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和平年代 第436章 圍點打援 二

民國十七年四月八日中午。

山東德州。

在原德縣縣衙的所在,一面鮮紅的中共黨旗在縣衙門前的旗杆上高高飄揚著。兩塊分別用朱漆書寫著「中國共產黨山東省特別委員會」和「魯北蘇維埃政府」的牌匾,已經懸掛在縣衙大門的兩側。呃,很顯然魯北的紅色政權已經在短短几天內組建完成了。

此時縣衙後院的大廳里,卻擺開了一席便宴,滿滿一桌兒,都是四時八珍,當間兒還有一個紫銅的火鍋,火鍋里正翻騰著白浪似的水花,一場……「公款吃喝」,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呃,當然,今天的請客吃飯是絕對必要的,因為請的那人是奉系大將郭松齡!說起這個郭松齡似乎是羅耀國穿越以來亂改歷史後少有的「得益者」。在歷史上的現在,他應該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不過在這個時空,卻仍舊是生龍活虎。

郭松齡剛剛被張作霖委任為直隸督軍,同佔據了魯北的紅軍算是近鄰了。而且還是那種非常和睦的鄰居,今天他是帶來一筆貴重的禮物來恭賀紅二軍團的喬遷之喜。

兩萬桿奉造的三八式步槍,五百挺6.5mm口徑的水冷式機關槍,四十八門奉造民14式75mm山炮,兩百門60mm迫擊炮。此外還有6.5mm口徑機步槍子彈兩百萬發,75mm山炮炮彈一萬發,60mm迫擊炮彈五萬發,手榴彈二十萬枚。整整裝了兩列火車拉著來德州吃酒了。呃,這個雖然津浦路眼下在罷工,不過給中共的紅軍送禮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看到這份厚禮,賀龍、任B石,還有客居在魯北蘇區的馮玉祥都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他們也是知道無功不受祿的,奉系那麼大的手筆砸出來,自然是有求於人。

「賀司令、任先生、煥章兄。小弟這次來德州一是恭賀中共開疆闢土新得了地盤,以後咱們兩家就是鄰居了,可是要多多親近才好。這第二嘛,咱們家大帥知道貴黨紅軍和國民軍在濟南城打的辛苦,損失也是不小。所以這些武器彈藥就送給紅軍和國民軍,算是我們奉係為了抗戰盡一份力。此外……我們家大帥也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紅軍和國民軍能夠將日軍阻擋在德縣以南地區。」

看到酒席上的氣氛到了火候,郭松齡一臉恭謹的微笑,沖著賀龍、任B石、馮玉祥等人抱了抱拳,提出了奉系的條件。

這些日子,奉系夾在日本人和國民黨之間,這日子過的是提心弔膽。只怕一個不對頭日本在滿洲發難奪了他們的根基,又怕國民黨那頭步步緊逼,將勢力擴張到直隸境內。特別是在膠濟線鐵路被國民黨軍切斷,日軍第四師團渡過黃河之後,這張作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日本公使芳澤謙吉已經撂下話兒了,要奉系立即鎮壓津浦鐵路罷工然後借道給日本運輸軍火和部隊前往山東。如果奉系膽敢不答應,那就是和大日本帝國做對,後果嘛,自然是很嚴重的。

奉系畢竟是日本人一手扶植起來的,日本能扶起奉系,自然也能輕而易舉的推翻奉系。這一點張作霖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也不敢當面回絕日本人的要求。只好暗中設法破壞,這些年張老將一直就是這樣子和日本人在周旋的。在另一個時空還因此惹惱了日本,結果就在皇姑屯悲劇了……而這一回奉系張老將的小聰明就是請中共出馬,將日軍第四師團阻擋在德縣以南,這樣自然也就不存在出借津浦路和鎮壓工人運動的問題了。

郭松齡一番話說完,這酒宴上的氣氛居然凝重起來了,中共的兩位領導人和馮玉祥、楊虎臣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眼看著就要冷場。郭松齡忙又笑道:「這一戰算是我們奉系請你們出兵,一切都按照規矩來辦,這兩火車的軍火只是酬勞……貴部的損失,我們奉系包賠。」

……

日本山東派遣軍司令官武藤信義端坐在濟南萬竹園的司令部里,看著一份剛剛送上來的傷亡統計報告發獃。而第二師團長赤井春海,第五師團長牧達之,第六師團長福田彥助三位中將都垂著頭肅立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

屋子裡的空氣如同死了一般沉寂,就連窗外灑進來的明媚春光,在這一片死寂的氣氛下,都變得陰鬱起來了。

今天上午六個小時的苦戰,防守的日軍沒有丟失一塊陣地,可是卻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人員傷亡!防守東線的第二師團在茂陵山至小清河一線陣地上和國民黨軍反覆爭奪,一個上午打退了國民黨軍四次進攻!自身的傷亡超過了三千人,其中陣亡一千餘,重傷八百多,而輕傷者眼下還在火線上堅持著。

