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戰的地點是斬天城第二會議室。
斬天城第一會議室只提供給高層使用，譬如這次白林區與皇森區的談判，就一定是在第一會議室進行。
第二會議室的規格僅次於首席，委員會把論戰的地點放到這裡，充分地表現出了對論戰的重視。
這一點，讓初級機關師們非常興奮。
「第二會議室！太給面子了！」
「有六名大師跟我們論戰，還另外請了很多嘉賓旁觀。聽說還有大師現場講解……」
「好隆重！怎麼，你緊張了？」
「嗯……有點緊張，如果我們搞砸了，不是會在很多人面前丟臉？」
「不，反過來說，如果能受到哪名大師的誇獎，不是會在很多人面前露臉？！」
「但那是大師耶，以他們的水平，我們說什麼，他們肯定都會覺得很小兒科吧？」
「你白痴啊？委員會會不知道他們什麼水平，我們什麼水平？這場叫論戰，你就真以為是論戰了？這不過是一次展示的機會，讓大師們看看我們對機關術的了解到達什麼樣的程度。儘可能地表現出來，難道大師們還會為難我們？你要搞清楚，這可是委員會舉辦的活動。大師們可能不會給我們面子，但肯定會當場落委員會的面子？」
不得不說，這些初級機關師的想法還是很天真的。
不過，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委員會要把他們推銷給機關大師們，當然是他好我也好最棒了。但委員會的也不知道，中間不過是兩個人主導，就讓局面朝著另一個方向滑落下去。
從大比武里選拔出來的初級機關師一共二十二人，加上白鷺汀就是二十三個。
二十三人沒有事先約定，卻不約而同地到了之前開討論會的教室里，等聚齊了一起過去。
不管是對委員會有信心的，還是對自己沒自信的，臉上都掛著一些忐忑，小聲交頭接耳，互相打著氣。
常鳴他們四人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們身上。
毫無疑問，這四個人是二十三人里最出眾的幾個，白鷺汀甚至沒有參加大比武，但這幾天，他的水平已經被所有人公認了。
本來他們中間還要加上一個李連柯，他能力強，還是陸不忘的徒弟，絕不是那種會被忽視的角色。但這十天他不知道在幹什麼，大部分時候都不見人影，討論會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一秒。不知不覺里，大家就算上「最出眾的幾個」的時候，就把他給帶了過去。
常鳴一如即往帶著和煦開朗的笑容，跟大家打著招呼。
有些人有點不好意思。論戰的消息一出來，他們就捨不得把自己的意見往外拿，紛紛退出了討論會。之前是幾天，他們也是聽得比說得多，這樣好像佔了便宜的感覺。
不過也有不少人覺得理所當然。人都有私心嘛，何況是這種大事！
這種事不會給常鳴造成任何困擾，老實說那些人不過來，吃虧只會是他們。
人家跟他打招呼，他就笑著回禮，偶爾寒暄幾句，一點異樣的神色也沒有。
胥永定漲紅著一張臉，猶豫了半天，衝上來拉住常鳴，小聲說：「我，我跟你說件事！」
常鳴對這個老實人挺有好感，微笑著點頭說：「你說。」
胥永定壓低了聲音：「一會兒論戰的時候，你講的內容最好平凡一點兒。寧可淺一點，也不要太奇怪了！啊，我不是說你講得不好，我是說，我是說……」
他抿著嘴唇，還想再多說兩句，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常鳴一愣，明白了過來。他雖然有自己的打算，但心裡還是有點感激。他點頭笑道：「嗯，你不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握了握胥永定的肩膀，說：「謝謝你為我考慮這些，我很感謝！」
胥永定囁嚅著嘴唇，喃喃道：「不，不用……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想法。你很有主意，比我有主意多了……」
他向著常鳴鞠了個躬，匆匆忙忙跑走了。
常鳴看著他的背影，心懷大暢，對白鷺汀他們說：「走吧！」
人已經到齊，一群初級機關師浩浩蕩蕩地向第二會議室走去。
不知不覺中，人群以他們四個人為中心，而他們四個人，無意識地以常鳴為中心。李連柯走在最後，臉色陰鬱，接著又冷笑起來。
……
「到了到了！」
萬里長帶著人在門口等他們，一見他們來就叫了起來。
「快點，大師們已經要到了，你們先進去站好，表示一下尊敬！」
