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0章 吳秀秀邁出的第一步

吳秀秀抬眼間,發現父親的目光鎖在了堂上正中間懸掛的一副字上,那副墨寶可是頗有些來頭和淵源。

正是因為前幾日自己東門城樓獻計,而父親又出銀子購置菜油和僱傭百姓幫忙守城,解了東門大急立下了大功。

恰恰因為郭業與吳家的關係,顧縣令等人自然是不可能嘉獎吳家,而親身參與指揮當日守城的功曹馬元舉覺得心中有些愧疚,想彌補一番吳家。

而後才有了這幅墨寶。

馬功曹提筆寫下的八個大字,筆走龍蛇,遒勁有力,而且寓意深遠。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八個大字,表達了一生清廉如水的馬元舉對吳家最好的祝福。

蕙質蘭心的吳秀秀見著父親盯著這幅字怔怔發獃,立即猜透了父親打得什麼主意,驚呼問道:「爹,爹爹,你是想讓馬,馬大人去找他嗎?」

這個他,自然指的便是郭業。

吳茂才點頭稱道:「是啊,秀秀啊,你別看如今郭業和馬大人都同屬九品,但是我可是聽說了,一直以來,馬大人對郭業頗為照拂,端的是恩深情重啊。你想,馬大人去說和此事,郭業焉能有不同意的道理啊?」

啊?

吳秀秀不禁有些錯愕,這事兒怎麼被爹爹這麼一折騰,自己竟成了上趕著非郭業不嫁的女子。

「這怎麼可以?」

吳秀秀連連搖頭,倘若地上有條裂縫,她恨不得立馬鑽進裡頭不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如果父親真這麼做了,真是羞死個人哩。

誰知吳茂才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倒是沾沾自喜地說道:「這有啥的?你和郭業下過聘,拜過堂,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能有啥丟人的?外人只當是小兩口兒,床頭打架床尾和哩。」

「不行不行,爹爹你不能這麼干,不然女兒,女兒就,就……」

一時間,吳秀秀真不知道說什麼來阻止父親去做這冒失的舉動。

「秀秀啊!你是整日呆在家中,足不出戶,不懂外頭的流言蜚語啊,你可知道如今郭業這小子行情飛漲嗎?爹爹實話跟你說,前幾日我從別人那兒聽到,郭業跟那死了老公的楊寡婦,關係不淺吶!」

楊寡婦?

吳秀秀頓時聽懵了,這好端端地怎麼又冒出一個楊寡婦呢?

吳茂才見著女兒滿頭霧水,當即解釋道:「嗨,這楊寡婦在這隴西縣城可是有些名頭,原先開了家豆花店,人送外號『豆腐西施』貞娘。想當初,郭業這小子……」

吧嗒吧嗒一陣話嘮,吳茂才便將從外面聽來的,關於郭業和貞娘的事兒一一道了出來。

最後還特意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的傻女兒,你知道嗎?外頭都有人在傳言,咱隴西縣第一大戶何家,就是因為強行擄走了貞娘,而被郭業在一夜之間屠得乾乾淨淨。嘖嘖,聽出味兒來了吧?這小子和那楊寡婦還能沒有關係?」

啊?

吳秀秀再次震驚,欣然從椅子上站立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看著自己的老父。

衝冠一怒為紅顏嗎?

她現在根本無暇去想這流言的真假與否,也不關心郭業到底手段如何兇殘,竟然殺了何家滿門百來條人命。此時的她,滿腔有的也僅是那酸澀和不忿。

緊接著,吳茂才走近吳秀秀跟前,輕聲說道:「秀秀啊,爹爹可是聽說郭老憨這老殺才說了,住在郭家那軍漢來頭可不小,足足八品的宣節校尉呢。那是啥大官爹不清楚,但是爹知道,這樣人的可是不凡。」

咕咚!

吳茂才咽了口唾沫,繼續掰活道:「郭老憨那老殺才說了,他家大郎對這軍漢的妹妹有過救命之恩,竭力邀請郭業去益州郡城那兒作客哩。聽說那軍漢的父親來頭更大,聽說是啥啥五品都尉,哎喲我的娘唉,嚇死你爹我了。看這軍漢對郭業的熱乎勁,彷彿要替他大官父親招郭業為婿似的哩。」

啊?

