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銜微木之卷二 第二十一章 意外重逢

提問:「穿越客回到古代最常見的自我鍛煉方法是什麼(不包括修真背景)?」

回答:「跑步。」

沒錯,為了強身健體,更為了遇敵先逃,無數的穿越前輩在練習跑步上揮灑著青春的汗水。但是是勛前一世四體不勤,他就壓根兒沒想著要靠跑步來強健身體。也不是說他不能跑,想當年在窮坳里,他為了追捕兔子啥的,無意識當中也練得兩條腿頗為有力,後來跟了氏勛,經常出門打獵的時候,氏公子騎馬,他作為奴僕也得撒丫子跟著,冒充了是勛以後,隔三岔五的偶爾也跑上那麼一兩圈——所以論起長跑的功力,那還是勉強可以算C的。

然而倒霉的是,他這時候因為蹲的時間過長,兩條腿都開始發麻了,而且褲子還沒有系好,得靠兩隻手提著……

所以轉過頭去,還沒跑出三步遠,他就左腳踩到了右腿的褲管兒,接著長衫下擺掛住了灌木叢,雙腿一軟,一個跟頭側翻在地。才開跑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唏唏嗦嗦」的腳步聲,這一倒在地上,更感覺一道凌厲的勁風直奔面門而來。是勛急中生智,急忙一個「就地十八滾」,扯爛了衣襟,沾了滿屁股的枯草,終於堪堪避過大難——

「嚓」,一柄寒光閃閃的環首刀深深地砍到土中,就距離是勛的肩膀不到兩公分。

「我命休矣!」刷刷刷刷,董卓、顏良、文丑……我靠你們閃回個屁啊!就沒點兒正面人物讓我臨死前也YY一下嗎?孫堅,孫堅哪兒去啦?!

他正待作臨終前最後的閉眼呢,就聽一個聲音喝道:「且慢動手。」隨即,那柄環首刀從土地上拔出來,穩穩地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聽那聲音說:「嘿,這不是那誰么?」——「那誰」是誰啊,老子有名有姓的好嗎——然後手執環首刀之人說:「大兄你的意思是,把他綁起來做人質?」「胡扯!」先前那人當即給了同伴一個腦錛兒,他同伴一趔趄,就差點兒沒把是勛脖子給切了,於是先前那人又忙不迭地伸手去攔環首刀,結果反倒把自己手掌拉開一道口子,往是勛臉上灑了好幾點血——「你個笨蛋,傷到我啦!」

「對不住了大兄。」那人趕緊把環首刀就插在是勛臉旁的地上,伸手撕下一條衣襟,打算給先前那人包紮。先前那人又一個腦錛兒:「誰讓你把刀放下的?這小子要是跑了怎麼辦?!」那人「嘿嘿」笑道:「跑不了,他還提著褲子呢……」

是勛這個滿臉羞臊啊,就恨地上沒個洞好鑽進去了。

先前那人搶過布條來自己包紮傷口,一邊教育同伴:「他是什麼身份?那曹老頭又是什麼身份?綁了他做人質,那有蛋用啊!咱們應該挾持著他,想辦法混進中間那頂帳篷里去,只要接近了曹老頭,那還不手起刀落,嘿嘿嘿嘿~~」

同伴一翹大拇指:「大兄高見,小弟佩服得無體投地。」

「五體投地就不用了,」先前那人兩眼一瞪,「趕緊把刀撿起來是真的!」

也不知道怎麼一來,這倆廢物這麼一通東拉西扯的,倒是沖淡了是勛內心的緊張感。他這才強打精神,上下打量這兩位。只見兩人都是三十左右年紀,傷了手的身量頗高,瘦臉短須,剛把環首刀撿起來的那人身量略矮,肩膀卻寬,下巴上生滿了濃密的鬍子。「二位,」是勛就躺在地上一抱拳,「我可以先把褲子繫上么?」

矮個子把環首刀在是勛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繫上吧。你可老實點兒,要是敢跑,老子一刀切下你的腦袋!」

「是是是,我老實,我非常老實,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是勛一邊緊盯著那寒光閃爍的刀鋒,一邊緩緩爬起身來,提起褲子,把褲帶牢牢系好。他這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聽這兩人的口氣,暫時是不會要自己命了,目下只好行一步是一步,最不濟真把他們帶去曹嵩的帳篷,然後再找機會開溜——雖然很想保住曹老頭兒的性命,但倘若拿來跟自己的性命比,還是自己的小命比較金貴一點兒啊。

他才剛把褲帶繫上,突然就聽「噗」的一聲,一股溫熱的液體噴了自己滿臉。是勛驚得一閉眼:「難道那傢伙真把老子脖子給砍了!」可是又不覺得痛,等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就見眼前光剩下了一具無頭的身體,腔子里還在「噗噗」地往外冒血,又晃了兩晃,這才頹然倒下。幾乎同時,那個傷了手的瘦子嗓子眼兒里「咕嚕」了幾聲,膝蓋一軟,腰肢一挫,也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又是驚駭又是空洞,眼見得出氣多,入氣少,一隻腳已經踏在了鬼門關上,但偏偏只是跪著,也不栽倒,也瞧不見身上有什麼傷口。

是勛雙手還停留在褲帶上,兩腿卻不自禁地開始哆嗦。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了下來,他影影綽綽的,就瞧見那矮子倒下後,露出後面一個人影來,個兒不高,瞧模樣就象個普通農民,尖嘴縮腮,滿臉都是褶子,腮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衣衫襤褸,手上卻挺著一口環首刀,刀刃上滿是血跡。再瞧瞧那瘦子背後,似乎也有個人,但身形基本上都被遮擋住了,瞧不大出來模樣——難道是個孩子么?

