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3章 王圭刷下限

王圭是郭業的死對頭,這件事在長安城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不是和王圭有仇,郭業為何有那麼大的膽子搜查王圭的家廟?

不是和王圭有仇,郭業為何不官官相護,把這個案子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報告給了大唐天子?

不是和王圭有仇,郭業為何在陛下要求保密的情況下抗旨不遵,把這個案子泄漏了出去?

當然仔細一思量,這些懷疑都有站不住腳的地方。尤其是第三條,更是完全子虛烏有之事。不過,在反郭業聯盟的推動之下,這三條傳言越傳越廣,絕大部分人都信以為真,孫子善也不例外。

郭業一聽是王圭來了,心裡也是暗叫了一聲不好。這老爺子現在已經辭官不做,名聲也已經臭了大街。他老人家不會是一時想不開,要找我拚命吧?

他說道:「你就說我不在府內,出城行獵去了,讓他老人家改日再來!」

「是!」

過了一會兒,孫子善哭喪著臉就回來了,道:「老師,弟子無能,把差事辦砸了!」

郭業道:「這麼點小事你都干不好!你怎麼跟王圭說的?」

「我就說您出城行獵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讓我轉告。要是不方便告訴我的話,那就只能請他老人家先回去。您回來之後,一定登門拜訪。」

「行啊,這話說得挺好的,比我想像的好得多。那怎麼還把差事辦砸了?王圭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他既然來了,沒見到您的面就不回去了!」

「這老傢伙這是耍無賴啊,行,他年老體弱,我就不信我還耗不過他了!你把他讓進客廳,好吃好喝好招待。看他能怎麼著。」

孫子善道:「我說了呀,我說您老人家要是非等不可,那就請入內奉茶。可是他呢……」

「怎麼樣?」

「他不僅不同意進來,還……還……還跪在了地上,說要是見不著您的面,就跪死於此!」

「我日!你怎麼不早說!」郭業這可坐不住了,趕緊站起身來,整理衣冠,快步走向府外!

郭業一邊走著,一邊罵了無數聲卧槽。一是罵孫子善不知道輕重緩急,繞了這麼多圈子才說到了事情的關鍵之處。另一方面,也是罵老王圭太無賴!

尼瑪你是瘋了還是怎麼的?怎麼這麼不自重身份?不說你曾官居宰相之職吧,單說你這麼大歲數了,也不該干出這種事呀!簡直太無賴了!

七十歲的退休老丞相耍無賴,郭業可擋不住!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外邊指不定怎麼編排自己呢!等他氣喘吁吁的走到門外的時候,就見王圭直挺挺地跪在那裡,一臉的謙恭之色。

郭業道:「王侍中,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這個孫子善簡直太不像話了,貪圖紅包,對您故意刁難,原來根本就沒有跟我說您老人家的事兒。現在見紙包不住火了,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王圭扶起,繼續說道:「我一定好好的責罰他。您老人家也是的,我郭業算什麼東西呀,見不見有什麼關係,值得您……值得您這樣……」

王圭擺了擺手,道:「秦國公不必解釋了,到底是孫子善的原因,還是你不想見老夫,咱們倆心照不宣。另外,也別叫我什麼王侍中了,老夫已經辭官不做,現在就是一個平民百姓。」

「王侍中過謙了,只要您當過一天侍中,就能稱得上王侍中!誰要是敢說三道四的,我郭業第一個不答應。」

「別,是老夫不樂意,與旁人無關。你高興了呢,就叫我一聲王老丈,不高興了呢,叫我一聲王老頭也行!」

郭業滿臉堆笑,道:「既然您不喜歡王侍中這個稱呼,我就叫您王先生吧。王先生,此處並非講話之所,還請入內敘話!」

「頭前帶路!」

二人來到客廳之內,分賓主落座,孫子善獻上了香茶。

郭業輕輕咳嗽一聲,道:「王先生,您老人家今天一定要見到郭某人,不知所為何事?」

王圭微微一嘆,道:「老夫這麼死皮賴臉地一定要見到您,當然是有要事和您商量。不過在說這事之前,老夫想先解答秦國公的一個疑惑。」

郭業撓了撓腦袋,道:「疑惑?什麼疑惑?」

「秦國公您還記不記得,想當初在大德廟,您問老夫,為何老夫家廟之內,只供奉了祖父、父親和叔父,而沒有供奉曾祖和高祖。當時老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話題岔開了。」

「確有此事。」

「現在老夫可以告訴您了。這是因為老夫所在的家族,已經把我們這一支開革出族了!」

「開革出族?」

「正是。那時候還是大隋朝,當時老夫的叔叔王頍因為犯了法,被貶到嶺南,當上了漢王府的諮議參軍。隋煬帝無道,殲娘戲妹弒父奪權,漢王楊諒起兵反隋。我那叔父也加入了叛軍之中……」

「那後來呢?」

「後來他兵敗自殺。為了避免朝廷的追究,老夫的家族,就把我們這一支盡數開革出族。老夫也成為了朝廷的欽犯,躲入終南山中達十年之久。」

說到這裡王圭嘆了一口氣,道:「我一個公子哥出身的人,能在終南山中活下來,還要多靠那裡鄉民的幫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後來老夫發跡之後,經常用自己的俸祿救濟那些鄉民。」

郭業道:「我明白了,您沒錢修家廟,就是因為拿俸祿去報恩了。」

「正是。」

「那您後來把家廟出租給和尚,也是為了終南山的鄉民?」

「那倒不是。咱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之前沒錢修家廟,的確是因為老夫要拿俸祿來報恩。不過後來把家廟出租給和尚們,就完全是老夫的私心作祟了。」

王圭輕嘆一聲,繼續說道:「老夫年齡漸長,自覺時日無多,就想給子孫後代留下點遺產,這才打起了家廟的主意。沒想到,竟然釀成了大錯。」

「原來如此!」郭業點了點頭,道:「王老先生有恩必報,我郭業還是欽佩的。但不知您老人家和我說這些,與您今天要和郭某人商量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那當然有關係了。您可知道,老夫原來的家族是什麼家族?」

「這個郭某人還真不知道。」

「給您提個醒,老夫是太原人。」

「太原……」郭業臉色一變,道:「難道說,您原來的家族就是五大氏族之一的太原王氏?」

「正是如此。本來,老夫這一支被開革出族,老夫早已對太原王氏心灰意冷,還曾經暗中發誓,以後要是出人頭地了,太原王氏就算求老夫,老夫也不會重新認祖歸宗。不過……唉!」

「怎麼了?」

「現在老夫年紀大了,想法又有所改變!」

「改變?」

「現在想來,想當初族內要把老夫這一支開革出族,完全是無奈之舉。而且就算不開革老夫這一支,老夫也依舊是一個欽犯,下場是一樣的。所以,就在去年,老夫已經認祖歸宗,重歸太原王氏了。」

聽到現在,郭業已經基本上猜出了王圭今日前來的目的,含混應道:「王老先生認祖歸宗,實在是可喜可賀。」

王圭微微一笑,道:「既然秦國公也認為老夫應該認祖歸宗,那今天這個忙您就非幫不可了!」

「什……什麼忙?」

「就是您以贓物的名義扣留的那些琉璃器皿,那些都是五大氏族之物,和大德廟的和尚們毫不相干。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還請您高抬貴手,把它們物歸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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