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94章 自此賽神仙

異姓封王會有什麼下場,史書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張文干聞聽此言,也是心有戚戚焉。他安慰道:「這事兒是有點麻煩,不過,您和旁人不同。別人那是真異姓,你這可是……啊?」

郭業苦笑道:「你別聽外面亂傳,我就是姓郭。這個秦王也是貨真價實的異姓王。」

「呃……」張文干不好接話了,再說那就得說李二陛下的不是了。他只得道:「興許是陛下有什麼深意。」

「但願如此吧。」郭業頗有些意興闌珊,道:「關於我,還有什麼消息?」

「其他的消息也不怎麼好,因為您生死未卜,而您的那些職司又特別重要,總空置著不是個事兒。所以……所以……」

「別吞吞吐吐的,我挺的住。」

張文幹道:「所以,這些職司都被陛下交給其他人了。」

郭業道:「你的意思是,我除了秦王的爵位的之外,其他的一應職司全無?」

「正是如此。」

出乎張文乾的意料之外,郭業聽了這個消息,非但沒怎麼憤怒,反而長舒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

「秦國公您沒事吧?這官都沒了,您怎麼還叫好呢?」

「張老兄你怎麼這麼糊塗呢?我手握長安的兵權,再受封秦王,那就算真的坐到火山口上了。即便陛下不疑有他,那些言官御史能饒得了我?現在我只有一個秦王的空頭爵位,想來能讓大家安心不少。」

張文幹道:「說得也是。不過,您年紀輕輕地就做一個富貴閑人,是不是有點……」

「有什麼呀?」郭業來到張文乾的一個親兵面前,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俺叫李大壯,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歲,比我還小六歲。」郭業點了點頭,繼續道:「李大壯,我問你一件事兒。」

「您儘管問。」

「咱們打個比方。假如說,今天張將軍給你下個命令,讓你立即退伍……」

「啊?那怎麼能行?小人犯啥錯了,就讓我退伍……」

「別急,我這話還沒說呢。不白讓你退伍,朝廷還有補償呢。」

「補償?什麼補償?」

「你退伍之後,啥都不用干,朝廷每年就給你一萬貫的俸祿,一百頃田,還不用繳稅。另外,除了陛下以外,所有的人,上至親王宰相,下至平民百姓,見了你都得恭恭敬敬。這個補償你滿意不滿意?」

「滿意,俺簡直太滿意了!就是做夢,俺都夢不到這種好事。不過……」李大壯撓了撓腦袋,道:「可惜了,這只是個比方。咱沒那麼大的福分。」

「說得好!」郭業一伸手,從袖兜中掏出了一塊兩三兩重的金錠,交到李大壯的手裡,道:「不讓你白高興一場,這個賞你了!」

「多謝秦王千歲!」

然後,郭業又對張文幹道:「這下你明白了吧,郭某人對陛下這個安排非常滿意。」

「真的假的?秦國公,咱們都是自己人,您用不著做戲。張大壯只是一個普通的親兵,能有如此待遇,那當然是謝天謝地了。而您卻是大唐國公,豈可混為一談?」

「你不信?這樣吧,我給你講個笑話聽聽。」

「笑話?」

郭業侃侃而談,道:「話說有個人乃是九世的善人,他死了之後,來到了閻王爺的面前。閻王就說了,你的功德很大,此次輪迴,無論想轉生成什麼人皆可如願。但不知你準備轉生成什麼人呢?」