只見那「農民」提起手中的兵刃來,朝是勛一指:「你……」話沒說完,卻突然轉過頭去瞧了那瘦子一眼,然後驟然大驚:「你、你怎麼回事兒?!」

「撲通」一聲,瘦子身後也有人摔倒在地。那「農民」趕緊撲上去抱住,連連搖動,然後又掉過頭來,狠狠瞪了是勛一眼:「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瞧瞧?!」

是勛明白了,定是這「農民」跟他的同伴為自己解了圍,然而……你丫貴姓啊?我不認識你啊師傅。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在此之前勞駕你先報個名好嗎?誰派你來的呀?

可是看到那「農民」的眼神……不不不,外貌雖然象農民,但那眼神卻絕對不是農民的,那分明就是殺人犯的眼神嘛!也對,他就剛殺了一個人,還是一刀下去,身首兩斷……這路貨色得罪不起啊,他叫自己過去瞧瞧,那自己就過去瞧瞧唄,瞧瞧又不會掉一塊肉。

是勛一邊在內心安慰自己,說對方既然救了自己的命,那大概也許可能是沒有惡意吧,於是大著膽子邁步過去,就見那「農民」懷裡抱著個人兒,小小的一團,果然是個孩子。再瞟眼那跪在地上的瘦子,只見他背後有個窟窿,「咕嘟嘟」地在往外冒血——也幸虧是勛這兩年吃得比較營養,「雀蒙眼」基本已經痊癒了,要不然光線這麼黯淡,還真瞧不怎麼清楚。

他再朝向那「農民」,小心翼翼地問:「二位,你們……」「農民」橫了他一眼,下巴朝自己懷裡一努:「你不認得他?那他為什麼一定要來救你?」

一定要來救我?那是誰啊?是勛半蹲下身體,借著老天爺的最後一點點餘光,仔細打量「農民」懷裡那孩子——一張精緻的小臉,可惜滿是泥土,嘴唇翹著,起了不少皮,頭上包著一條頭巾,這頭巾的顏色……

我靠難道這是……是管巳!

是勛這才慌了:「管、管氏女……她、她受傷了?傷在哪兒?要緊不要緊?」

「農民」輕輕嘆了口氣:「傷是沒有傷,她是餓暈了……我們三天來,光靠著嚼草根、喝生水熬過來的……」

「趕緊的,趕緊的,」是勛「刷」地站起身來,「跟我走,我那兒有吃的。」

「農民」抱起了管巳——路上才問清楚,他姓白,沒有名字,家裡行五,人稱白老五——跟在是勛的身後,一路就奔營區而來。到得營門口,一名琅邪兵匆忙過來詢問:「是先生,您、您怎麼了?哪兒受的傷?!」

是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沒有受傷,別人的血……」繞過那兵,帶著白老五,三兩步就來到曹家大帳門口,朝裡面高喊:「去疾,去疾!」

曹德聞聲而出,見他這般模樣,也不禁滿臉的驚愕,才待發問,是勛一口氣解釋道:「撞見兩個刺客,幸虧這兩位朋友救了某的性命——這個餓暈了,勞駕煮點粥來給她喝吧。」

「粥有現成的,」曹德答道,「家父適才呼喚宵夜,剛煮得一缶肉粥。」是勛心說這剛吃完晚飯才多久啊,有一個小時沒有?你丫竟然又要宵夜,胖不死你這個老東西!耳聽曹德道:「先抱進帳里來,我去叫人端粥。」

是勛問:「令尊……」曹德笑笑:「進我的帳幕即可。」

曹家大帳分隔成好幾個區域,中央有「客廳」,周圍有「寢室」——一間是曹嵩的,一間是曹德的,一間是曹德才四歲的閨女,以及十四歲的兒子曹政的,還有兩間是曹嵩妾侍的。當下曹德把是勛他們讓進自己帳內——帳中還立有屏風,曹德之妻聽到聲音,就先躲到屏風後面去了——將管巳平放在席上。

時候不大,有侍女送了碗肉粥過來,白老五就雙手扶起管巳的腦袋,是勛端著碗,用木勺撬開管巳的牙關,把肉粥小心翼翼地送入口內。一開始幾勺都流了出來,等喂到第五勺,管巳才終於有了反應,開始似有意識似無意識地吞咽,直到喝了大半碗粥,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喂粥的時候,是勛就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曹德——當然,他沒提自己提著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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