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37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地窖之內,層層疊疊,光芒閃爍,簡直能晃花了人的雙眼!

這裡面是什麼東西?不是金子,不是銀子,更不是珠寶玉器,而是一件件的琉璃器皿!

老王圭也下了地窖,解釋道:「秦國公,這些琉璃器物可不是老夫的,而是五大士族的。他們只是借了老夫的地窖一用。五大士族存放這些琉璃器物之時,千叮嚀萬囑咐,讓老夫千萬不要把這個秘密泄漏出去,所以老夫才不想讓您查看地窖。」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琉璃器物涉及的秘密,怎麼也價值不了一千萬貫。老夫只要把您在長樂坊大錢莊的股份分一半給他們,想必他們也就不會追究老夫的泄密之罪了。哈哈!多謝秦國公的厚賜,雖然長樂坊大錢莊的股份,得分一半給五大士族,但是剩下的一半,也很不少。老夫知足了!」

想當初,郭業臨出使新羅之際,曾和五大士族的當家人,有過一次短暫的會面。

五大士族宣稱已經掌握了便宜琉璃的製作辦法,郭業則吹牛說自己可以製作玻璃,只要五大士族敢利用琉璃興風作浪,他就把玻璃製作出來,讓五大氏族血本無歸。

郭業一陣嘴炮,逼得五大士族做出了不大規模製作琉璃的承諾。這事兒距離現在,都過去兩年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如今郭業的玻璃製作毫無動靜,五大氏族卻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們偷偷製作了一批琉璃器物,運來長安城暗藏於大德寺內,準備見機行事。

所以說,老王圭不準郭業搜查偏殿,不是因為偏殿內有和尚們作姦犯科的證據,更不是不想驚動自己的祖先,而是想保守地窖內藏有琉璃器皿的秘密。

後來郭業執意要搜,老王圭這才讓他立下了字據。有了長樂坊大錢莊的股份,不僅可以向五大士族交待,王圭自己也可以大發一筆!

想清楚了這事的牽引後果,郭業心中苦不堪言,道:「說起來,郭某人還要多謝您老人家的寬宏大量。長樂坊大錢莊的股份雖然值不少錢,但是總沒有郭某人的官位重要。您只要股份,而不要郭某人辭官,郭某人足感盛情。」

王圭道:「秦國公,您可別誤會。不錯,老夫是說過,不要您辭官。不過,那指的是,您搜查這間偏殿不用辭官。至於您無憑無據搜查大德廟的事情,老夫可沒有原諒你,這場御前官司,你還得和老夫打!讓不讓你丟官罷職,還得看陛下的意思。」

「你……好吧……郭某人認栽,咱們這就入宮面聖。」

二人從地窖出來,李氏叔侄馬上就迎了上去。

李行廉道:「秦國公,怎麼樣?和尚們作姦犯科的證據找著沒有?」

郭業雙手一攤,道:「不好意思,這個地窖裡邊,是有點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與和尚們可沒關係。所以說……今天咱們這趟大德寺之行要無功而返!」

「那您的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

郭業苦笑道:「願賭服輸,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恐怕要歸王侍中了……」

李行廉道:「李某人這就把家產全部出賣,彌補您的損失。當然了,李某人家裡雖然累世為宦,薄有家資,但是我估摸著,也就能賣個幾十萬貫,比起您的損失來,遠遠不及。您可千萬別嫌少……李某人只有那麼大的能力了。」

郭業連連擺手,道:「不錯,損失了長樂坊的錢莊的份子,我郭業的確能稱的上是傷筋動骨。但是比起您來,說句不客氣的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沒有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我的家產也在您的十倍以上。我怎麼能要您的錢?」

「不!您一定要收下。此事盡皆由李某人所起,怎麼能讓您損失那麼一大筆錢財,而我李行廉卻安然無恙?再說了……」李行廉嘆了一口氣,道:「今日事了,忠兒肯定是難逃活命。老夫也這把年紀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王圭聽著二人的話,都感到有些迷糊,道:「你們說什麼呢?怎麼聽你們這話的意思,在老夫這裡搜不著什麼,就得有人難逃活命,有那麼嚴重嗎?」

