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二章 斬龍之途·血戰

拳士在亡靈中沒有阿多西末的凶狡,也沒有刃的迅捷,但是他有一雙無堅不摧的拳頭,他能敲爛食人魔的骨頭羅瀾一點也不奇怪。

但在就剛才那一瞬間,羅瀾分明注意到,拳士打擊的部位避開了那些堅硬的骨骼,挑選了那些較為脆弱的地方,這看似極為微小的變化,其實卻是一個本質的飛躍。

在羅瀾的印象中,拳士一直是一個依靠蠻力取勝的亡靈。

而此刻,這番巧妙的攻擊卻使他的看法為之改觀。

拳士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擊,硬生生挫折了食人魔原本氣勢洶洶的衝鋒,這份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他比以前更加講究技巧,也懂得了避虛擊實,而不是一味的橫衝直撞。

羅瀾眼前一亮,看來吸收了來自深淵的黑暗能量後,亡靈們看來不僅僅是實力上的提升,而重要的是,他們從原本只知道服從命令的殺戮機器,終於蛻變成了一個能獨自思考的戰士,這不可謂不是一個驚喜。

在羅瀾靈魂深處,在那裡,每一個亡靈侍從都有自己獨有的烙印,就如韻律不同的樂曲般有著的舒緩高低的區別,代表著各自的性格和特點;森普克是冷靜悠長的弦樂,阿多西末是陰森如蛇的短音,刃是機敏跳脫的小調。而現在,心靈中又湧來了一股沉穩有力,但又不失奮進的震鼓,這是拳士獨有的波動。

除了他們之外,剩下的幾名亡靈侍從仍是渾渾噩噩,靈魂烙印也是平板蒼白。他們,還沒有真正的覺醒。

失去了指揮的食人魔腳步頓時一亂,鬧哄哄的擠在了一堆,並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懼,它們這種低智慧的生物似乎天生不具備這樣的覺悟,而是因為它們搞不清楚是該先宰掉這個擊殺首領的人,還是繼續往前衝鋒呢?

這樣的選擇似乎太過困難了一點。

事實證明,大多數的食人魔仍如野獸一般,憑本能的直覺去攻擊它們自認為最有威脅的敵人,而在他們眼裡,殺死酋長的人自然能當得上最有威脅了。

結果只有沖在最前面,雙手持有大斬刃的食人魔一頭撞向了聖堂劍士的隊列。

轟然震響中,藍色的凶潮頓時和金色的盾牌劇烈碰撞在了一起。

盾牌碎裂,鎧甲凹癟,隊列第一排的十幾名聖堂吐著血往後拋跌,還在半空時,白色的光芒就從身上閃現出來,治癒術和恢複術不斷修復著破損的生理機能,但是落地了僅僅片刻之後,他們又重新站了起來,如果不是身上過於狼狽,幾乎無人相信他們剛剛承受了一次慘烈的激撞。

食人魔的沖勢同樣被遏制了下來,後排每個聖堂劍士的身上都被加持了起碼十幾個光明神術,此時紛涌而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失去了衝力的食人魔除了在體型上勝過他們之外,其實已經不佔絲毫優勢。

食人魔的血性和凶暴也被激起,手中的大斬刃發出沉悶的呼嘯,不停劈落,聖堂劍士們互相配合,沉著冷靜地舉起了符文盾牌,開啟了在一天中只能使用一次的光輝護佑,食人魔原本勢大力沉的攻擊一遇到那層光芒後便如劈入了的水中,粘稠滯澀,隨後,每一名食人魔的身上幾乎被三四把斬劍同時砍中,在狂噴的鮮血中仰面栽倒。

而另一邊,拳士的情形卻岌岌可危,面對上百個衝過來的食人魔,他很明智地選了退避,幸好隧道足夠寬大,有著轉折的空間,他的腳步比起笨重的敵人更為靈活。

當聖堂劍士的前方被清空了之後,卻驚奇的發現,食人魔的側翼正展開在他們的面前,而且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拳士身上,竟然絲毫沒有理會這邊。

令他們更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暴怒中的食人魔漸漸失去了耐心,隨著一名食人魔將手中的石槌擲向了拳士,後面的同類彷彿一瞬間恍然大悟,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朝著他砸了出去。

上百根碩大的武器足以鋪天蓋地地飛了出來,在石壁和地面上砸出密如冰雹的撞擊。

聖堂劍士們頓覺背上涼颼颼的,如果這輪重武器全部往他們的頭頂上落下,究竟有幾個人能安然無恙?

