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和平年代 第317章 初戰 二

李淑寧……就是以後的趙一曼同志。一位非常漂亮也非常機智還非常時髦的女革命者。呃,時髦是工作需要。李淑寧小姐今兒穿了一身考究的絲綢旗袍,外面還披著一件裘皮大衣,腳上穿著一雙上海出產的高跟皮鞋,手裡面還拎著一個同樣是上海產的女式手提包。乘坐著由白俄車夫駕著的西洋馬車,來到了位於哈爾濱道里買賣街上的上海飯店。下了馬車後輕移蓮步,扭著纖細的小蠻腰就進了飯店的大門。瞧這模樣,還真像是那個奉軍長官家裡面的姨太太,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出來會情郎的呢!

上海飯店的某間客房現在已經為李淑寧敞開了大門。住在這裡面的是一位高高的個子,清瘦的面龐,兩眼閃爍著睿智、機敏目光的年輕人,化名叫劉之啟,真名就是劉少奇!現在他是新任滿洲省委書記,中共在東北的第二號大人物!

或許是東北的革命工作有了什麼重大的進展,劉少奇同志今天的心情看上去不錯,臉兒上也少有的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說實話,這段時間黨的工作在東北開展的並不是非常順利,特別是在中東路事件爆發之後。由於中共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代表真理和正義的蘇聯一邊,同時又忽視了對人民群眾的解釋和教育工作(這都是張國燾的錯!)……所以東北的工人運動現在略有些低迷。不過這種暫時的困難也很快就要過去了,因為東北的革命高潮即將隨著奉系軍閥的徹底崩潰而來到!現在滿洲省委的主要任務便是儘快將中央的指示送到大、小興安嶺蘇區,讓他們做好一切必要的準備。

正在劉少奇思索著如何更好更快的開展東北革命工作的當口,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劉先生,劉先生可在?」

劉少奇啊的一聲站了起來:「是李小姐嗎?快請進,快請進。」

客房的門沒有關,只是虛掩著。李淑寧四下張望了一下,見確實沒有尾巴,才輕輕一推門,走了進去。

「淑寧同志,快請坐。等了你好久了,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吧?」劉少奇親自動手為李淑寧泡了茶,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李淑寧看了一眼這個新來的滿洲省委書記,微笑著搖搖頭:「沒事,我是坐了白俄馬車來的。這在當下的哈爾濱可是富貴人家顯示身份的象徵,那些白狗子一般都不檢查的。這些給人趕馬車的白俄大多數可都是沙俄的貴族呢!今兒送我過來的那個老頭,據他自己說是什麼伯爵,看上去也有些貴族氣派……」

聽了李淑寧的話,劉少奇冷冷一笑:「這些沙俄餘孽的末日也不遠了,就讓他們再逍遙幾日吧。」

「什麼?難道……」李淑寧神色複雜地看了對方一眼。就和大多數普通的共產黨員一樣,他們對這次的中東路戰爭也多少有些抵觸。總覺得蘇聯現在的做法和其他帝國主義國家的差別也有限,甚至比起現在的英美法來還不如。

見李淑寧也一臉猶疑,劉少奇微微蹙了下眉,沉聲道:「奉軍崩潰在即,共產國際和中央指示我們東北局、滿洲省委做好準備迎接中國工農紅軍進佔哈爾濱和整個黑龍江。」

劉少奇特彆強調了一下「中國工農紅軍」,也就是指小興安嶺大山裡面的一萬多和大興安嶺里的兩萬來人。這兩支紅軍現在分別被冠以紅三方面軍第一路軍和第二路軍的牌子。第二路軍司令員兼政委就是王仲義……實在不知道那個王明和胡巽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反正他們是認可了這支「紅軍」的身份。而中共中央對此也樂得裝糊塗……

李淑寧還是蹙了下秀眉,輕輕嘆了一下:「那麼說來奉軍馬上就要失敗了嗎?好像還有一支國民黨的軍隊和他們在一起,不知道……」

劉少奇也一樣皺起了眉頭:「你說的是國民革命軍十八師吧?他們現在就在哈爾濱,和他們一起的還有直系的中央第三師和一個奉軍的戰車隊,一共有五萬多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這次奉軍主力西進居然沒有帶上他們。到時候他們恐怕會成為我們赤化黑龍江的障礙,你要把這個情況告訴山裡面的同志們。還有……蘇聯紅軍不會幫助我們攻佔哈爾濱的,他們只負責消滅中蘇邊境上的反動軍隊。這些軍隊都需要我們去消滅的,你一定要記住他們的兵力和番號。」

……

哈爾濱松北大營。現在這裡已經是國民革命軍十八師和中央陸軍第三師的兵站基地,在這個兵營的北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機場,跟隨十八師一起北上的航空兵第一大隊就駐紮在那裡。此外還有一個穿著奉軍軍服的關東軍炮兵聯隊也擠進了這個不是太大的兵營裡面。現在整個哈爾濱的松北地區幾乎就成了軍服的海洋,來來往往的都是大隊大隊的官兵。

