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6章 第二輪三司會審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虞世南手捧著皇帝諭旨,前腳離開了大理寺,後腳就被有心人瞅見第一時間密報給了長孫無忌。

這密報之人正是大理寺刑曹佐官司馬南。

當長孫無忌在府中書房接見司馬南時,已是日暮時分。

長孫無忌在書房中聽完司馬南的密報後,不禁想起了今天早上風聞虞世南進宮面聖之事,這麼兩相一對接,頓時恍然大悟過來,自言自語道:「原來虞世南今天進宮面聖,是為了請旨去探監郭業啊?那麼,虞世南身後的黑袍神秘人又是誰呢?」

心裡起了一個好大的問號,隨即向跟前哈著腰的司馬南問道:「你可知那從頭到腳罩著黑袍的神秘人是誰嗎?」

司馬南臉有難色,搖了搖頭說道:「下官離得太遠,就瞧見了人影,而且這神秘人至始至終出入大理寺都是戴著面罩,黑袍將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委實瞅不清這神秘人是誰。不過看那身段和走路的姿勢,估摸著應該是個女人。」

「女人?莫非是……」

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又問:「那麼虞世南帶著這神秘人進了地牢後,獄卒們就沒聽見他與郭業在交談些什麼嗎?還有那神秘人在地牢里做了些什麼事兒,獄卒們都沒看見嗎?」

司馬南搖搖頭,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道:「大人,這可怨不得小的們啊,這虞大人手捧皇上的諭旨,一聲閑雜人等退避,誰還敢上前監視偷聽啊?這可是欺君大罪啊,小的們還要不要腦袋了?」

長孫無忌氣得差點就破口大罵,不過後來想想罵司馬南這種小角色也毫無用處,心中惡狠狠地啐了句「廢物」,然後臉上佯裝著欣賞之色地看著司馬南,說道:「你的忠心本官已經知道了,今天這件事情你辦得很好,等著大理寺這樁案子一結束,我便會在下面選個縣衙,安排你去當個知縣。」

這感情兒好!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刺史。

司馬南一聽著長孫無忌不日就要安排他到下面當知縣,頓時美得沒邊兒,整個人霎時翩翩飄了起來,口中不斷稱著謝,而後腳步虛浮踉蹌地離開了長孫無忌的書房。

司馬南一走,長孫無忌的耳邊立馬清靜了下來,沒有人在呱噪,心中也就開始琢磨起今天的蹊蹺。

隨虞世南進天牢,上下籠著黑袍的神秘人,既然司馬南說那身段和走路姿勢像個女人,那麼長孫無忌心裡已經大概其猜到了這女人是誰了。

長孫無忌徐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喃喃道:「如果猜的不錯,這女人應該就是被崔鶴年這蠢貨弄丟的趙氏妻女吧。既然她能跟虞世南進了天牢,那麼趙飛軒已經完全脫離了崔鶴年的掌控,極有可能已經被虞世南拉攏了過去。那麼,兩天的第二輪三司會審,變數很多啊!」

念叨完之後,長孫無忌突然沒來由的心裡一團火氣,怒罵一聲:「崔鶴年,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你都看不住,要你何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罵完崔鶴年之後,長孫無忌還是覺得不解氣,突然,他猛地從椅子上竄立起來,驚悚地喊道:「之前皇上不是放下話來,誰也不許探望郭業,要等著三司會審結束開到問斬為我舅父伸冤嗎?怎麼今天居然會同意虞世南去探監,還給了他一道諭旨呢?」

不想則以,一想之下,長孫無忌頓時汗毛陡立,一股涼意鑽入從腳底噌噌噌直線飆升,寒意一直冒到後脖頸……

這下,駭然生冷之後,他整個人戒驕戒躁,更加地冷靜了下來。

不好!

長孫無忌心道,興許虞世南掌握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證據,準備反打一耙,所以皇上也傾信了他。

一念至此,長孫無忌急急開口叫道:「來人,來人,快去請領軍衛的殷天宗殷大將軍過府一趟,速速請來!」

「呼~」

喊罷之後,長孫無忌噓出一口寒氣來,渾身沒勁兒地癱坐回了椅子上。

大悶熱的天竟然哈出一口寒意,可見他心中又多恐懼驚駭了。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早已卸了銀盔亮甲,穿著一身袍服的殷天宗進了長孫府,被人秘密帶到了長孫無忌的書房中。

