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3章 救人

郭業匆匆下來船艙,下面已經圍滿了矛老九船上的夥計,劉振軒和幾個親兵赫然在內。

就連吐得死去活來的長孫羽默也聞聲出艙,擠在了人群之中看熱鬧。

郭業扒拉開人群擠進裡頭一看,地上躺著一名男子,年紀不大,一身黑衣短打的勁服已然濕漉漉,像是飛檐走壁的江湖中人。

正如那名舵手報信所言,此人身上多處刀傷,傷口猙獰血水不斷溢出,而且背上還硬生生插著兩根白羽鐵簇,入肉三分,應該是受到了多人圍攻造成的。

躺在地上介乎半死不活,半暈半醒之間,口中痛苦呻吟道:「救、救我……救我……來日必有厚、厚報……」

矛老九哪裡還有心思要他的厚報,嚇得神色驚惶,沖著幾名圍觀舵手喊道:「這人八成是犯了官司,鹽運衙門的護軍肯定是沖著他來的。你們幾個,對,就是你們幾個,將他抬起來扔下船,快!」

矛老九此話一出,那些個被點到名的舵手愣住了,一個個露怯不敢上前,有人弱弱地問道:「東家,他都傷成這樣了,如果再將他扔進江中,鐵定會溺水活活淹死的。那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啊?」

「廢話,這人肯定是鹽運衙門的要犯,難道還將其窩藏在船上,等著護軍上船搜尋捉拿?那咱們是要吃官司的!」

矛老九狠狠呵斥了底下人一頓,咬咬牙狠心道:「沒辦法了,犯不著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吃上官司,而且得罪了鹽運衙門,大傢伙今後還要不要在江上混飯吃啦?快,別廢話,趕緊的,把他給我扔下船去,利索點,鹽運衙門的護軍就要靠上來了。」

「哦……」

幾名舵手聽著矛老九的話,也忌憚了起來,紛紛上前將那人抬起,作勢就要拋下船去扔進江中,任其自生自滅。

「且慢!」

郭業突然出聲制止,沖矛老九道:「茅東家,人命關天,豈能說扔就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如好人做到底,將其止住流血拔掉箭簇,包紮一番後再讓他離去吧。」

「哎喲喂!」

矛老九見著郭業橫插一腳,連連央求道:「我說這位貴客,咱不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攤上這種無妄之災啊。此人明顯就是鹽運衙門護軍要捉拿的要犯,私藏窩藏朝廷要犯,這是要吃官司甚至掉腦袋的喲。」

郭業不怪矛老九的見死不救,也不怪他心硬如鐵,這種事情只要是個正經買賣人,絕對是不敢伸手染指攙和的。

隨即,他對矛老九道:「這事兒你別管了,你吩咐你手下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就好,你將我們安全送達揚州東門的渡口碼頭,我額外再付你紋銀一千兩。」

「一,一千兩?」

矛老九狠狠咽了口唾沫,眼中閃爍著幾分貪婪,乖乖,這次從滄州出發到揚州的雇船船資也才五百兩,這一下子又加一千兩,可抵得上跑了好幾趟了,至少年關前可以不用再跑船了。

對著郭業赤裸裸的重金允諾,他不心動那是假的,不過好在他還未因為銀子而失去理智,頹喪地嘆了一口氣,道:「嗨,這位貴客,俺知道您出手大方。但是這銀子固然是好,但也要有命花才是,對不?鹽運衙門的護軍可不是善男信女,只要他們一上船搜查,來個人贓俱獲,那老漢可就毀了,吃官司不說,恐怕連這艘船都保不住喲。這艘船可是俺茅家兩代人的積蓄呢。」

郭業皺緊了眉頭,喝道:「你這廝委實太過聒噪了,鹽運衙門的護軍自有我來打發,你只要和你的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

「你?」

矛老九一臉不信的樣子打量了郭業上下,訕訕笑道:「貴客,老漢知道您出手大方,心地也好,可是鹽運衙門可不是善茬兒,不是您出點銀子就能打發走的。他們出動這麼多人來捉拿此人,想必此人乃是極其重要的案犯,我看您還是不要自找……」

「放肆,敢跟我家侯爺如此說話,你丫活膩味了吧?」

一直帶著親兵圍觀的劉振軒突然挺身而出,怒斥著矛老九道:「你這老兒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好教你知道,站在你跟前的這位,乃是朝廷欽封益州侯,新任揚州刺史郭業郭大人,還不速速跪拜?」

益州侯爺?新任揚州刺史??

這下,矛老九可真是驚呆了,平日里別說堂堂一個侯爺,一州刺史,就連一個縣的縣令他都只是聽過,壓根兒就沒真真兒瞧過,更何況是面對面的談話過。

如今,自己眼前竟然活生生站著這麼一位高山仰止可遇不可求的人物,豈能淡定?

