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3章 林子文

與月灣酒店宴會廳相連的,是酒店頂樓的一個西式的退台花園,花園的面積很大,還有兩個泳池,近三千多平米的地方足以讓人在這裡憑欄一覽撫仙湖還有元寶山的秀麗風景,徐徐的夜風襲來,在這火熱的夏夜,涼爽中帶著花園裡百合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酒會正當時,一片燦爛的燈火把與宴會廳相接部分的花園一角映襯得猶如白晝,兩個身影從熱鬧的酒會裡走了出來,看著月光下的撫仙湖,兩人停下了腳步,花園裡的園燈照亮了其中一個人的面孔,郎治中幽遠的目光看著遠方黑暗中那未知的地方,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手上拿著一杯葡萄酒,微微的晃蕩著,讓杯中的液體在入口前與空氣充分接觸發酵。

「這裡怎麼樣?」帶著一絲微笑,郎治中問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的目光從郎治中的手上收到了郎治中的臉上,似乎是有點無奈的感嘆,「你喝酒的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頓了頓,男人回答了郎治中的問題,只用了兩個字,「不錯!」

「有些東西變了,只是你沒有發現!」郎治中臉上的笑意未變,「這些年,其實我喝得最多的是以前半滴不沾的啤酒,廉價的平民飲料,幾塊錢一瓶的那種,呵……呵……」夜風中,郎治中的笑容中有太多說不出的意味。

那個男人沉默了幾秒中,「你出來後,我找過你,但沒找到,我以為你回了美國,沒想到你會在MK,還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以前的那個流浪的騎士在美國的時候已經死了,從美國回來後,我就沒想過要再回去了!」

「至少,你固執的脾氣一點也沒變!」男人笑了笑,穿過一片雲層的月光在這時重新照了下來,讓那個男人在黑暗中模糊的面貌變得清晰起來,一片寬廣智慧的前額,挺直的鼻子,戴著眼鏡,眼睛裡透著一種水一樣流動深沉的韻律,一個有著學者氣質的英俊男人,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和郎治中站在一起,還要比郎治中高出小半個頭來,一身得體的考究的黑色西服,聲音有些磁性的低沉,氣質在東方人特有的含蓄文雅中透著一種沒有鋒芒的犀利味道,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和郎治中在一起,這個男人很放鬆。

「脾氣沒變的是你吧,你家老爺子原本指望你從美國回來以後去接管大通銀行的,沒想到你這個傢伙到是跑到首都做什麼教授去了,我可是聽說為這件事氣得你家老爺子兩年多沒有理你……」郎治中的語氣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銀行的事有我大哥在忙,我就不要去湊熱鬧了,有一點你沒說對,剛剛在酒會你也看到了,老爺子對這事一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沒給我多少好臉色,林家祖祖輩輩都是做商人的,祖上家規不許林家子弟入仕,雖說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但我走上仕途,在老爺子眼裡,辜負他得期望在先,違背家規在後,怎麼說,也算得上半個逆子了,呵呵……」林子文苦笑了一下……

「那這次我讓你們父子兩個又有機會把酒言歡,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一下—」

「你真的變了!」林子文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地看著郎治中,「你的臉皮可變得比以前厚多了!」

「林副市長同志,咱們彼此彼此啊!」

兩個男人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像小孩一樣地笑了起來。

笑罷,林子文問了郎治中,「對了,還記得蘇淇么?」

「要不是你這個傢伙從中作梗,那次去瑞士滑雪,我早把蘇淇追到手了……」郎治中恨恨地看著林子文,然後一拳捶在林子文的肩上,「一說起這個,我就恨不得把你給生吞了。」

「我還沒怪你呢,你倒惡人先告狀了,蘇淇名名喜歡的是我,還記得那年咱們在學校里過聖誕節嗎,要不是你這個大燈泡開著車從馬薩諸塞過來,那天我早就向蘇淇表白了……」

「那次是你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最後還是我把你送到的醫院……」

「那是誰非要和我一起比酒的?」

「你自己酒量不好又非要在蘇淇面前爭面子,能怪誰?」

「你……」兩個人互相瞪了瞪眼,最後互相捶了一下,大笑起來,眼淚都出來了……

「對了,蘇淇不是還在美國嗎,你後來又見過她?」

「沒有,不過見到了她老公。」

「她老公?」

「你絕對猜不到是誰!」

「誰?」

「黃民深!」

「那個寫肉麻情詩給蘇淇的黃胖子?」郎治中愕然,接著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怎麼會讓這個小子撿了便宜呢。對了,蘇淇現在過得怎麼樣?」

