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2章 風雷庄外風波起

次日天還朦朦朧,吳秀秀還在睡夢中酣睡正甜,郭業卻已然早早爬起。

他今日要為雷老虎扶靈送行,所以特意穿了一身素白袍衫。

他洗漱妥當之後,讓後廚隨意弄了點粥菜湊合湊合一番,便招來王八斤和張九斤兩兄弟,讓二人在府衙門口套好馬車,準備帶二人一同前往揚州北郊瘦西湖的風雷庄。

此次前往,他就帶這兩兄弟,並未多帶陣仗。因為張九斤和王八斤兩兄弟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對揚州城諸事瞭若指掌,所以他也就沒有驚動陳浪隨行。

不約一會兒,張九斤便將馬車套好,王八斤則是進來府衙中請郭業出府。

二人看似有些憨而莽,實則分工明確,一人負責駕轅趕車,一人負責在馬車中聽候郭業使喚。

噠噠噠噠噠~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在府衙門口驟然響起,車軲轆緩緩轉動,朝著風雷庄方向前進著。

府衙在城中,而風雷庄在北郊,相距著一路路程。郭業在車中正百無聊賴,突然發現王八斤緊緊握著橫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打趣道:「八斤,別緊張,今日本官只是去風雷庄扶靈柩,送雷老虎最後一程。雖說那裡今日三教九流雲集,但白事之地,那些幫派勢力不會不守規矩亂來的。」

王八斤聽郭業這麼一說,握緊的雙手緩緩鬆弛了下來,訕笑道:「不緊張不緊張,跟著刺史大人辦事威風的緊哩,小的哪裡會緊張?嘿嘿……」

郭業笑了笑,為了讓王八斤輕鬆一些,便與他東聊西侃了起來。

果然,王八斤很快便恢複了往日談笑八卦的狀態,整個人鬆弛了下來。

聊了一會兒,郭業突然留意起一件事兒來,貌似好久沒有在府衙中見到長孫羽默這小子了。

隨即,他問道:「八斤,你整日在府衙中晃蕩,你知道長孫公子這幾天在忙活什麼?這幾日府衙眾人都忙得團團轉,本官怎麼就沒見到這小子現身過呢?」

「大人是說長孫別駕大人?」

王八斤微微一怔,有些奇怪地看著郭業,反問道:「難道大人不知,長孫別駕大人在五天前就離開揚州了嗎?」

「什麼?你說長孫羽默這小子五天前就離開揚州了?」

郭業頓時大驚,詫異問道:「他怎麼事先也不通知我一聲?你知道他離開揚州去往何處?」

王八斤見著郭業反應如此之大,不由一陣撓頭,回道:「敢情兒刺史大人也不知情吶?我還以為您一早就知道了呢。五天前,小的在東門外的碼頭渡口見過長孫別駕一次,他正要乘船離去。火急火燎的架勢,好像走得還挺急。」

郭業急問道:「那你問他沒有,他這是要去往哪裡?」

王八斤道:「問了,別駕大人跟小的說過,他好像是要乘船再轉陸路,然後進蜀中再轉道西川都護府那邊兒,最後前往吐蕃國。聽他最後含糊其辭地說,好像是要去吐蕃尋找幸福。」

郭業聞言,破口大罵:「尋個蛋的幸福,這小子居然玩真的?」

顯然,郭業已經知道長孫羽默要去吐蕃國幹嘛了,肯定就是沖著雲裳這小妖精去的。

我靠,事情鬧大發了!

郭業愣是沒想到長孫羽默會這麼偏執,居然固執若斯,一直對雲裳這娘們不死心啊。

這次更是離譜到沒邊兒,竟然不告而別,山迢水遠跑吐蕃去找雲裳。

到了吐蕃,他人生地不熟,又怎麼可能找到雲裳的蹤影?而且如今的吐蕃國,更是形勢嚴峻,兩方勢力在角逐,何止一個亂字了得?奶奶的,萬一出了事兒怎麼辦?

擔心之餘他也很納悶,雲裳的真實身份在揚州一直都是個秘密,而且雲裳離去也格外匆忙,長孫羽默怎麼會知道她返回了吐蕃?

特別是雲裳上次經過自己的警告之後,根本不可能再去招惹和撩撥長孫羽默。所以,他很是奇怪,長孫羽默到底是從來得到雲裳返回吐蕃的消息。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長孫羽默壓根兒就不知道雲裳的東廠身份,不然的話,以他的性子肯定第一時間來找自己驗證和質問。

那又是誰告訴他雲裳離開揚州前往吐蕃的消息呢?

這人將長孫羽默引向千里萬里之外的吐蕃,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怪了!

