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的討論如期進行。
少女還是沒有一開局就來，他們的討論仍然保持在正常狀態。來的人又多了三個，他們微有些不好意思，在後面坐下，很快就融入了氣氛里。
大約十分鐘後，一早就說了要來的萬里長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略略示意一下之後，無聲無息地在后座上坐了下來。
上面正是蕭幼藍在講，她講的內容一向沒什麼奇出之處，但勝在功底紮實，結構嚴謹。每次到她這裡，漏洞都最少，很多時候還能把別人說的漏洞彌補一些。所以大家在聽她的內容時，格外安心。
她今天講的是戰鬥相關的內容，精神力如何對控制寶石產生作用，以及一些實用的小技巧。
到今天，他們討論的內容已經不再局限於製作，基本上想到什麼就講什麼。在座的都是年輕人，對於實戰特別感興趣，今天一來就把話題帶到了這裡。
她講完後，微鞠一躬，台下掌聲雷鳴。
萬里長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往台上走，笑著說：「好，你們這幾天能進行這樣坦誠精彩的討論，非常好！是的，機關師不能老是敝帚自珍，坐井觀天。必須要進行更多的交流，才能拿到別人的好處，這樣很好，很好！」
他是這些初級機關師的領隊，這樣對討論會持肯定態度，很多人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走到台上，說：「這幾天你們的討論會上面已經聽說了，非常讚賞。就像我剛才說的，機關師就是要交流，就是要討論！同層次之間的討論能夠互通有無，也能激發更多的靈感與激情。不過，你們想不想與更高級的機關師，甚至與大師們交流呢？」
所有人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
與大師交流？
誰敢說不想？！
大師們的知識何等淵博，對機關術的了解何等深刻，隨便從指縫裡漏出來一點，就夠他們飽餐一頓的了！
立刻有人應道：「當然想了！所有人都能參加嗎？」
萬里長微微一笑，說：「你們還記得，我們之前約定，五天後會有一次新的比賽嗎？」
大家紛紛點頭。這件事能決定他們會成為哪個大師的助手，或者直接被踢出局，對他們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事情，誰可能忘記？
萬里長說：「你們以為，比賽就是像大比武中一樣，讓你們做一些配件和初級機關，比較這方面的水平嗎？機關戰爭，可是機關戰爭！」
想到這裡，他也忍不住對委員會上層提出的這個建議拍案叫絕。
這種新的比賽方式，最能展示面前這些初級機關師的潛質與才能，才能真正讓他們發揮在機關戰爭中的作用！
這樣比賽，比之前定的那種強多了，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真是太天才了！
不過，這樣做的缺點就是有點主觀。但是再怎麼主觀，能好過像以前那樣，大師們整體漠視這些初級機關師，讓他們的存在僅僅只成為一個象徵。
他滿臉笑容地說：「委員會已經確定了本次比賽的形式，這是一個天才的主意！為了讓你們能夠把自己的能力最大地展現在大師們面前，我們特地邀請了六位大師，來跟你們進行一次論戰！」
論戰！
這兩個字份量極重，一下子就把這些初級機關師砸懵了。
教室里一片安靜，大家面面相覷，表情各自不同的。躍躍欲試、激動、自信、膽怯、猶疑……各種各樣的感情混雜在一起，讓這些初級機關師們變得非常不安。
有人站起來說：「大師們的水平比我們高多了，我們怎麼跟他們論戰啊？我們提出的想法，說不定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小孩子的幻想……」
旁邊一個人反駁：「你以為大師們自己看不出來嗎？我們的水平放在這裡，他們怎麼可能想不到？只要我們表現出一點不同的東西出來，說不定就能讓他們……」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這樣的論戰，他們的目標是戰倒這些大師們嗎？
當然不是！他們只是要在論戰里表現出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潛力，讓大師們能夠看到自己就行了！
萬里長微笑著點頭：「是的，這位同學想得很對。我聽你們的討論，也覺得很不錯。只要像這樣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讓大師們注意到你們，就已經是成功了。既然是必輸，目標就是輸得好看一點！」
