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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