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2章 憤青海默

時間:三年後……

地點:德國——下薩克森州——漢諾威——

《日報》在漢諾威的辦事機構就設立在離漢諾威新市政廳不遠的一處辦公樓內,作為德國第一份左翼激進報紙,從在街頭散發傳單開始,經過近二十年的努力,這份當初作坊式的小報,如今已成為德國國內媒體中舉足輕重的大報。

作為《日報》在漢諾威辦事機構的主要記者和新聞撰稿人,海默的辦公室就設在大樓臨街的一面,在海默的辦公室里,可以看到新市政廳的全景,在這裡,海默最喜歡的事就是端上一杯咖啡,安靜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對面的那座在二戰中被美國人的轟炸機炸毀,最後又重新修建起來的市政廳,漢諾威市政廳裡面裝有全歐洲唯一的一座傾斜上升電梯,像是一個遊樂園裡面的大玩具,漢諾威的旅遊業也相當的發達,每天,站在辦公室里的海默都可以看到無數拿著一本旅遊手冊的旅遊者慕名來到這裡,坐上傾斜電梯,然後上到市政廳頂層的觀光台上,以一飽漢諾威美麗的風景。對來到這座城市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體驗,每年,特別是在漢諾威射手節舉辦期間或漢諾威舉辦什麼大型的國際會展的時候,來到這裡的人,都非常的多。

看著辦公室下面街道上的人流,會讓海默的心變得平靜起來,每次要寫什麼稿子的時候,只要在窗前站上一會兒,基本上,稿子的內容就已經出現在海默的腦子裡了,海默的稿子非常的辛辣與尖銳,在德國,大概也只有《日報》這樣的媒體樂於把海默的稿子放在報紙上,不說大的範圍,至少在下薩克森州的媒體圈子裡,海諾是非常有名的一個人物,前年,當德國社會民主黨沙平免去時任下薩克森州州長施羅德對該黨經濟政策的許可權,被德國媒體稱為「前途遠大的德國政治新星」的施羅德又默默回到下薩克森州政壇的時候,海默就在《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文章的題目是《施羅德被重新套上拴狗繩》,海默的文章在德國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海默和施羅德是大學時代的同學兼好友,作為大學時代一起參加過反政府遊行而被捕,一起追求過社會公正,一起給薩爾瓦多反政府游擊隊捐過款,一起曾被德國社會稱為「頹廢的68新生代」的兩個老同學,五十歲剛出頭的海默一直到現在都認為自己還是一個「憤青」,而且從未改變過,而施羅德這個曾經的「憤青」自從走上政壇後,就慢慢失去了當初的銳氣和理想,變成了一個被同化的官僚,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一名「憤青」了,也因此,海默在那篇文章里半點情面都沒留給自己的老同學,在那篇文章的末尾,海默這樣寫到——「獅子的脖子上絕不會有拴狗繩!」

海默在今天早些的時候剛剛坐飛機從漢堡回到漢諾威,一回來在跟妻子打了一個電話後,就回到了辦公室,像以前一樣,在他腦子裡醞釀著東西的時候,他端著一杯咖啡,默默的站到了辦公室臨街的窗前,海默是漢諾威隊的球迷,在昨天,漢諾威隊在主場上演帽子戲法二比零狂踩拜仁隊,海默因為在漢堡而錯過了這場比賽,要在平時,海默一定會因為自己錯過的這場精彩的比賽而懊悔,可這個時候,海默滿腦子的都是興奮,昨天在漢堡經歷的那一幕又不斷出現在他的眼前……

在昨天,德國極右翼新納粹的成員在漢堡舉行遊行活動,得到消息的海默提前一天趕到了那裡,無論是因為個人的工作原因還是身為德國猶太裔的出身,對極右翼和新納粹勢力在德國的復甦和越來越猖狂,越來越暴力的活動,海默都非常的關注,而在昨天的漢堡,當上千名新納粹的成員走上街頭遊行的時候,德國左翼激進青年的組織ANTIFA(ANTIFASCHISTISCHE AKTION——反對法西斯主義行動)所組織的遊行隊伍在漢堡的街頭和新納粹的遊行隊伍迎面相撞,兩隻遊行隊伍隨即就爆發了衝突,那可是數千人衝突的大場面,石塊,水瓶,爆竹,棒球棍在街面上飛舞,一千多人的極右翼遊行隊伍被五千多人的德國極左翼青年隊伍衝擊得四分五裂,那些平時在移民居住區里兇猛的提倡暴力和種族主義的新納粹光頭黨成員被更加彪悍的反種族主義的左翼青年打得像老鼠一樣倉皇逃竄,最後不得不依賴警察的保護離開了那裡,揮舞著紅旗(象徵馬列主義)和黑旗(象徵以暴制暴的行動主義)的左翼青年們把新納粹的納粹旗幟踩在了腳下——這可比漢諾威隊贏得的勝利更有意義。