拳士雙手一錯,這些重武器即便以他不懼怕刀劍的身體也不敢輕易接觸,他用手臂護住了自己的頭部,然後主動向一把巨錘迎了過去,「砰」的一聲被砸得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在彈向石壁的時候,他雙足一蹬,險險避開了一把砸在剛才位置的上的石錘,斷錘和岩石碎片飛濺到了身上,在魔精鎧甲的表面發出了清脆的擊打聲。

整個動作的前半段他基本模仿了切斯特騎士躲避火球攻擊的手法,而半段卻完全憑藉的是生死關頭的本能反應,使得自己及時脫離了這片被石槌覆蓋的區域,躍入了黑暗中。

此刻,食人魔完全將自己的後背暴露了出來。

羅瀾穿出隊列,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來到最前方,他迴轉頭,平靜道:「勇士們,我倫迪特·蘭蒂斯頓與你們同在,願光輝照耀你我!」

話音一落,他持劍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希婕絲一語不發跟在身後,冰冷的臉容上一片堅定。亞歷山大也沖了上來,一邊奔跑一邊大吼,道:「朋友,還有我!」

「光輝照耀你我!」

看到教牧大人身先士卒,後方的聖堂劍士們一下被激發出了無窮的鬥志,他們齊聲發出大喝,上百人高舉斬劍,匯成了一道白色的鐵流,狂猛地向前方衝去。

隆隆的腳步聲震得頭頂上方不停掉落碎裂的石塊,羅瀾等三人如鋒尖一般一下切入了食人魔的隊列,在這樣的戰鬥中,一切技巧和多餘的動作都被摒棄,沒要招架,沒有格擋、只餘下簡簡單單的揮、劈、砍等幾個動作,紛飛而起的血雨而慘嘶繼而連三的響起,緊接著,如驟雨一般的衝撞聲自身後傳來,聖堂們舉劍,劈落,再舉劍,再劈落,他們不斷重複著這一個動作,直到把面前的肉山徹底剁成一堆再也無法拼湊起來的肉渣。

高強度的重複動作讓羅瀾覺得手臂和腳步在發麻,在變得沉重,手中的劍也不再是劍,而像是一把食人魔手中的巨錘,在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在被無數只手往下拖拽時,壓力陡然一輕,前沖了幾步之後,他勉強收住了腳步,卻發現前方一個敵人也沒有了。

緩緩轉過身來,空氣中殘留著濃濃的血腥氣,地面上是厚厚的藍色血漿,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堆難以辨認的屍首,亞歷山大正咧著嘴捂著自己的手臂,看錶情像是在笑,希婕絲依然站得筆直,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她只肩頭處的衣物破損了一點,露出了雪白的皮膚。

聖堂劍士一個個用劍和盾牌支撐著身體,喘息聲和咳嗽聲連成了一片,通道里就像抽拉一個大號風箱。

「教牧大人,教牧大人……」慌慌張張地拉斯特祭祀跑了上來。

「怎麼了?」羅瀾非常詫異,難道還有一批食人魔?他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拉斯特接連做了幾個手勢,一會兒指著自己,一會兒又指著羅瀾,最後跺腳,道:「大人您,您,我,我想上來給您加持神術啊。」

「你跑過來,就是給我加持神術?」羅瀾古怪地看著拉斯特。

「是啊。」拉斯特祭祀點點頭。

羅瀾盯著他一眨不眨,直到看得拉斯特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大笑。

亞歷山大先是雙肩抖動,最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捂著傷口,嘴角抽搐著。表情異常精彩。

彷彿受他們感染,所有的聖堂劍士也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在這一刻,似乎剛才的戰鬥中的憤懣和壓抑都酣暢淋漓地釋放了出來,一點也不復存在。

拉斯特祭祀的面色有些難看,羅瀾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想不到拉斯特祭祀也這麼有幽默感啊。」

拉斯特還能說什麼?只能含糊不清地應了幾聲。

「報數!」

羅瀾不忘履行一名領導者的職責,他要確保知道此刻還剩下多少戰鬥力。

有兩隊聖堂劍士的還能作戰的人數立刻報了上來,加起來一共折損了七名聖堂,但是有一隊卻遲遲沒有報上來。

「怎麼回事?」羅瀾皺起了眉頭。

一名年輕聖堂走了上來,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垂頭,道:「對不起,大人,我們的隊長陣亡了。」

羅瀾直起了身,看著他道:「副隊長呢?」

「也陣亡了。」

羅瀾站立了片刻,緩緩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扎。」

羅瀾仔細看了一眼,然後沉聲道:「從現在起,隊長一職由你暫代。」

年輕聖堂默默點頭,他不知道該欣喜還悲哀,心中是死寂般的寧靜。

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頭來,羅瀾從他身邊走過,耳畔響起了一句話:「你們隊長,很英勇。」

霎那間,年輕聖堂的胸膛竄起了沸騰的熱血,似乎有股熱流從眼角溢出。

花了半個沙漏時的時間治療和整隊,隊列終於能再次向前行進了。

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就在隊列的最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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