「那人想了一下說道,我要家財萬貫,糧田千頃。少年得志,金榜提名。建功立業,位極人臣。兒孫滿堂,妻妾成群。」

「張老哥,你猜閻王爺是怎麼回答他的?」

張文干搖了搖頭,道:「這我可不知道。」

「閻王聞聽此言,一伸手就把那個九世善人的脖領子給抓住了,說道,哪裡有這等好去處?你來當閻王,我替你投胎!」

「啊……哈哈哈。」張文乾笑得前仰後合。

「可笑吧?」郭業道:「您仔細想想,郭某人現在的境遇,比那九世善人的願望還有過之而不及。這種境遇,可是閻王爺都羨慕不已。郭某人要是再不滿足,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張文幹道:「秦王千歲高見!仔細想來,您有今日的成就,還真是羨煞旁人。說句不大恰當的話,哪怕是陛下的日子都沒您滋潤。您心滿意足,真是理所當然」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今晚末將就大排筵宴,一來慶祝您大難不死,二來也是為您接風洗塵。秦王千歲可一定要賞光!」

「正要叨擾。」

……

……

別看郭業說得頭頭是道,可要說他心裡邊對李二陛下這個安排非常滿意,那就純屬扯淡了。

但是不這麼說,他還能咋辦?只要露出一點情緒,那就得落個「心懷怨望」四個字的評語,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歷史上宋太祖命曹彬征南唐,說好了回來之後升人家當樞密使。結果到時候又不算數了,改成賞二十萬錢。

二十萬錢聽著是不少,實際上也不過是兩百貫錢罷了。滅國之功,和兩百貫錢比,孰輕孰重,是個傻子都能分辨出來。

結果曹彬怎麼說得——何必一定要當使相呢,好官也不過是多得錢。

其實,曹彬至於那麼眼皮子淺嗎?不過面對不要臉的趙匡胤,他能說什麼?他又敢說什麼?

現在,至少人家李二陛下是給了郭業破格的提拔。他能不表現得高興嗎?他敢不表示滿意嗎?

別看張文干對郭業無比熱絡,但他真正效忠的,那肯定是李二陛下。今天郭業和他說了什麼,張文干轉過身去,必定一字不差地上報。

所以,郭業不但要表現的高興,還要把高興的理由想好了,讓大家都覺得像那麼回事。

當天晚上,郭業抖擻精神,興緻高昂,杯到酒干,放聲高歌,直喝了個酩酊大醉。

第二天,又有萊州府的官員來請,郭業來者不拒。

第三天,地方士紳設宴相迎,秦王欣然赴約。

第四天,臨近州府有頭有臉的人也來了,郭小哥再次大醉。

第五天……

第六天……

一直到了第七天頭上,郭業才辭別了眾人,慢慢悠悠地迴轉長安。

為啥是慢慢悠悠,而不是歸心似箭?實在是此事完全不必著急。就在郭業出現的當天晚上,張文干已經八百里加急,把他大難不死的消息飛報朝廷。

朝廷知道了,他的家人肯定也就知道了。既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他早幾天回去,晚幾天回去,實在是無關緊要。

當然,這只是個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總得給大家留下足夠的反應時間。

權力再小,再有名無實,那也是個異姓王。以後該如何面對,無論對於朝廷還是李二陛下來說,都得仔細思量。

太近了,恐怕引火燒身。太遠了,又與朝廷法度不符。

他回去慢一點,整好給大家留下考慮的時間。

所以,郭業也不著急,一路行來遊山玩水,探訪古迹,好不愜意。

人一鬆懈下來,就容易出事。

這一日天將傍晚,米吉催馬來到郭業的近前,道:「秦王千歲,咱們好像走得太快了,錯過了宿頭。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您看咋辦?」

「哦,那也沒什麼。大夥身上不是有乾糧嗎?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晚也就是了。」

「兄弟們倒是沒什麼,關鍵是您……」

「我怎麼了?大家吃得苦,我自然也吃得。前面不是有座破廟嗎,今晚咱們就在那忍一宿也就得了。」

「也只能如此了。」

小廟不大,上百號人當然不可能全部住下。幸好廟的後面不遠有座小樹林,林內還有清泉一股。

大部分人馬就在林內宿營,郭業則和米吉一起,帶著幾個侍衛,走進了破廟。

「你們……別過來!」一個聲音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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