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4章 殺機(二)

雖然早已經從資料中看到過麒麟社老大杜鵬霄的介紹和照片,但真正見到這個人的時候,第一眼,你還是無法把眼前這個富態的中年人和58歲的麒麟社老大聯繫起來。

杜鵬霄穿著一件黑綢的福字馬褂,頭髮往後梳著,油光水滑的,看不見一根白髮,整個人也略顯富態,模樣最多四十多歲,要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80%的人,都會把這個人當作一個茶社老闆,但知道他身份的人,在他面前,卻沒有幾個人能狂得起來的。在道上,杜鵬霄有個名號叫毒麒麟,這是一個左手能摟著你的肩膀,笑眯眯的和你稱兄道弟,右手也同時能把牛角刀捅到你心窩的角色,麒麟社能二十多年來在省城縱橫不倒,栽在杜鵬霄手上的人已經不在少數了。

嚴昌在打量著杜鵬霄,遠處已經在一張桌子那裡坐下的龍烈血也在悄悄打量著這個人。

一般來說,那些越是聲色俱厲,常常恨不得把「黑社會」這三個字寫在自己臉上的人物,反而都是些無關緊要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而真正像杜鵬霄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你反而看不出他有什麼厲害的。

杜鵬霄的臉上,唯一的江湖印記大概只剩下他右眼眼角下那一道淡淡的刀疤,也正是那一道刀疤,看在眼睛透亮點的人物眼裡,則能發現杜鵬霄細細的三角眼裡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猙獰與歲月沉澱出的血腥。

一看到血龍會的人來了,淡淡地掃了一眼血龍會來的人,杜鵬霄就在笑,看到嚴昌走了過來,他的眼睛就眯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起來。

劍雄幫的老大名叫孫伯雄,道上外號叫「血刀」,三十來歲,氣質陰冷,豹眼鷹鼻,給人的感覺就像渾身都是刺手的冰碴一樣,看到嚴昌來了,那個人淡淡地掃了嚴昌一眼,眼中閃過一道驚奇,輕輕的向嚴昌點了點頭。

嚴昌自然知道那個人驚奇的是什麼,這次三大幫派的「老大」聚會,自己在這裡出現,倒好像印證了外面的那句謠言,「嚴昌把血鐮幫的老大幹掉了,自己來做老大!」。

看到劍雄幫的老大向自己輕輕地點了點頭,嚴昌也向那個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相對於號稱省內第一大幫的麒麟社,兩人之間立刻有了一種微妙的默契。

很多話,對聰明人來說,都是不需要講出來的,有時候,一個眼色,一個表情已經能表達出很多的意思。作為一個幫派的老大,血刀自然是聰明人,嚴昌也是聰明人。

要是在半年前,能參加這樣的聚會無疑會讓嚴昌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但現在么?哼……哼……這些充其量只不過是地頭蛇一樣的傢伙憑什麼能和魁首坐在一起討價還價呢?和那個男人坐在一起,說真的,他們的檔次還差了一點。

中間那張桌子周圍只有三把椅子,三個老大各坐在一張椅子上,桌子空空蕩蕩的,三個幫會的人眾星拱月一樣各自坐在自己老大身後越六米處的另外一張桌子上,每個人的臉都綳得緊緊的,現場那種凝重的氣氛一下子就出來了,像劍雄幫那伙人的衣服里鼓鼓腩腩的,有稜有角,一看就知道在衣服裡面藏了傢伙,麒麟社的人有的則手一直放在衣服口袋裡,誰也不會認為那個人是在數口袋裡的炒黃豆。血龍會這次也基本上算得上是讓家中所有的火力「傾巢而出」了,兩把短柄獵槍和四把五四基本上都帶來了,獵槍藏在風衣裡面,風衣的下擺一撩開就能開火……

誰也說不準這次會晤能搞出個什麼結果,但誰都為最壞的結果做著準備。

嚴昌的屁股一坐下,房間內的那根弦就綳了起來,每個人都擦亮了眼睛,豎起了耳朵,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準備亮傢伙,每個幫會的那張桌子上,一半人的眼睛在盯著中間那張桌子,另一半的眼睛則盯著其他另外兩張桌子。

杜鵬霄拍了兩下巴掌,包房的門一開,一隊隊的旗袍女郎像穿花蝶一樣的端著各種東西就走了進來,東西一盤盤的擺滿了各張桌子,房間內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

杜鵬霄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對著嚴昌和劍雄幫的老大,「今天劍雄幫和血龍會能夠給我杜某人幾分面子,大家相聚紫氣東來閣,同商大事,也算得上是道上的一件盛事,這杯酒,我就先干為敬!」

杜鵬霄說完,就將自己手裡的酒一飲而進,狀似豪邁!

嚴昌和孫伯雄對看了一眼,分別端起自己的酒杯,嚴昌輕輕濕了一下唇,半滴沒喝,就放下了,開玩笑,現在是什麼時候,毒麒麟的酒有那麼好喝的嗎?