必輸？輸得好看一點？
在場大部分人因此放下心來，但也有少部分皺起了眉頭。
必輸什麼的，聽上去很不好聽啊……
誰說我們就一定必輸了？
他們悄悄地握緊目光，目光中有精芒閃過。
這時，萬里長已經把教室里的氣氛炒熱了，他笑著說：「比賽時間還是沒變，還是在五天之後。地點將會安排在斬天城的第二會議室。到時候，所有的機關大師都會到場，委員會高層也將會蒞臨旁聽。也就是說，你們的表現不僅會讓所有的大師們看在眼裡，如果足夠出眾，也會受到委員會的重視——將會直接決定你們在機關戰爭中的地位！」
好幾個初級機關師目光一閃，驚問道：「所有大師？陸創師到時候也會到場嗎？」
萬里長略一遲疑，說：「只能說，很有這個可能！」
聽到陸淺雪的名字，所有的情緒瞬間被放大。
忐忑的更加不安，自信的更加激昂，教室里一下子嗡了起來，到處都充滿了激動的情緒。
萬里長又鼓勵了大家幾句，帶著人轉身走了。
激動的因子還在教室里傳播，討論會突然開不下去了。
許多人都開始猶豫，他們既想聽到別人的宣講，又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別人。告訴別人，被別人藉機偷學，甚至繼續往上發揮了怎麼辦？
一時間，大部分人私心大起，紛紛找了個理由離開了教室。最後，整間教室里只剩了常鳴、紅燃、蕭幼藍、白鷺汀四人——正是討論會最初始的四個人。
白鷺汀皺著眉頭說：「這些人真是……」
蕭幼藍苦笑著說：「私心太重了。還有五天時間呢，這樣各處各的，對他們來說一點幫助也沒有。」
紅燃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常鳴。
常鳴聳聳肩：「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管別人了。還好我們四個人都在，我們還可以繼續！」
這時，兩個人走進教室，目光一掃，少女皺眉問道：「今天人怎麼這麼少？」
她只是隨口一問，不是真的把這事放在心上。
她直奔常鳴，把常鳴拉了出去，開口問道：「昨天那個問題，你有答案了嗎？」
她殷切地看著常鳴：「你覺得機關的能量來源是什麼？」
常鳴毫不猶豫地果斷答道：「當然是能量核晶！」
少女一愣，這個答案是最正確也最正常的，卻好像是她根本沒有預料到的。她愣了半天，肩膀塌了下去，失望地說：「能量核晶啊……是啊，當然是能量核晶，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麼……」
常鳴明顯看出了她的失望，但毫無改變自己說法的意思。
他想得很清楚，現階段，他必須拋棄各種各樣的雜念，專註於這個世界的機關上！
少女不知道他的來歷，所以想岔了一件事情。
常鳴的許多「奇思妙想」，並不完全是因為對機關不了解，異想天開而來。他的這些想法是有根基的，有來源的！
那是另一套已經被證實，已經被普及，已經發展到極高階段的科學理論。
這套理論在這個世界未必能行，但那種成熟程度，即使透露出一星半點，也足夠讓少女感到驚奇。
關鍵是，這套理論深藏在常鳴心底，已經非常穩定，絕不可能因為對機關術太了解而消失。
他現在缺的是什麼？他現在缺的是對這個世界機關術的認識。
如果說他有兩條腿，一條腿是前個世界的理論，另一條腿是這個世界的機關術，對他來說，這兩條腿現在是不平衡的。前者較強，後者極弱。而且前者的存在由於過強——畢竟有過二十多年的親身體驗與密切接觸，常常壓制後者，讓他要麼鑽進牛角尖，要麼雜念過多無法思考。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想更多嗎？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更多更深入地去了解真正的機關術，這樣才能讓他在這個世界更好地生存。結合發展什麼的，是將來的事情！
少女自己的程度太高，她已經不需要基礎，只需要拓展，但常鳴不能這樣做。
所以，面對少女的問題，他肯定地、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即使這個答案會讓少女失望，會讓他錯失什麼，但他非常堅定，絲毫沒有修改的意思。
少女嘆了口氣，喃喃道：「能量核晶。對，你說得對，就是能量核晶……唉。」
她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常鳴微笑著問：「雖然人沒之前多，我們還準備繼續討論，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