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20章 誤會(1)

宰相門前七品官,論起郭業的身份地位來,現在比宰相可是高出了不少。

作為他貼身侍衛的秦英,水漲船高,那出去之後,也算是一個人物了。更何況,他還帶著郭業的親筆書信,是奉命而來。

徐孝德不敢怠慢,馬上大開中門,把他迎到了客廳之中。

雙方分賓主落座。

一陣寒暄之後,徐孝德才輕咳一聲,道:「秦老弟,您抓來的這個人,到底所犯何罪?怎麼不送入有司,反而帶到老夫的府上?」

「嗨,您還不知道呢?是這麼回事……」

聽秦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徐孝德苦笑一聲,道:「您誤會了,那小子說的是實話。」

「實……實話?」

「不錯。秦老弟請想,這芙蓉園文會明著說的是以文會友,實際上就是比文招親。老夫發請帖,怎麼可能發給一切窮酸之人?難不成我還想著把小女嫁給一個窮鬼?」

「呃……那倒也是。如此說來,拿請帖換二十貫錢的事,是絕不可能發生了?」

「那是自然,收請帖的人不說個個家資豪富吧,但是家產在萬貫以下的,絕對沒有。為了二十貫錢就把請帖賣了,沒人能丟得起那個人。所以說但凡有賣請帖的,必是騙子無疑。」

秦英一皺眉,道:「不會吧,那小子可是說,門前大部分人是買賣請帖的。難不成這些人都是騙子?」

徐孝德苦著臉道:「還真就全是。唉,老夫正發愁呢,這麼多人買了假請帖,真不知此事該如何收場。」

「您老知道他們是騙子,為何不去阻止?」

「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呀!我一個小小的六品官,無權無勢的,怎麼能上前阻止?是派人驅散?還是報官?驅散的話,我沒人手。要說報官,我也沒啥憑據。」

「那派人在外面喊幾嗓子?或者寫個東西貼外面?」

「喊了,沒人信呀!他們說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白了,真來這碰運氣的,那腦瓜都不怎麼好使。二十貫錢就買一張請帖?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呀!」

「好吧,不說這個了。」秦英也出不了什麼好主意,他把那封信遞了過來,道:「這是秦王給您老的一封信。」

徐孝德接過信來,打開信皮,掏出信瓤,粗略地一掃,不由得臉色大變,道:「呃……說出來不怕您笑話,秦王說的這事,老夫可做不了主,我得和小女商量一下。」

秦英又想左了,他點了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這件事當然要問過徐小娘子。我明白這種事光您老同意還不成,小娘子的意見也非常重要,強扭的瓜不甜。沒關係,您儘管去問,在下就在這等著。」

「那您稍待,老夫這就失陪了。」

……

……

徐孝德來到後宅見女,一邊把那封信遞了過去,一邊嘆道:「禍事!禍事呀!唉,原本想著給你找個如意夫君,可誰成想,竟然把這位招來了。」

徐惠接書信,先看落款,不由得奇道:「秦王千歲?」

「可不就是他!要是旁人,我還能去求求太子爺。不管怎麼說,我也當過幾天太子府右衛長史。太子總能幫我遮掩一番。但這可是秦王!太子總不會為了我得罪秦王吧?這可如何是好?」

徐惠卻並不如何驚慌,道:「爹爹別著急,不就是秦王嗎?即便他真看上了女兒,那也不是什麼壞事。聽說此人今年不過是三十歲出頭,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女兒嫁他也算不上委屈。」

「那可不成!」徐孝德眼睛一瞪,道:「我這麼好一個女兒,要文采有文采,要長相有長相,怎麼能給人做妾?」

「給一般人做妾當然不成,不過秦王千歲可與一般人不同。他出身贅婿,單憑一己之力,做下了偌大的功業,實在是一個大大的英雄。俗話說的好,寧給好漢子牽馬墜蹬,不給賴漢子當祖宗。」

「那也不成!」徐孝德斬釘截鐵地說道:「天下的英雄多了去了,你又何必非嫁給一個有婦之夫?別說是秦王了,哪怕是當今天子,我也不能讓你與人為妾。」

「瞧您說的,要是陛下真要我入宮,您還能攔得住?」

「我……我當然攔不住了。」徐孝德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不過,總而言之,但凡有一點可能,我是不會讓你做妾侍的。」

「好好好,女兒知道爹爹最疼我了,我聽您的。那我就看看,秦王這封信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話說到這,徐惠才仔細看信。

說實話,也不怪人家老徐誤會,郭業這封信的確是寫的模糊。當然了,這也不怪郭業,他這事辦的有些不地道,當然也就不願意寫的太過直白。

這封信總的意思就是,聽說長安第一美女徐惠要在芙蓉園舉辦一個文會,他郭業聽說了這件事,當然是心嚮往之。但是呢,後來聽人說,得有請柬才能入內。

自己與老徐沒什麼交情,當然沒收到什麼請帖了。所以,就厚著臉皮,寫一封信,請求徐孝德給幾張空白的請帖。到時候,他要帶幾個人去赴會。希望老徐給這個面子。

徐惠看完了,微微有些失望,道:「爹爹,你是不是誤會了,人家秦王千歲可沒說看上女兒了呀?興許人家只是好奇,只是想過來看看呢?」

「哼,好奇?這話你信嗎?依老夫看,他不過是自重身份,不肯明言罷了。到時候,他亮明了身份,誰敢與他相爭?禮部尚書許敬宗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呀!」

徐惠道:「那也沒關係。咱們的芙蓉園文會,可沒說誰得了第一我就嫁給他。」

「話雖如此,但是咱們這小門小戶的如何與秦王爭執?他要真的獨佔鰲頭,就算逮著理了,咱們真能抗得過去?」

「爹爹也不必太過悲觀,要不然您再去探探那秦英的口氣。真的事不可為,咱們再商量。」

「如此也好。但是這請帖的事,我該怎麼答覆他?」

徐惠眼珠一轉,道:「原來咱們發請帖的那個法子,看來的確是考慮不周了。即便沒有秦王這事兒,外面那麼多賣假請帖的,咱們也得想辦法整治一番。」

「怎麼整治?」

「芙蓉園文會的規矩要改一下,當天有請帖的當然可以入內,但是沒有請帖或者請帖是假的,只要交一百貫錢就可以進來了。」

「那不是進來很多……不合適的人?」

徐惠苦笑道:「那也沒辦法。要不然這些買了假請帖的人,能善罷甘休?再說了,咱們先前那種辦法,現在想來的確有些太得罪人了。您一個六品官,事情過後,真扛得住嗎?」

「那……好吧,就依你所言。」徐孝德站起身來,道:「這規矩一改,幾份空白請帖就無關緊要了,我給他就是。」

說這話,他就要往外走,徐惠趕緊叮囑道:「您還要問清楚,那秦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父明白!」

徐孝德當即抖擻精神,來到了客廳。

他先把一疊請帖遞了過去,道:「秦王交代的事情,小老兒這就算辦妥了。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秦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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