「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標準的家庭主婦,自己在曼哈頓打理著一家花店,生活很幸福,那個經常被你打擊的黃胖子在美國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貿易公司,上次我帶人去美國搞招商推薦會的時候遇到的……」林子文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也許對蘇祺來說,一個踏實顧家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男人的雄心壯志和遠大抱負離女人的幸福生活太遙遠了,我們那時都很自負,總喜歡錶現自己的偉大,年輕的時候就是傻……從骨子裡來說,蘇淇其實是一個很保守,也很傳統的女人!」

「女人總是對偉大這個詞不感冒!」郎治中感嘆了一句,然後笑著舉起了酒杯,「來,讓我們這兩個情場失敗的男人一起干一杯……」

「為了所有失敗的男人……」林子文啞然失笑。

「叮!」兩隻杯子碰在了一起,然後兩個男人各自把杯中的酒飲盡,互相看了看,然後大笑起來。

「還記得我們在美國最後一次聚會時你說的話么?」

「我記得那次是我回國前和你爭論得最激烈的一次,那天我們也喝了不少酒,看你現在選擇的路,一點沒變,我沒想到你你仍然那麼固執和堅持,寧願做林家的逆子,也要回國走上仕途這條路,只就你學的金融學的專業來看,以國內現在的條件,根本沒有讓你發揮的餘地,這裡和美國的相差太大了,在金融領域,兩者起碼相差五十年,像你這樣頂尖的金融人才,說實話,回國只是浪費,就算是愛因斯坦回到石器時代,也只能去穿獸皮,用石斧,根本別妄想造出什麼原子彈,說句不客氣的話,現在國內真正懂金融的人,在我看來,一個巴掌上的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還不超過五個,一流的人才不願意回來,回來了也沒有用武之地,其餘的,只不過是一些人云亦云大腦僵化抱著一堆古董當教條的體制內精英而已,坐井觀天,那些人的知識層次,放到上個世紀,或許還有用,看看國內那些官員和專家對金融的理解,什麼貨幣,什麼信用,什麼資本,什麼融通,照本宣科的水準,全是狗屁,金融就是國家賭場,連這點都理解不了,可惜我們現在在這個賭場里坐莊開盤的不是瞎子就是腦殘,全是輸錢的貨……」郎治中說的很辛辣,個人的氣勢也凜冽起來,眼睛幽幽地看著林子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我在商場上就算跌倒一百次,還能一百零一次地站起來,像你這樣的一個異類回國選擇了這條路,你能跌倒幾次?你有沒有想過跌倒的後果?你家老爺子對你的擔心,難道你就感覺不到?子文,回國來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事,看明白了很多東西,說句真心話,要是我現在知道你還在國外的話,一定比知道你在國內當了個副市長的要高興。」郎治中的手重重搭在了林子文的肩膀上。

「為了一樣的目的,我們選擇了兩條不同的路,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你這個傢伙,當初爭論的時候說不過我,現在不會是想讓我打退堂鼓好承認輸給你吧?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你這個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了。」林子文的臉上是一片玩笑般的輕描淡寫,一拳擂在郎治中的肩上。

「說起我現在的工作,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情要問你一下,你可要老實告訴我!」林子文的臉色稍稍嚴肅了一點。

「什麼事,你說!」

林子文想了想,「你知道,這次你在武陽的投資項目,可是牽動了不少人的神經啊,雖說國家剛剛放寬了國內資本進入汽車市場的限制,但汽車這塊肥肉是誰都想要咬一口的,你這次的項目投資非常大,近百億的投資規模,還把大通,交投,南機和泛亞港務和新東方這些大集團都拉了進來,來勢洶洶,對國內整個汽車產業格局和地方經濟的拉動影響都很大,武陽這邊市裡和省里都把你這個項目列為了省市兩級招商引資工作的一號項目,為此都下了紅頭文件,省里市裡一路綠燈,但捷豹路虎這兩個品牌的五十萬輛乘用車基地落戶武陽,這可不是小事,要拿下這個基地的『准生證』,就要在首都那邊跑幾十個部委和管理部門,蓋上百個公章,這可不是誰動動嘴就能辦得下來的……」林子文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郎治中,「現在國內的汽車市場完全是德國大眾公司一家獨大,這其中,又涉及到地方和一些個人的經濟利益,官場上的關係,國內地方與地方之間的博弈和競爭,這其中的道道,更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的,早在武陽這邊汽車基地剛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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