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5章 三司會審

大理寺,位於皇城之中,負責審理長安城內皇親、官員案件及要案,只接受皇帝指派或刑部移交的案件。

因此,大理寺的公堂審案,甚是莊重威儀,尋常百姓人家根本不可能有幸目睹三司會審的場面。

後世影視劇中時常有大理寺三司會審,公堂之外百姓圍觀目睹,群情激奮喊打喊殺,叫喚懲治貪官的場面,這是一記錯誤的敗筆與紕漏。

因為大理寺就設在皇城之中,尋常百姓怎麼可能有資格進入皇城,更別說大理寺三司會審這種大場面了。

能夠進入皇城,在大理寺公堂外圍觀審案的,不是朝廷官員,就是皇親國戚,都是有頭有臉的顯赫人物。

……

……

郭業帶著貞娘姍姍來遲,等他們進了大理寺大門來到公堂之外的時候,已是圍滿了錦衣玉服、官袍玉帶的人群,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可見龔吉貪墨案今日三司會審動靜不小,引起了軒然大波,令各方側目。

郭業拽著貞娘的小手,強行擠過人群,靠近了公堂將裡頭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公堂兩側各站兩班衙役,堂首案桌方並排坐著三個人,居中一人乃是自己的老上司高士廉,至於左右兩人,郭業斷定就是尚書右僕射兼大理寺正卿長孫無忌,刑部尚書韋挺。

他雖未見過長孫無忌和韋挺,但是他知道三司會審乃是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個部門組建。

能夠與御史大夫高士廉並排而坐參與審案,可見這兩人應該就是長孫無忌和韋挺。

果然,至於左右兩人到底誰是誰,郭業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貞娘仰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不解地問道:「大官人,這就是大理寺了?」

郭業點點頭,應道:「正是!」

貞娘疑惑地問道:「大官人,奴家就不明白了,這地方不就是一個衙門嘛,跟咱們隴西縣衙沒甚區別哩。怎麼還叫大理寺呢?大理寺不就是遠在南詔大理的一座寺廟嗎?怎麼到了咱們長安城,就變成了審訊判案之地了呢?」

「呃……貞娘,你又賣萌了!」

郭業一時大窘,生怕貞娘再繼續天真無知下去,噤聲道:「貞娘,別問那麼多了。大理寺在大理是寺,在長安,它就不是寺!奶奶的,咋那麼拗口,反正你只看不說話,就成!」

貞娘不屈不撓地抗爭道:「可大理寺明明就是大理一座寺啊!」

媽的,沒文化是可怕,天真賣萌的小少婦,更可怕!

郭業趕忙捂住貞娘的小嘴,再也不讓她繼續問下去,因為他感到背部灼熱,彷彿有數百道鄙夷的眼神正看著自己。

嘭~!

公堂之上驚堂木驟然一響,高士廉右邊那人高喝一聲:「升堂,帶案犯龔吉上堂!」

頓時,

公堂內的動靜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恰到好處地解了郭業的尷尬處境。

這時,郭業旁邊有個年長的官員就開始充當起場外解說員,自顧解釋了起來:「嘖嘖,韋尚書這驚堂木拍得真是霸氣啊,威儀十足,令吾輩小吏嚮往之啊!」

郭業瞟了眼身邊這個年長的官員,一把年紀了,卻只穿著九品綠袍,應該是哪個衙門的刀筆吏員。

聽他話里的意思,高士廉右手邊這位中年官員,應該就是刑部尚書韋挺,與魏徵領銜著建成餘黨一系的中堅力量。

那麼高士廉左邊這位身材有些矮小,面容確是精神奕奕地大官應該就是長孫無忌了?

這時,那位一把年紀充當著解說員的刀筆小吏又驚呼起一聲:「瞧,龔吉被拖上公堂了,唉,又是枷鎖又是鐵鏈,遭老罪了,真是可惜了。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走上仕途,誰知如今卻已然成了階下囚,可悲可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是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身為庫司郎中,卻貪贓枉法、監守自盜,應有此報,活該!」

