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26章 曲水流觴

陰弘智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何必為這點小事生氣?等那件事成了,無論郭業還是徐惠,誰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這徐惠太不識抬舉了,實在是可恨!」

說到這裡,李佑忽然微微皺眉,他問道:「您說咱們的謀劃能成嗎?若是不成,這小娘子很可能就歸了旁人了。歸了別人還則罷了,要是歸了郭業,本王實在是忍不得!」

「您放心,為了表明您確實是為了佳人而來,我請了好幾個詩詞大家來幫忙。即便那事不成,您的贏面也頗大。到時候,您儘管在文會上表現就是。至於那件大事成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李佑穩了穩心神,道:「但願天意在我!」

……

……

「死郭業,臭郭業,都是你,這下你可把我害慘了!」徐惠一邊梳洗打扮,一邊恨恨地把這句話念了無數遍。

說不清,到不明,自己怎麼就把齊王給得罪了呢?

難道僅僅因為他的手段卑鄙?他手段卑鄙,也是為了對付郭業呀,關自己什麼事?即便看不慣。婉言謝絕不就行了,為何話中帶刺,得罪於他?

難到是怕弄巧成拙?這也不對。秦王郭業乃是贅婿出身,想來是沒讀過什麼書的。而齊王天生貴胄,肯定是受過良好的教育。

論起來,還是齊王的贏面大一些,不大可能出現什麼弄巧成拙的局面。

這兩個原因都不對,究竟是為什麼呢?

仔細想來,無非是聽說齊王要對付郭業時,自己心中那股無從由來的一股怒氣。好像是……自己很不喜歡別人對郭業不利。

哎呀,要死了,郭業是我的仇人,我護著他幹什麼?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

現在該怎麼辦?得罪了齊王,太子能護得住我嗎?待會在文會上,萬一齊王獨佔鰲頭,我又該如何是好?

愁呀!

都怪那個郭業,先撩撥人家的心思,又棄而不顧,弄得人間心煩意亂,才釀此大禍。

這叫什麼?始亂終棄?呃……好象用詞不當,那該叫什麼呢?

怎麼我都想不起來合適的詞兒呢?以往的聰明勁都去哪了?肯定都被郭業氣走了!

臭郭業,姑奶奶真有個三場兩短的,我……我就跟你沒完!

……

不管徐惠怎麼在心中咒罵郭業,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很快,就到了文會要開始的時間,徐惠望著玻璃鏡中自己的妝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此佳人,誰堪匹配?郭業,你錯過了我,肯定要抱憾終生。希望你小子識相,能夠回心轉意。」

說完了這句話,她抖擻精神,輕邁蓮步,出了閨房,吩咐一聲:「走吧!」

「喏!」

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曲江亭去也。

徐惠把文會的地點設在芙蓉園,那當然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就在於曲江亭。

大唐承隋制以科舉去士,科舉裡面最為尊貴的就是進士科了。五十少進士,三十老明經。由此可見,考中進士科到底有多難。

那考上之後,當然得大肆慶祝了。傳統的慶祝活動,無非就是杏園探花、曲江流飲、雁塔提名這三項。

而所謂的曲江流飲,就發生在芙蓉園的曲江亭內。

曲江亭的地面挖有彎曲的凹槽,曲江水在凹槽中流淌。到時候新科進士們散坐亭中,把一個酒杯放在木盤上,木盤隨波逐流,停在了哪位新科進士面前,哪位就要飲酒一杯。

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曲江宴。

今天這場文會的規則,其實和曲江宴基本差不離,充滿了風雅之趣。所有參與曲江文會之人,仿效新科進士,等木盤來到了自己的近前,就依照題目賦詩一首,當眾朗讀。

若做不出詩來,則需飲酒一杯。

當然了,曲江亭雖然不小,但要容納所有人,還是遠遠不夠的。

大部分得在外駐足觀看,得真正夠身份夠地位的人,才有資格入內。

郭業當然夠資格入亭,只是他並不想引起柴梁二人的誤會,索性就帶著武媚娘站在了外面的人群之中。

眼見著徐惠遠遠走來,郭業不由得心中一動!人配衣服馬配鞍,換上女裝的徐惠,果然不凡!

她不象善花公主那樣如仙子臨塵,不似楊鳳怡那般英姿颯爽,論起嬌媚來,更是不如武媚娘遠甚。但是,她身上自有一股特殊的書卷氣,足以與這些美人爭奇鬥豔。

難怪她被人們公認為長安第一才女呢?就這長相,這氣質,即便文才一般,那也得被人們吹捧起來呀!

唉,也不知何人有幸,能娶到如此佳人!

正在郭業胡思亂想之際。武媚娘輕輕一拽他的衣服,道:「夫君還等什麼?道歉呀!」

「哦,好好好!」郭業走上前去,微微躬身,道:「徐小娘子,剛才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郭某人一時糊塗言語無狀,唐突了佳人,萬望恕罪。」

徐惠聽了這話,直感覺剛才一切的委屈,都有了回報。她心裡一酸,眼淚好懸沒流出來,道:「怎麼?秦王是見了奴家的真面目,有些後悔了?」

郭業之所以道歉,是因為剛才在李治的面前說的那番話,跟當面罵人差不多,的確有些失禮。跟見了徐惠的女裝模樣後悔,可是毫不相關。

不過,當著這麼多人,他總不能真的讓佳人下不來台,只得含糊應道:「先前是郭某人有眼無珠了。」

「好吧。既然秦王誠心道歉,妾身又豈能抓著不放?以前的事情就算過去了,現在就請您入曲江亭,參加文會吧。」

「這……」

徐惠眉毛一挑,道:「怎麼?難道您剛才是在敷衍人家?實際上還是認為妾身的蒲柳之姿,不堪入目?」

「那當然不是了!只是……只是……好吧,那郭某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業還能怎麼辦?只能引了武媚娘一起,近了曲江亭,在柴令文梁二少的身邊坐下。

他低聲道:「不好意思,形勢所迫,不得不來。二位放心,過一會兒,我光喝酒,不做詩。」

柴令文看了武媚娘一眼,輕笑一聲道:「我相信你。」

郭業今天的所為,可是太特立獨行了,芙蓉園文會雖然名為文會,暗含的意思可是比文招親。

大家都明白,要想好事終成,關鍵在於能否入得佳人的法眼,至於名次,到不一定要第一,差不多就行了。

要不然,孔穎達房玄齡這幫老傢伙來參加,誰堪匹敵?難道人家徐惠就要嫁給他們?

所以,不管實際上有沒有妻妾吧,但凡進入廳內的,可沒有帶著女伴的。唯獨郭業,竟然帶了武媚娘到場!大家都看得出來,郭業如此行事,不管文會的輸贏,他已經與佳人無緣了。

徐惠恨恨得瞪了郭業一眼,心中那股火又上來了,又暗暗地把他罵了千萬遍之後,才宣佈道:「芙蓉園文會,現在開始!第一個題目,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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