李行廉苦澀地說道:「事實上,此事的結果比您想像的更加嚴重,不僅僅忠兒有性命之憂,我李行廉也要吃一個大虧……」然後,李行廉就把事情的經過,對王圭講了一遍。

當然,有些事情能對王圭實話實說,有些事情就要用春秋筆法了。

李行廉懷疑呂燕娘的失蹤和李二陛下有關,一怒之下大鬧長安府衙,結果被李二陛下抓了個正著。李二陛下盛怒之下,就要治李行廉的罪。後來多虧了郭業求情,這才有了三日之約。

這些事情表明李行廉不畏權貴,郭業以德報怨。都是好事,當然可以實話實說。

但是,李忠和繼母私通,郭業和李行廉想要用大德寺的和尚當替罪羊……這些事情,見不得光,就不能說實話了。

在李行廉的嘴裡,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呂燕娘先是離奇失蹤,然後又被不良人在大街上救回來。郭業急審呂艷娘,得知那伙劫匪曾經說出了「大德寺」這三個字。所以李行廉叔侄這才和郭業一起,前來搜查大德寺。

最後,李行廉說道:「總而言之,今日之事,全是秦國公誤信人言之過,還望老侍中念及事出有因,多多包涵,放我們二人一馬。」

「果真如此?」

「千真萬確!」

王圭冷哼一聲,道:「李侍郎,你是不是覺得老夫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使了,甚至是……老糊塗了!」

「豈敢,豈敢!王侍中何出此言?」

「就在前不久,你已經說過一次,秦國公誤信人言。老夫問你,他是誤信了誰的言語,你說是你的侄兒李忠。怎麼現在又成了你的兄弟媳婦了?」

李行廉心念急轉,道:「呃……其實是這麼回事……我那兄弟媳婦被驚嚇過度,見到陌生人就無法出聲。所以,秦國公的問話,都是由忠兒代問,而呂艷娘的回答,也是先告訴忠兒,再由忠兒轉述秦國公。所以說,此事既可以說是忠兒告訴秦國公的,也可以說是呂艷娘告訴秦國公的。」

王圭砸吧了幾下嘴,道:「雖然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好吧,老夫就相信你一次。不過,老夫還有個問題,你來解釋一下!」

李行廉這才顧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王侍中您問吧……李某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了三日之約,今天要是破不了案,陛下治你的誣告之罪,這個老夫可以理解。但是,三日之約和李忠有什麼關係?在這個案子里,他完全是苦主呀!怎麼看你們這架勢,今天不能破案,他也有性命之憂?」

「這……其實這個問題,老夫也可以解釋……」不愧是能當上中書侍郎的主,李行廉的腦瓜也真好使,道:「忠兒這孩子自幼喪母,少年喪父,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命太硬,這才剋死了雙親。現在,他的繼母又出了這趟子事,老夫為了此事也獲罪於陛下。這孩子把這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的命不好,刑克親人,所以才想要自盡!」

王圭點了點頭,道:「這個解釋……也夠牽強的,好吧,老夫網開一面,就算你有理。」

「這麼說來,您老人家是願意放秦國公和在下一馬了?」

「如果你所言屬實的話,老夫放你們一馬也未嘗不可。不過,老夫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

「那您的意思是……」

「現在你、秦國公和李忠都在這裡,唯有呂艷娘還在長安府衙。請秦國公給老夫一個憑證,老夫派人把呂艷娘接來,再問一遍。如果她說得和你說的一樣,老夫就可以放你們一馬。如果不一樣的話……嘿嘿,那就對不住了!」

王圭那是大唐宰相,豈是那麼容易矇騙的?他一下子就抓到了關鍵所在,說謊不難,自圓其說也不難,難的是讓別人幫著你圓謊!只要把呂艷娘帶來,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事到如今,再死鴨子嘴硬已經毫無意義!李行廉滿面羞慚,道:「不必了!老侍中,我李行廉剛才的確對您說謊了……您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秦國公你呢?」

「我?」郭業苦笑一聲,道:「我還能怎麼辦?願賭服輸!王侍中,在下這就和您一起去皇宮,聽候陛下的發落。」

「如此甚好。那咱們這就走吧……」

「慢!王侍中,臨走之前,我還想向您的先人磕幾個頭,請他們饒恕郭某人的打擾之罪!」

「秦國公有心了,請!」

郭業撩衣服跪倒,再抬起頭來之時,卻已經是臉泛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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