吳秀秀第三次驚呼,心中充斥膨脹著酸澀,徐徐擴散到了臉頰,而後蹙起眉頭,滿臉愁容地哀怨自吟道:「莫非是為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

吳茂才見著女兒突然有了幾許緊張,不由再次支招道:「秀秀啊,你可別忘了,你倆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咋能讓外人佔了先呢?聽爹的,該出手時便出手,不能猶豫,聽見沒?」

吳秀秀對於吳茂才的建議,沒有點頭,但這次也不再搖頭,而是自顧發獃了起來。

霎時,

客廳再次沉靜了下來。

吳秀秀繼續一臉沉思,不知在想著什麼。

而吳茂纔則是兩眼巴巴地望著吳秀秀,等待著女兒最後拿定的主意。

突然,

吳秀秀輕艾一聲,盈盈提起落地裙擺朝著客廳外離去。

吳茂才大驚,追喊道:「秀秀,你幹啥玩意去?你好歹跟爹說句話,我去找馬大人說和此事,到底成不成啊?」

吳秀秀沒有回頭自顧離去,卻幽幽傳來一句柔和的聲音道:「爹爹毋需叨擾馬大人了,女兒這就去公公婆婆那兒,好久沒跟他們請安問好了。」

啥?

吳茂才聽著一愣,不找馬大人了?

不找馬大人,去找郭老憨那老兩口那頂什麼用?

不過很快,吳茂才便豁然開朗,不無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贊道:「還是我家秀秀聰明,討了公平的歡喜,郭業這小子還能翻出大天不成?」

話音落罷間,吳秀秀已經離了客廳,朝著吳府大門外踩著小碎步緩緩走去。

……

……

郭府,雜院。

郭業繼續蹲在地上侍弄著一地的黃沙和泥漿,濺得滿身都是泥濘,渾然一個下里巴人。

不過此時的雜院也多了一個人,正坐在一個石墩在,依託著一塊攤著宣紙的石桌,提著手中狼毫不時蘸著筆硯中的墨汁兒,奮筆疾書著。

此人正是郭業吩咐程二牛前往大牢中剛提押出來的落日山首席大軍師,如今的階下囚——關鳩鳩。

只見關鳩鳩寫完最後一個字後,將狼毫放到筆架上,然後輕輕哈了一口氣在宣紙上,好讓墨汁兒早些幹掉。

約莫哈了幾口氣,關鳩鳩才提著宣紙兩邊悠悠站起,畢恭畢敬地對郭業說道:「巡檢大人,您之前口述的東西,學生都寫好了,還請您過目。」

擦,

敢情這廝被郭業提押過來為自己代筆的。

也難怪,誰讓郭業寫得一手狗爬式的毛筆字,而身邊又沒有一個懂得寫寫畫畫的貼己人呢?老是麻煩馬元舉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啊,好歹人家也是九品功曹,又不是他郭業的貼身書童。

蹲在地上,滿上地上泥巴的郭業聽聞關鳩鳩的話後,滿臉不悅地白了一眼他,哼道:「你當山匪把眼睛都當瞎了?沒看小哥滿手都是泥巴嗎?如何來看?」

關鳩鳩被郭業這麼一訓斥,冷不丁打了個激靈,顯然有些後怕,也許是在大牢中被牢頭邵嘯教訓的差不多了,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甭提有多受氣了,活脫一個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受氣小媳婦。

郭業略微瞥了一眼關鳩鳩此時的態度,顯然很受用,心道,看來之前交給邵嘯的那些刑訊手段將這廝懲戒了一番。

一張一弛,剛柔兼濟,方是正道。

既然都已經整的服服帖帖了,自然要對這關鳩鳩來些懷柔手段了。

當即,郭業話鋒一轉,和煦說道:「關鳩鳩啊,你如今是戴罪之身,本巡檢看你是個人才,留你一命。你呢?以後就留在本巡檢身邊做些寫寫記記的閑散活兒吧。放心,只要你在本巡檢身邊,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本巡檢肯定會給你出人頭地的機會的。」

果然,胡蘿蔔加大棒,走遍天下都管用。

關鳩鳩聽著郭業這話,如久旱逢甘露,一番感激涕零受寵若驚的模樣不滯向郭業哈腰點頭,表起了忠心。

在一個山賊身邊做軍師,和在一個九品巡檢身邊做書辦的活兒,哪個更有前途?

關鳩鳩不是傻子,心裡曉得輕重,此時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郭業見罷微微搖頭,喊道:「好了,別整這些虛頭八腦的玩意,以後多給本巡檢辦點正事兒比什麼都強。既然你已經將本巡檢的口述文章都寫好了,那你就重新複述一遍,本官再檢查檢查,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關鳩鳩嗯了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上表呈請折衝都尉府康岳山都尉大人,如題,關於如何利用岷江水域來加強我益州郡一府六縣地方治安的若干建議……」

嗨,關鳩鳩一邊念著,心中也是苦哈哈,這郭巡檢說得這些東西咋就那麼拗口彆扭呢?這文章的套路真是聞所未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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