沒想到自己船上還藏著這麼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真是眼瞎了。

嘭嘭嘭~

連番膝蓋著地的悶響,矛老九帶著一干舵手紛紛跪地,口稱拜見刺史大人,當真是前後判若兩人,有著雲泥之別啊。

尤其是矛老九,想到自己從滄州南下的路上,居然跟一位刺史大人口沫飛濺地吹牛逼,更是深感局促不安。

他戰戰兢兢地叫道:「刺史大人,恕老漢眼拙,有眼不識泰山,一路之上出言無狀沒了規矩,恕罪吶!」

平日里一個七品縣令已經是他頭頂的一片天了,更何況一州刺史呢?

民間可是一直有這麼一句廣為流傳,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刺史。刺史一怒,動則便是滿門盡滅啊。

可見官本位的思想在民間百姓心目中的根深蒂固。

郭業見著矛老九這幅驚弓之鳥樣兒,不由好笑,這也太誇張了吧?

隨後用讚賞的眼神看了眼恰到好處點破自己身份的劉振軒,繼而沖矛老九輕笑道:「茅東家,不知者不罪,而且你我一路同船南下,這才是莫大的緣分,不是?好了,你起來吧,這事兒你就別攙和了,一會兒的鹽運衙門護軍,自有本侯來對付。」

說罷,待得矛老九等人唯唯諾諾地起身之後,他才沖就不知聲兒的長孫羽默道:「羽默,就由你來應付那些鹽運衙門的護軍,將他們打發走吧。我想,你亮出長孫無忌大人家的三公子名頭,應該沒人敢為難於你吧?」

郭業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讓長孫羽默拉著他爹長孫無忌的虎皮,讓鹽運衙門的護軍投鼠忌器,不敢冒然上船來搜查,將他們唬走。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矛老九一聽長孫無忌四個字,心裡又是一陣震駭,嚇得膝蓋一軟差點又跪在地上了,心中真是欲哭無淚,俺的天啊,居然還有長孫大人家的公子登上了我這艘破船,祖上積德,祖上積德啊。

郭業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不待見長孫無忌,但是對方的名頭卻是天下皆知,比自己的隴西郭業四個字,不知要響上多少倍了。

長孫羽默是個聰明人,看得出郭業對地下躺著的這半死不活之人志在必得,也明白郭業讓自己上甲板打發鹽運衙門的護軍的用意。

隨即,他強吸一口氣止了止腹內的翻江倒海反胃嘔心,拍著胸脯道:「這事兒不難,不就是亮出長孫家的招牌,裝上一回紈絝子弟耍耍橫唄?行,這事兒交給我來辦,指定能將他們唬走。」

郭業點點頭,囑託道:「拜託了,還有,千萬不要讓對方知道我也在船上,免得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長孫羽默哦了一聲,多少猜透了郭業的心思,看來郭業暫時還不想讓揚州方面的人知道自己抵達揚州之事,莫非想著微服私訪一陣兒?這事兒好玩了,有趣。

當即,他嗯了一聲,道:「我曉得輕重,上面交給我辦吧。」

說著,整了整被江風吹得有些凌亂的衣衫,匆匆上了甲板。

郭業見著他一走,便吩咐劉振軒道:「振軒,你將我的三百親兵帶上,上甲板給羽默助助威。長孫家三公子出遊,身邊沒有幾百扈從,這也不符合紈絝子弟的作風,太跌份了,去吧。」

劉振軒沖身邊幾個親兵吩咐道:「你你你,你們三人趕緊替本校尉通知下去,所有人都披甲佩刀上甲板,擺出陣勢來,不要弱了長孫公子的威風。」

「喏!!」

咚咚咚……

劉振軒帶著一干人飛快上了甲板而去。

此時再看矛老九等人的眼神,更是畏懼有加,他也是走南闖北多年的人,多少知道揚州刺史屬於幾品,也聽說過長孫無忌大人的名頭、他愣是沒想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刺史大人,居然還能使喚得動當朝尚書左僕射家的公子,這是何等的能耐和背景啊?這位刺史大人肯定來頭小不了哦。

郭業不知道他心裡想得什麼,而是指了指地上這人,對矛老九說道:「茅東家,你讓你的夥計趕緊將這人抬進船艙。對了,你船上可有金創葯?可有懂得醫術之人?眼下,必須將這人的傷口止住血,將他背上的箭簇剪掉,將肉里的箭頭剔除出來才是。」

矛老九一心想跟眼前這位刺史大人結好,自然是事事都積極配合,趕緊讓手下人將地上受傷之人抬進自己的船艙。

隨後示好地笑道:「不瞞刺史大人,老漢長年跑船,經常有手下人受傷,久病成醫,嘿嘿,對於這些外傷應該還有所把握。至於金創葯這等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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