中間這張桌子的兩個人還稍微做了一下樣子,外邊血龍會和劍雄幫的那兩桌人更是眼皮都不看一下桌上的東西,筷子都沒人動一根,就像桌子上擺著的都是垃圾一樣。

放下酒杯,劍雄幫的老大孫伯雄就開口了,「杜老爺子的威名我們大家都是早就聽說已久了,杜老爺子這次相請,我們怎麼敢不給面子呢?只不過我們劍雄幫的男人們都是些大老粗,打打殺殺的事還可以,花花腸子可沒有幾個人的肚子里有,這次三個幫派在這裡相聚,有什麼事,杜老爺子不妨明說吧,也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

孫伯雄這麼一說,麒麟社坐在那邊的人的臉上就露出一絲怒容,一個個惡狠狠的向孫伯雄瞪來,劍雄幫這邊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麒麟社的那些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衝上去開砍的架勢,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又綳了起來。

孫伯雄那話說得半軟半硬的,其意思,稍微翻譯一下,就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把我們叫來算是什麼意思?少在大爺我面前耍什麼陰謀詭計,玩什麼倚老賣老的把戲,我們劍雄幫有的是敢拚命的兄弟,不見得弱了你們麒麟社,你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浪費大爺的時間!」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哪裡會聽不出孫伯雄話里的意思。

麒麟社的人都在瞪眼,只有杜鵬霄依舊笑呵呵的,「杜某有什麼威名,都是別人抬舉的罷了。再過兩年,杜某就60歲了,這麒麟社,也要讓給年輕人來打理了,這江上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杜某不服老不行啊。看看血龍會的嚴老大,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這一出手,就差不多把省城翻了過來,一巴掌就把整個北市區罩下了,嚴老大把事情都做完了,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要論這手段與威名,杜某人可是甘拜下風啊。」杜鵬霄說完,轉過頭看著嚴昌,「以前只知道嚴老大是血鐮幫的智金剛,今天才知道嚴老大已經變成了血龍會的大當家,嚴老弟和血龍會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嚴老弟的手段,他日定是省城道上龍頭,到那時,嚴老弟對我們麒麟社還要多多照應才是,哈……哈……哈……」

杜鵬霄說完,看了孫伯雄一眼,孫伯雄眼中閃了一下。

嚴昌聽了面無表情,他垂下了眼光,看著桌山的酒杯,「杜老爺子過獎了,嚴昌哪有那麼大的魄力和那樣大的手段?血龍會之所以在北市區崛起,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北市區那些事,七喜會和地煞販毒的販毒,內訌的內訌,結果被政府剿的剿,被人報復殺的殺,都弄得七零八落了,血龍會沒有辦法才出來收拾收拾一下這個爛攤子而已,也算是進水樓台先得月吧,揀到了這麼一個現成的便宜。要說威名和手段,杜老爺子和麒麟社屹立道上數十年不倒,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杜老爺子您的那些手段和做人的智慧我們這些晚輩都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學習呢。說到血龍會,嚴昌到有一點要糾正一下,大家都知道幾個月前北市區風高浪急,那時多少幫派的老大都進了監獄,死的死,逃的逃,血鐮幫在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小幫會,幫里的老大看外面形式兇險,生怕自己也遭遇不測之災,因此血鐮幫在那時已經悄悄解散了……」

嚴昌這話一說出來,除了血龍會那桌的人沒有表情意外,半個屋子的人因為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都有些吃驚,嚴昌看了杜鵬霄和孫伯雄兩人一眼,聽了自己這真真假假的一番話,兩人眼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話嚴昌在來的時候已經和龍烈血推敲了很多遍,外人絕對找補出什麼破綻,而且,像以前血鐮幫那樣的小幫派,在外部的壓力下,聚聚散散是常有的事……

「噢?血鐮幫就這樣解散啦?」杜鵬霄問了一句,語氣明顯的有些不相信。

「現在也不妨跟各位說說實話,在七喜會覆滅之前,金三角的那伙人實際上與血鐮幫的老大接觸過,只不過血鐮幫的老大因為擔心那東西風險太大,就把生意推了。在七喜會的那些老大因為白粉吃了政府的搶子兒以後,血鐮幫的老大怕扯出自己,因此在把血鐮幫解散之後,自己帶著一筆錢和幾個人就跑了個無影無蹤!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嚴昌苦笑了一下,說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差不多以為是真的啦,「北市區那時的幫派基本上都被剿得差不多了,地煞一完蛋,其實北市區也就基本上處於幫派勢力的真空狀態了。老大拿著錢跑了,只剩下我們這幾個苦哈哈。不管怎麼樣,人總要活下去不是嗎?又有誰比我們更熟悉北市區這灘混水呢?我們幾個苦哈哈一合計,就來了個混水摸魚,先不說血鐮幫解散的事,我們借著血鐮幫以前的底子把北市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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