初級機關師們連連點頭，對方是大師，他們站著迎接也是理所當然的。
常鳴偷偷地翻了個白眼。以前要迎接領導，現在要迎接大師，真是不同的世界，同一個現實。
他正準備跟著一起進去，萬里長拉住他，又朝蕭幼藍幾個說：「你們在這裡等著吧，到時候大師們會先看到你們，我也可以介紹一下。」
他這是在表示對常鳴他們四個的重視，幾個人老實留下來了，常鳴笑著說：「萬隊長，如果我們今天表現好的話，你是不是得請我們吃飯啊？」
萬里長相貌粗豪，性格倒是很溫和。他笑著說：「表現好，有好處的不是你們自己嗎？為什麼要我請客？」
常鳴笑嘻嘻地說：「你是我們的領隊耶，我們表現好，你臉上不是也很有光？」
萬里長想了想，爽快地說：「說得也對，行，只要有三個以上的機關大師挑中了你，我就請你吃飯！」
蕭幼藍也笑了起來：「隊長，只有小常哥一個嗎？我們也在看著你呢！」
萬里長大笑：「請美女吃飯，我隨時都有時間，還需要什麼前提條件啊！」
幾個人正在說笑，白鷺汀的表情突然一變，笑容斂了下去。
常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行人正向著這邊走過來，當前兩人都是熟面孔。一個是戰爭委員會副委員長秦長林，還有一個正是白家二少，白鷺汀的私生子弟弟白原行！
白原行走過來，目光正落在兄長身上，眼中寒光一閃。
白鷺汀一向忌憚這個弟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白原行的目光只在他身上一掃，就平淡地移了開去。如果不是先前掠過的那一絲異樣，白鷺汀甚至會以為，自己臉上又塗了油彩，讓他認不出來！
白原行沒再多看白鷺汀一眼，笑著向常鳴道：「常兄弟，你好，又見面了。今天我可期待著你的表現啊！」
常鳴微一點頭，略作示意就轉了過去，一點兒多做理會的意思也沒有。
白原行碰了個釘子，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好在他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立刻轉向秦長林笑談幾句，把話題帶過去後，一起走了進去。
白鷺汀的牙關咬得緊緊的，只是正面這一交鋒，他感覺自己又輸了一招。
經過了這麼久，自己還仍然不是他對手嗎？
萬里長壓低了聲音說：「幹得好，常鳴，就要像這樣，讓這些白林區的反骨仔知道，就算機關戰爭需要他們，他們也是不受歡迎的，皇森區的敵人！」
他旁邊的另兩名隊員小聲應和，毫不掩飾對白林區的厭惡。
白鷺汀再怎麼跟弟弟作對，也是白林區的人。他的表情立刻帶了一點敵視，常鳴輕輕拉了拉他，暗暗向他搖了搖頭。
皇森區和白林區的矛盾竟然已經深入到這種地步，這次談判，真的會像想像中那樣順利進行嗎？
沒過一會兒，機關大師們結伴過來了。
萬里長帶著常鳴他們殷勤迎接，不斷向他們介紹著大師的身份，也把他們引介給大師。
前前後後來的大師一共十三名，常鳴留意到，其中絕大多數在看著他的時候露出了明顯的冷淡與輕蔑，還有幾個微有敵意。只有三名大師態度平和，但也沒有跟他親近的意思。
這些態度全部都是在萬里長介紹完他的身份後出現，也就是說，大師們的輕蔑與敵意不是針對大比武的初級機關師這個群體的，而是單獨針對他的！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
嗯，看來，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萬里長也感覺到了，他疑惑地說：「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師們都是這個態度？」
常鳴趁機問道：「之前聯繫論戰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嗎？」
萬里長苦笑著說：「不是我親自聯繫的。不過我也聽說了，大師們很多都不願意論戰，是被委員會壓制著進行的。是因為這個嗎？但感覺不對啊……」
蕭幼藍熟諳人際關係，小聲對常鳴說：「他們是對著你來的！」
常鳴緩緩點頭，壓低了聲音：「既然如此，一會兒論戰應該不是那麼好過的。我們得改變了一下戰略……」
他小聲交待了幾句，白鷺汀意外地說：「這樣能行？」
常鳴說：「最壞也不過被趕出去，不如置於死地而後生！」
幾個人一起點頭，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