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7章 李二陛下很頭疼

「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覲見!」

在一名內侍太監扯起嗓子高喧下,李承乾挺直了腰杆子,不無得意地睥睨了一眼在殿外等候的諸位大臣,昂首闊步地進了甘露殿中。

走在殿門外的白玉台階之上,李承乾沾沾自喜地尋思著,父皇放著這麼多朝中重臣與宿老不見,偏偏第一個召見自己,而且還是單獨召見,這下可真是露臉了。

哼,看誰以後還敢小瞧本太子。

入了甘露殿中後,李承乾見著父皇雙手負背傲然獨立,殿中四周的宮女皆是臉色寒蟬若驚,戰戰兢兢不吭一聲地站著。

李承乾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貌似置身於冰封千里萬里雪飄的野外,又仿若置身於冰冷地窖之中,寒意漸生。

冷不丁,李承乾打了個寒顫,有些欺弱地恭聲問候道:「兒臣見過父皇,願父皇……」

「你個不爭氣的孽障,給朕跪下!」

李二陛下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李承乾的問候,緩緩轉身陰沉著臉怒罵道:「混賬,你可知道自己捅了簍子犯了大錯?」

咚~

李承乾被父皇冷不丁這麼一怒喝,心裡頓時發毛,雙膝癱軟跪倒在地,神情驚駭中透著愕然望向李世民。

李承乾現在越是不知錯在哪裡,李二陛下心中的怒火越是燒得厲害,劈頭蓋臉就是一番潑天怒罵。

「你這混賬,行事為何如此不低調?」

「你居然讓王君實光腚遊街,你不長腦啊?你可顧忌過朝廷的體面,朕的顏面?」

「誰讓你擅自出動六率親衛出動的?什麼時候長安城中之事輪到你太子府插手了?」

「要不要朕將禁衛皇宮的千牛衛統統撤掉,將皇宮都一併交於你手中,讓你拿捏著朕的生死啊?」

「不孝子,孽障,早知生出你這樣的蠢材,朕不如生個球出來!」

……

李承乾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搗毀了紅樓淫窟,一舉剷除了藏匿長安多年的毒瘤,換來的居然是父皇的一頓痛罵,而且從父皇的痛罵之中,李承乾聽出了猜忌。

什麼叫將禁衛皇宮之責交給自己,拿捏著父皇的生死?父皇不就是在暗示自己有謀逆之嫌嗎?

這下可玩大發了!這話從父皇口中說出,這不是嘬死嗎?

李承乾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連連磕頭如搗蒜般告罪道:「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不敢了。兒臣從未有過不軌之心,兒臣只想做上一件漂亮事,讓父皇高興一回。」

咚,咚咚,咚咚咚~

李承乾一邊慌亂叫嚷,一邊磕得頭破血流,大有以死明志之心。

躲在北角寢宮方向的長孫皇后遠遠瞅著,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如此作踐自己,心裡一陣絞著痛。

人心都是肉長,李承乾如此自虐,李二陛下又怎能不心疼?

罵也罵了,訓也訓了,李承乾又如此虐待著自己,李二陛下這個當父親的稍稍緩和了臉色,喝道:「起來吧,孽障!」

聲音依舊清冷,但怒意顯然驟減不少。

李承乾此時腦袋磕得暈乎乎,疼得厲害,晃晃悠悠起來,口中不滯謝恩。

李二陛下冷聲問道:「你既已知罪,朕問你,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裡?」

李承乾聞言,脫口回道:「父皇說兒臣做錯了,那肯定就是錯了。至於到底錯在哪裡,兒臣不知!」

「你……」

李二陛下頓時被嗆得啞口無言,剛消減的火氣「騰」的一下,再次燃起。

剛剛緩和的臉色又再次陰沉如海,心中怨念滔天,痛心疾首極為失望地想道,真是蠢材,廢材啊,將來把大唐江山交給這樣的太子豈能讓朕放心?