松北大營中間的一棟三層小洋樓現在成了羅耀國的參謀團和吳佩孚的住所。一老一小兩個人,一得空閑便窩在書房裡面,攤開大幅的黑龍江軍事地圖來研究戰局,越研究就越替張學良捏一把冷汗。

「張漢卿這次實在是太冒險了,以為帶著十萬兵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他們這些奉軍……根本就不行的。」吳佩孚又是一聲哀嘆,眼睛死死盯著地圖上面一處名叫扎賚諾爾的小鎮。

「輔文,你看這個扎賚諾爾恐怕就是此戰的關鍵。這裡扼守著滿洲里的後路,距離滿洲里二十多公里,而離中俄邊境卻只有不到十公里。這一次俄寇就是先越過邊境佔領了扎賚諾爾,而後才得以包圍滿洲里的。」

羅耀國看著吳佩孚所指出的那個小鎮,心裏面也是七上八下的,這個小鎮的名字他在前世就聽說過。還知道在那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奉軍旅長韓光第就戰死在扎賚諾爾。而歷史上蘇聯紅軍正是佔據了那裡以後才切斷了滿洲里的退路……最後造成了滿洲里守軍的覆沒。

只聽吳佩孚微微嘆息了一下,又道:「這些奉軍一直以來就是依賴日本人,打仗也常常依靠日本軍事顧問來指揮,軍隊也請他們訓練……這一回也是日本人在後面操縱著。不過日本人這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他們為什麼要把奉軍送上前線去消耗,而讓我們留在後方呢?照理他們應該想要消耗你我的實力才是啊!」

羅耀國搖搖頭,也不明白日軍的意圖。不過……他卻已經知道了張學良的軍隊大難在即了。孫元良剛剛告訴他一個極可怕的消息,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已經命令大、小興安嶺裡面的紅軍做好在奉軍主力崩潰以後奪取整個黑龍江的準備!這說明奉軍主力即將陷入危險之中了。看著滿洲里附近的地形,羅耀國的眉毛緊緊擰成了一團。

說實在的,滿洲里真的不是一個適宜和蘇聯展開決戰的地點。滿洲里的西北兩面都是蘇聯領土,而南面又是蒙古。這樣一突出部擺在那裡,非常容易讓敵人包了餃子。而眼下張學良又帶了十萬大軍坐著火車在往那兒趕了。而扎賚諾爾也的確是個關鍵部位,這一點吳佩孚還是經驗豐富。

羅耀國望著地圖上面扎賚諾爾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分析道:「如果我是蘇聯紅軍的指揮官,我就讓防守在扎賚諾爾的部隊且戰且退,將奉軍引向滿洲里……讓張學良和梁忠甲的部隊會師。然後再從扎賚諾爾北面,蘇聯的阿巴該圖方向發起突擊,再次奪取扎賚諾爾,切斷整個奉軍主力的退路!這樣十萬大軍就被蘇聯紅軍圍困在滿洲里了。最後……就是不被打死也要餓死。」

「你的想法和我一樣,這個扎賚諾爾就是整個戰役的關鍵。」吳佩孚拿起紅藍鉛筆在地圖上面的扎賚諾爾畫了個圈。又道:「只要奉軍在解了滿洲里之圍以後能守住紮賚諾爾,然後就能掩護主力撤退到海拉爾,到時候有十幾萬大軍守在那裡……西線就能穩住了。而且還能牽制住數萬俄寇,這樣東、北兩線的戰鬥有你我這兩支精銳就足以應付了。」

「但願如此吧……」羅耀國搖搖頭苦笑了一下:「玉帥,我看咱們還是隨時準備好開拔,去替張學良解圍吧。」

……

四月初黑龍江的氣候依舊是一片肅殺的嚴寒,北面不時的還有陣陣寒風吹來。地面仍然沒有解凍,硬邦邦的倒也便於行軍。此時的中東路還在勉強運行著,雖然三天兩頭被不知名的人破壞那麼一下,不過總算還沒有出大紕漏。這個大概也算是青年黨控制的陸軍部調查局的高效率吧?要換成原來的奉軍情報機構(也不知道有沒有?),張學良的大軍恐怕得走著去海拉爾了。

海拉爾到扎賚諾爾還有一百七十公里左右的路程,這一段的鐵路已經中斷了。十萬奉軍精銳從四月五日開始整隊西行,三日後大軍的先頭部隊和蘇聯紅軍的偵察騎兵發生了短暫的交火。紅軍騎兵最後主動撤出,將勝利讓給了東北軍先頭部隊。

「好!何鑄戈(何柱國)不愧為一員悍將!初戰告捷大漲我奉軍士氣,傳令通電嘉獎,賞大洋三千塊!」

張學良是在距離扎賚諾爾小鎮十幾公里的毛堯地指揮部裡面聽到前線傳來的第一個捷報的。心情大好的張少帥,一揮手,就給了重賞。同時也是給其他部隊做個榜樣讓他們知道好好打還是有「錢途」的。

這時奉軍元老張作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指揮部裡面,手裡好像拿著一份電報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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