西線的戰鬥是在濟南商埠的防禦陣地上展開,日軍依託著商埠里的堅固建築物嚴防死守,而國民黨的俯衝轟炸機則一次又一次地把重達一百公斤的巨型炸彈準確投擲在日軍所盤踞的建築物內。濟南商埠的血戰不是在爭奪而是在摧毀這些這些建築!一個上午的「摧毀」差不多把半個商埠打成了白地,而日軍第六師團也遭受了超過兩千五百人的傷亡和八百多人的失蹤。其中陣亡有八百多人,重傷六百多,而失蹤人員則大多是被活埋在了倒塌的建築物內……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了。

南線第五師團的損失相對來說比較輕微。國民黨軍攻擊的千佛山的力度不是太大,一個上午只是馬馬虎虎打了兩次進攻,每次都在兩個半小時以上!差不多也是苦戰了一個上午。第五師團的傷亡超過兩千,陣亡約六百,重傷也有四百多人。

短短一個上午,日軍的三個師團便付出了陣亡兩千四百多人,失蹤八百餘人,重傷一千八餘人的慘重代價!差不多打沒了大半個旅團。濟南城裡面的日軍號稱是八萬,其實那是在各個師團期裝滿員的情況下才有的數字。而日軍的這三個師團在前期的戰鬥中都蒙受了一定的損失,眼下總兵力只有七萬出頭一點兒!可現在短短半天就沒了五千……一天怕是要損失一萬!

武藤信義怎麼也沒有想到,國民黨軍看似是有氣無力的攻擊居然會造成日軍這麼大的傷亡。要是一直這麼打下去,等到七天後,第八師團、第九師團、第十師團的援兵趕到濟南的時候,自己手中的七萬大軍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到時候又是三個日本師團對抗五個國民黨師外加兩百多架俯衝轟炸機了。搞不好又是一個全軍覆沒……這場戰爭日本可就要輸定了!

武藤低著頭不說話,指揮部里的,氣壓約來約低。進進出出的參謀們都刻意放輕了腳步,說起話來也壓低了聲音,只有遠處的隆隆的炮聲依舊。

「閣下,請下命令撤退吧!」牧達之突然抬起頭來,啪的一個立正,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建議:「支那軍隊空優強大,炮火犀利,他們的步兵也並非是貪生怕死,而是將皇軍吸引在不利地形與之交戰,以便讓他們的火力和空中優勢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這場戰爭……帝國怕是沒有辦法獲勝了!」

屋子裡面一片肅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將目光投向了「胡言亂語」的牧達之中將。

而武藤信義還是一動也不動。屋子裡面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到了最後牧達之上前一步,語調急切:「閣下,趁著國民黨軍還沒有切斷北面的退路,今晚就走吧!」

「八格!」武藤信義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你是要帝國皇軍背上怯戰的罵名嗎?不就是區區幾千人的傷亡!等到第四師團打通了津浦路,很快就能補充上的!而且現在第一師團和第十六師團也已經開始動員了!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必然是大日本帝國!也必須是大日本帝國!」

武藤信義說完這番話,又緩緩坐了下去,神色木然地看了辦公桌上的文件夾一眼。那裡面有剛剛收到的參謀本部發來的指導意見,還是要「固守待援」,哪怕是戰至最後一人一彈也要堅守到底。而且參謀本部的電報上還暗示,這個意見是出自天皇陛下!當然,也代表了日本陸海軍大多數人的意志……

「可是……可是支那軍隊的火力和空優我們又能怎麼對付呢?」牧達之猶豫了一下,又想要爭辯。一旁的赤井春海卻已經搶先發言了:「司令官閣下,請在今晚就將部隊撤進濟南城吧!濟南城內還有大約三十多萬支那老百姓,國民黨或許會顧及到這些平民的傷亡而減少重火器的使用,這樣我們就能熬到援兵到達了。」

「可那樣我們不就要被支那軍隊給包圍了嗎?」牧達之臉色大變,轉過臉看著赤井春海:「那樣就算是第四師團打通了津浦線,我們也無法獲得補給了,現在部隊的彈藥可不多了。」

「無妨。」武藤信義苦苦一笑,擺了擺手:「就這麼辦吧,讓部隊再堅持一個下午,今晚就撤進外城……把戰線擺在內外城之間的居民區,和支那軍隊打巷戰。還要命令部隊,不能允許支那平民逃離戰場!」

……

密密的雨絲織成一襲柔潤的白紗,輕盈地披覆在春日寧靜的東湖之上。一條畫舫緩緩地在煙雨中穿過。畫舫之內,香茶兩盞。一位旗裝女子淡掃蛾眉,輕輕鼓琴。這女子正是被羅耀國軟禁多日的川島芳子。

羅耀國此時也坐在畫舫內,捧著清茶,靜靜的在聽川島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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