當即,李二陛下強壓著胸口那團火,轉過身揮揮手,喟然一嘆道:「下去吧,不要在這兒讓朕看著煩心。」

李承乾顯然一點覺悟都沒有,多嘴問了一句:「父皇,那關押在我太子府中的那些官宦女眷,還有王君實此等敗類,如何處置?」

「咯吱,咯吱~」

李二陛下咬牙切齒,夾雜著囫圇說話聲道:「統統移交給長安府尹。」

「兒臣遵命!」

李承乾渾然沒發現父皇的異狀,鬼神使差地又說了一句:「父皇,此番搗毀紅樓淫窟,兒臣雖領銜挂帥,卻不敢貪功。兒臣想為太子府中一干人等請功,還望父皇恩准。」

「閉嘴!!!」

李二陛下再次轉身,眉宇間儘是陰霾之色地歇斯底里吼道:「滾下去,從即日起,你給朕老老實實呆在太子府中,禁足半年。半年之後,等你腦子清醒了,你再來見朕。」

「啊?禁足?父皇,你這是腫么了?」

「滾滾滾,滾下去……」

現在的李二陛下被李承乾氣得狀若瘋癲,就差手中持把寶劍,一劍捅死這個不長心的敗家玩意。

李承乾這個時候已然被父皇嚇到了,顯然不敢多呆片刻,悻悻然地轉身落荒跑出了殿內。

李二陛下微微閉起雙眸,甚是失落地長嘆一息道:「唉,這就是朕的兒子,這就是大唐的太子,真是造孽啊!」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約莫怔怔出神了半個時辰左右,李二陛下平復了下心情,深吸一口氣,沖門外喊道:「魏卿家年紀不小了,怎能讓他在外頭長跪不起?來人吶,傳魏徵進殿。」

「喏!」

「陛下有旨,宣諫議大夫魏徵入殿覲見……」

旨意傳出,魏徵隨即起身,進入了甘露殿中。

……

……

時間逝去如流水,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李二陛下基本沒有閑下來的功夫,安撫完魏徵,又應付了御史台高士廉和十八名監察御史,直到打發走了大舅哥長孫無忌和中書令房玄齡等臣子之後,這才輪到最後一撥人——吏部尚書孔穎達。

孔穎達這老傢伙乃是孔聖人後裔,在士林之中德高望重,再加上為人古板恪守禮制,在李二陛下眼中屬於最是難纏的角色。

所以,他將孔穎達放到了最後,準備跟這位孔老夫子打上一場持久戰。

孔穎達因為在殿外等候的時間有些久,年紀又不比高士廉、虞世南等人小,所以進來甘露殿中時已經是面露疲態,雙腿酸軟不堪。

這也是李二陛下要的直接效果,不然也不會耍這個心眼了。

興許是孔穎達的確想著急回府歇息了,一進殿中直接切入主題說道:「臣孔穎達見過聖上,老臣長話短說,省得耽誤了陛下用午膳的時間。」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你個老狐狸,恐怕是自己身體吃不消了吧?

不過他現在也巴不得孔穎達趕緊說完話走人,因為他今天的耳朵都快被這些人磨出繭來了。

當即,他問道:「孔尚書儘管直言不諱,朕聽著就是。」

孔穎達先是致歉了一下,說道:「雖說王君實此人乃是魏徵魏大人推薦給老臣,但老臣添為吏部尚書,掌管著天下官員的升遷。因此老臣亦負有不可推卸之責。還望陛下治老臣一個用人不當之罪吧。」

李二陛下嘴角一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玩這種株連的把戲,如果自己因為孔穎達用錯了王君實而治罪,那麼他天下的貪官污吏都是他這個皇帝的臣僚,他下罪己詔得下到什麼時候?

別看孔穎達為人古板,但是花花心思也不少,李二陛下暗暗啐道,你個老滑頭,居然跟朕玩以退為進的把戲。

隨即,他輕笑著安撫道:「孔大人言重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你僅僅只是被王君實的偽裝所蒙蔽。此時朕不怪你。好了,孔大人可以回去了。」

孔穎達聞言,既不稱謝也不告退,而是繼續說道:「陛下,如今王君實出了如此醜聞,肯定不能再留任兵部右侍郎一職了。臣奏請聖上,由兵司郎中薛雄取代王君實,出任兵部右侍郎一職,以為然否?」

「薛雄?就是當年洛陽王世充一戰,身負重傷退出軍中到兵部任職的薛雄?」

顯然,李二陛下對薛雄此人有些印象。

孔穎達點頭默認,應道:「正是此人。臣觀兵部四司諸位郎中,也就此人有資格繼任右侍郎一職。」

說罷,孔穎達也是心中一陣暗暗叫苦,薛雄到底有沒有出任兵部右侍郎的能力,他委實不清楚。但是自從王君實出了醜聞之後,孔穎達覺得王君實就是姦邪之人,說的話就跟臭狗屎一樣的噁心。

他想起自己之前還聽了王君實和盧承慶的建議,一時被蒙蔽,想著將薛雄撤換掉,差點毀了薛雄的前程。

孔穎達是個古板的老夫子,這番舉措讓他有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懊悔。

所以,他想著有必要舉薦一下薛雄,算是補償一下之前對他的傷害。

這也算是薛雄這個從頭到尾什麼也不知情的人,意外之餘機緣巧合下得來的一份福緣吧。

如果郭業在場,定會大罵一句,次奧,因禍得福,狗屎運吧?

孔穎達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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