書房中,燭火通明,閃爍著妖異,一切都透著陰惻和不同尋常。

長孫無忌一臉陰沉地向著殷天宗竊竊私語,面授著機宜,期間,殷天宗屢屢被長孫無忌驚得站起身來。

夜裡,涼風刮著那股子令人抑鬱的悶熱,席捲在長安城中的各個角落。

漫漫長夜,終歸要過,東邊山頭依稀已見一線曙光,一輪圓日緩緩升上……

又是新的一天,離第二輪三司會審,僅有最後一天。

這一天早上,早就接到長孫無忌書信的清河崔氏家主、崔鶴年之兄崔鶴齡抵達長安,進了長孫府。

中午,一接到兒子趙明德死訊便開始動身啟程的廣元趙氏家主趙有信,帶著他膝下的長子長孫趙國優,即趙明德之子,抵達長安,也進了長孫府。

兩位關隴世家的家主都進了長孫府,之後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直到黃昏時分,長孫無忌又發出召集令,將中書令房玄齡、工部尚書唐儉等人都秘密召進了府中議事。

似有意,似無意,長孫府單單就缺了禮部尚書崔鶴年沒有召集。

一時間,長孫府中高朋滿座,燈火通明亮若白晝。

約莫到了夜色昏暗,宵禁伊始,清河崔氏家主崔鶴齡中途離席,神情落寞地走出了長孫府,朝著弟弟崔鶴年暫居的另外一處府邸走去。

草草又是一夜逝去,天亮,大理寺終於迎來了第二輪的三司會審。

大理寺,公堂上。

作為主審官的長孫無忌繼續居中而坐,兩旁左右各自坐著刑部尚書韋挺、御史台御史大夫於得水。

長孫無忌雖然因為府中昨夜高朋滿座聚會的徹夜未眠,但今天渾然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精力旺盛不說,還一臉的精神奕奕,彷彿勝券在握一切盡在掌握中一般。

啪~

一聲驚堂木下,長孫無忌中氣十足地喊道:「今日乃三司會審的第二輪堂審,主犯從犯當堂對質,堂上書吏官,筆墨紙硯可是準備好?」

右側一道帘子里走出一名書吏,恭敬地沖長孫無忌鞠躬道:「回稟長孫大人,一切準備妥當!」

長孫無忌念了一聲好,又是啪的一聲拍起驚堂木,聲若洪鐘道:「帶人犯趙飛軒、郭業上堂!」

聲音出奇的洪亮,就連身邊的於得水和韋挺都不由對視了一眼,彼此眼神透著怪異,心中不約而同地納悶道,今天的長孫大人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精氣神十足哇!

很快,一點病態跡象都沒有的趙飛軒被兩名衙役押上了公堂。

而郭業依舊是自己走,無需任何人押赴,一臉風輕雲淡,大步大步地走上了公堂。

待得兩人都上了公堂,在場諸人都知道這樁案子已經臨近高潮,紛紛屏氣凝神注視著公堂上。

只見長孫無忌又是高高舉起驚堂木,準備蓄力一拍而下,不過就在他即將拍響驚堂木時。

突然——

公堂之外闖進來一人,正是尚書左僕射虞世南。

只見虞世南走進公堂中,朝堂上三位在座的堂官拱拱手,微微笑道:「長孫大人、於大人、韋大人,老朽孟浪打擾一下,今日老夫要在旁聽審,不知可否?」

虞世南乃是當朝尚書左僕射,那可是比長孫無忌這個右僕射還高了一星半點,他要來旁聽審案,只要不打擾三司會審,自然是沒什麼不可以的。

於得水和韋挺率先表態,一齊點頭稱好,長孫無忌見狀自然也無權拒絕,不情不願地點了一下頭。

很快,一名衙役就給虞世南搬來一般椅子,然後將椅子擺在了三位堂官所坐的審案台下面一點點,以示區別。

虞世南坐罷之後,既不看郭業一眼,也不開口吱聲,真就這麼靜靜地坐了下來。

長孫無忌再次舉起驚堂木,啪~

落木之聲響罷,他便高喊道:「好了,下面正式開始審案,堂上請保持肅靜!若有人敢中途擾亂甚至打斷三司會審,本官決不姑息,立馬將他驅出大理寺。」

當然,這話自然是針對虞世南而發。

不過虞世南仍舊像個泥菩薩一樣,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兒,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就在這時,公堂外突然又傳來一陣腳步嘈雜之聲,驚動了公堂內一干人等的注意。

長孫無忌沒來由的一皺眉頭,喝罵道:「何人在公堂外吵嚷?役卒何在?速去清理閑雜人等!」

「不必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打斷了長孫無忌的下令,只見公堂外走進一名頭戴金冠身穿蟒袍的中年人,正是江夏王李道宗。

李道宗走進堂來,沖長孫無忌微微一點頭,然後手中捧著一道黃帛聖旨,恣意傲然地掃視了堂上諸人一圈,郎朗說道:「在下宗正寺卿李道宗,奉皇上之命,前來旁聽三司會審。皇上聖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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