郭業心中疑竇叢生,一時無解。

「聿……」

張九斤在車外勒緊韁繩,高喝一聲叫停,馬車緩緩停住了下來。

嘩啦,車簾一經掀開,探進張九斤的腦袋來,稟道:「刺史大人,到風雷庄大門外了!好傢夥,人山人海,人頭攢動,今日雷堂主出殯的動靜不小哩!」

郭業哦了一聲,暫且收住了心中的疑惑,彎腰出了馬車跳下車轅來。

王八斤和張九斤相繼跳下馬車來,隨身在其左右。

好傢夥!

鑼鼓喧天,嗩吶笙鳴,白幡涌動,一經風吹不斷發出獵獵作響,而風雷庄大門之外四處擺滿了花圈和輓聯。

委實好大的陣仗,動靜真格兒不小!

大門口台階下,搭起了好多的木棚,木棚之下都各自聚滿了賓客,將整個風雷庄大門外堵得水泄不通。

郭業看一眾木棚之下聚集的這些賓客,不僅沒有披麻戴孝,臉上也無哀容,相反,一個個都是背劍佩刀,虎視眈眈。

看來這些賓客就是前來搶奪風雷堂地盤的各地江湖勢力了。

不過他們也算守規矩,雖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好歹這些人手臂上都戴著黑布,表示對死者的尊重。

正如郭業昨日所預料,白事之上,死者為大,任誰也不敢鬧事。這不僅是民間的規矩,更是江湖上的規矩。

這時,張九斤和王八斤兩人已經粗粗打量完四周搭建起來的木棚,低聲沖郭業報道:「刺史大人,左手邊第一個木棚下的那些人應該是來自宿遷的馬幫,而第二個木棚下的那些人正是金陵的凈衣幫;至於右手邊第一個木棚乃是江都的十二連環塢,緊挨著十二連環塢旁邊的那個木棚,聚集的那些臭叫花子就是鎮江的污衣幫。至於其他三三兩兩的木棚,都是些小幫小派,不值一提。」

郭業聽著兩人這般說,也特意掃視了幾眼這四個勢力最大的幫派。

他知道宿遷馬幫主要是靠販馬為營生的幫派,壟斷了淮揚及江南一帶的所有馬匹買賣。而江都十二連環塢,他大抵也聽陳浪說過,他們跟鹽幫一樣,都是京杭大運河上討生活的幫派,除了販賣私鹽之外,還暗中販賣鐵礦、茶葉等行當。

不過論實力,陳浪的鹽幫跟江都十二連環塢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家號稱十二連環塢,也就是說在運河之上就有十二個堂口。至於說屬於江都的江湖勢力,無非是因為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鷹眼老七,將總堂口設在了江都。

鹽幫的勢力充其量也就比得上人家一個堂口而已。

不過令他最為好奇的是金陵的凈衣幫和鎮江的污衣幫,兩個幫派怎麼看都是一群叫花子,有點像他看過的武俠小說里說的丐幫。

可是雖然兩幫都是一群叫花子乞丐,卻有著天壤之別。

污衣幫,人如其名,一個個蓬頭垢面渾身臟不垃圾臭烘烘,都是席地而坐,絲毫不嫌地上臟。

凈衣幫呢?

雖然也是一個個手執竹竿製成的打狗棒,可人家都是面容整潔,衣著光鮮,哪裡像是要飯的?更像是一群落難的富貴子弟。

郭業見到這兩幫的迥異,不由一陣暗樂,還真新鮮兒了,莫非當乞丐都要分三六九等?

旁邊的王八斤附到郭業耳邊,說道:「刺史大人,嘿嘿,新鮮了吧?這兩幫都是叫花子,可聽說這凈衣幫和污衣幫一直都不對付,聽說彼此都在交惡。誰也看不上誰,誰也不服誰呢。」

郭業又哦了一聲,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主意,扭頭詢問王八斤道:「你說說看,這兩幫因為什麼而一直交惡?」

王八斤顯然知道其中內情,點頭答道:「要說這兩幫的淵源,其實還挺深的。想當年……」

「小的見過郭刺史!」

突然,一名披麻戴孝的風雷堂弟子匆忙走上前來,打斷了王八斤的講話,沖郭業鞠躬道:「此時離我家雷堂主出殯還有一個多時辰,余管事讓小的領郭刺史進庄中敘話!」

郭業哦了一聲,擺手示意王八斤回頭再說污衣幫和凈衣幫的各種內情,然後沖那名風雷堂弟子說道:「好,你前頭帶路吧,趁著出殯時間沒到,我進去給你們雷堂主上柱香!」

「好的,刺史大人裡面請!」

隨後,風雷堂弟子轉身上了台階,領著郭業,還有王八斤、張九斤兩兄弟上了台階,進了風雷庄大門。

郭業前腳剛進了大門,大門口負責登記賓客名字的風雷堂司儀就跟身邊的一位負責唱諾官耳語了幾句。

隨後,一陣拖著哭腔的長音傳進郭業耳中,更是傳遍了整個風雷庄大門內外:

「有貴客前來弔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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