真是一群很棒的年輕人啊!海默在心裡感嘆著,德國這群新生代的「憤青」們,彷彿讓海默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只不過現在的自己與這些年輕人比起來似乎已經「過時」,這些留著朋克髮型,喜歡一身黑衣黑褲,走在時尚地帶的「憤青」們,比自己酷多了,他們的理想,也更加的旗幟鮮明,行動,也更加的張揚和果斷,熱血而勇敢,他們是德國新納粹和極右勢力的剋星和天敵,是G8峰會現場歐洲左翼青年們唯一的聲音,他們反對自由主義在全球的泛濫,他們反對新自由主義經濟對社會福利的進犯,他們反對那些「政治精英」們對國家非民主的統治方式,他們反對戰爭和種族主義,他們反對無節制的私有化和對自然資源的掠奪,他們反對強權以各種理由對公民自由的侵犯……

經過昨天漢堡的那場大規模遊行衝突,海默很清楚德國國內的那些極右翼媒體和勢力會怎麼稱呼那些可愛而勇敢的年輕人——「狂暴的共產黨人」「德國的新生紅軍派(RAF)」諸如此類的稱號一定會落在那些年輕人的頭上……

不行,我一定要為那些年輕人們做一點什麼!海默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自己,在窗前站了半個多小時,一篇文章就出現在海默的腦中——《ANTIFA在行動:將納粹砸碎》,文章下面還有一個副標題《沒有他們,德國未來將會怎樣》——一個小時以後,完成文章的海默就把文章發到了《日報》的總部,如果不出意外,在明天的《日報》上,就能看到這篇文章。

寫完文章,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吃中午飯的時候,今天的天氣不錯,海默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在離開辦公室之前,海默打電話到市裡的一家花店,讓花店下午的時候送一把紅玫瑰到漢諾威音樂學院給自己的妻子,海默的妻子是那所學院的一個音樂老師,就像海默在朋友們面前說的一樣,維持夫妻關係的秘訣只有一個——「對自己的妻子,你要永遠像只認識她三周一樣……」。

就在海默剛剛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正要離開的時候,海默辦公室的電話鈴響了,在門外猶豫了一秒鐘,當電話鈴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海默把電話抄在了手裡,電話那邊是海默的一個老朋友。

「嗨海默,在國際會展中心那裡,有你感興趣的新聞……」

「國際會展中心?那裡不是正在舉行著工業博覽會么?漢諾威工業博覽會可在這裡舉行了差不多50界了,要說新聞50年前已經發生過了!」海默在電話里調侃了他那個朋友一句,「你知道我對那些機器和材料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而且那裡的媒體已經夠多了,我不是什麼《工業》雜誌的專欄編輯,我寫的是政治評論文章,只對政治新聞感興趣,誰想要做廣告的話可以直接打電話到報社的總部,我現在可是正要出去吃午飯呢!」

「相信我,你一定會對現在發生在工業博覽會上的事感興趣的!」

聽電話那邊的朋友講得那麼肯定,海默反而被提起了一絲興趣,「哦,那裡發生的事與誰有關?」

「ZH國人!」

「ZH國人?」

「呵……呵……還有美國人,要是你還記得上周你在酒吧里和我說過什麼的話,你現在應該到那裡去看看,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祝你中午有個好胃口……」

……

一直到駕車從漢諾威市政廳到趕往漢諾威國際會展中心的路上,海默心裡依舊在想著電話里那個老朋友所說的事,說真的,上周和那個老朋友在漢諾威那家新聞媒體從業者常去的酒吧里喝酒時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話,海默自己都有些不記得了,海默只記得那天晚上兩個人喝了很多的啤酒,也談了很多話,鬼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一句。而那個老朋友提到的「ZH國人」這三個字卻讓海默心裡涌過一陣異樣的情緒,在海默的家族裡,這幾個字有著特殊的分量,六十年前,一名勇敢而正直的ZH國外交官頂著納粹巨大的壓力,為留在德國無數已經陷入絕望的猶太人開闢了一條從德國通往ZH國的「生命通道」,當時海默的祖父還有海默的父親和母親一大家子人,正是從ZH國的大使館裡拿到了那名ZH國外交官簽署的「救命簽證」,整個海默家族才避免了被納粹送進毒氣室的命運,海默的祖父還有他父親他們當時逃到ZH國的時候幾乎已經一無所有,一家人就住在ZH國申海的一條小衚衕內,一家人的生活沒有一點著落,正是因為有周圍那些樸實而善良的ZH國人的有好而無私的幫助,海默他們家才渡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歲月!在海默出生的時候,海默的父親已經回到德國了,但從小,猶太家庭對孩子的嚴格教育就讓海默在心裡記住了「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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