「龔吉今日之慘狀,當為我輩官吏敲響了警鐘啊!」

嘭~嘭~嘭~~

刑部尚書韋挺又是連敲三下驚堂木,衝堂外高喊道:「肅靜,肅靜!三司會審,禁止喧嘩。兩班衙役聽命,若有人中途喧嘩鬧場,便替本官將其打出大理寺!」

「喏!!!」

兩班衙役齊聲高唱,雙手握著手中殺威棒頓著地面,口喧威武。

霎時,整個公堂內外肅穆一片,圍觀人群紛紛噤聲,就連剛才那位解說員都果斷地閉了嘴。

郭業牽著貞娘的小手,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公堂之上的變化。

只見龔吉被兩名衙役帶上公堂之後,強行摁住跪倒在地,碩大沉重的枷鎖咣當墜地,龔吉差點沒整個人趴倒匍匐在地。

韋挺看了一眼高士廉與長孫無忌,兩人相繼點頭,示意韋挺繼續主持升堂。

三人之中,韋挺掌管刑部,主管全國司法與刑獄訴訟,由他主持升堂,理所應當。

韋挺也是微微頷首回應了兩人,然後沖那兩名衙役揮揮手,說道:「替案犯卸了枷鎖!」

喀嚓喀嚓~

兩名衙役手法嫻熟地將枷鎖從龔吉的兩肩卸掉,枷鎖一除,龔吉整個人頓時覺得輕鬆了幾分,雖雙腿跪地但腰身還是稍稍直挺了起來。

看著龔吉蓬頭垢面,渾身邋裡邋遢,韋挺不由一陣失望,昨日怒馬鮮衣,今日衣衫襤褸,真是咎由自取啊!

隨即,他沖坐在公堂左側的一位刑名師爺吩咐道:「徐師爺,從現在開始,將三司會審上一言一行都記錄在案,好屆時送往宮中讓聖上硃砂批示。」

刑名師爺微微起身喏了一聲,重新坐回原位,提筆準備開始記錄。

準備妥當,一番程序業已走完,刑部尚書韋挺準備開始問案。

嘭~

韋挺手中的驚堂木再次一響,怒斥道:「龔吉,你身為庫司郎中,卻貪贓枉法,監守自盜,巧立名目大肆斂財,罪大惡極。你丟棄禮義廉恥,枉為聖人門下,有何顏面再稱讀書人?你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枉為君王臣子,辜負了皇上的一番栽培與殷殷期盼。龔吉,你可知罪?」

「知罪,下官知罪!」

龔吉此時一臉死灰,說話都有氣無力。

韋挺見龔吉並未詆毀反抗,一副認罪的模樣,不由一陣滿意。

突然從案桌上舉起一疊供狀,繼續問道:「這是你在刑部初審之時,簽字畫押的口供,本官問你,你可認罪?」

龔吉喃喃道:「認,認罪!」

韋挺又是一陣滿意,放下手中的供狀,朗聲說道:「那好,既然你認罪伏法,本官……」

「且慢!」

突然,長孫無忌出言打斷了韋挺的講話,說道:「韋尚書,冒然打斷請見諒。本官很好奇,龔吉小小一個庫司郎中,到底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在兵部作威作福。所以,本官有理由相信,龔吉並非首犯,更非唯一一位案犯。因此,本官斷定,龔吉心存僥倖,必有所隱瞞!」

「嗯?」

韋挺不知道長孫無忌突然橫加阻攔到底是何用意,聽著他這話,莫非裡頭還有別的貓膩?

當即問道:「那依長孫大人之見,該如何操辦呢?」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看著堂下的龔吉,發狠道:「三司會審雖不能刑訊逼供,但龔吉此賊未曾受過殺威棒,不知公堂之厲害。韋尚書——」

長孫無忌又扭頭對韋挺拱手說道:「本官越俎代庖,可有異議?」

言下之意,長孫無忌要求主動接過韋挺的棒子,來主持這次三司會審。

反正龔吉死與不死跟韋挺沒有一文錢的干係,他自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給長孫無忌。

隨即笑道:「長孫大人請便!」

長孫無忌感激地點頭,沖兩班衙役喊道:「來呀,將龔吉制服,當堂先賞他五十殺威棒,再做審訊!」

「喏!!」

話音落罷,龔吉又被幾名衙役摁倒在地,面朝地背朝天,頭,雙手、雙腳統統被摁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一名衙役唰得一下,將龔吉的褲子扒了下來,露出花白肥肉大屁股。

第一時間,又走來兩名衙役手持棍棒各站左右,準備行刑,五十殺威棒侍候。

殺威棒,顧名思義殺殺氣焰、煞煞威風。

通常二十殺威棒下去,普通人的屁股指定是皮開肉爛,血肉橫飛。

如果三十殺威棒下去,還能撿回一條性命回來,算是祖上積德了。

龔吉還處在長孫無忌要打自己五十殺威棒的震驚之中,等他反應過來,發現褲子都被扒了下來。

媽的,五十殺威棒,這是要老子的性命啊!

當即,龔吉雖不能動彈,嘴巴卻能喊話,哇哇叫道:「且慢,且慢,諸位大人,打不得啊,要死人的!」

長孫無忌沒有理會他,抄起桌上令牌,作勢就要扔出,口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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