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元嬰之變 第1030章 教訓

慕冬兒早就想打一架了,翻身跳至空中,沖著滿天滿山的道士、散修和符籙師大聲道:「誰先來?石亘,你不是自稱要殺滅古神嗎?先過我這一關。」

沒人接話,石亘笑而不語,不願與這樣一個小娃兒一般見識,散修和符籙師則不願無端得罪阻風山。

慕冬兒連喊兩遍,也沒有人站出來應戰,他更加惱怒,面朝石亘說:「你有膽子惹事,沒膽子打架嗎?」

石亘咳了一聲,轉向申繼先,笑道:「他是楊清音的兒子,算是申道友的晚輩,你要不要代為管教一下?」

「哈,我親娘都管不了我,申老頭兒有多大本事?世界毀了,魔種被關起來了,道統完蛋了,這世上沒有任何規矩能束縛我!」

慕冬兒大言不慚,說得卻是實話,他從小生活在孤島上,又被魔種侵襲多年,對人世間的規矩所知甚少,長大之後稍一接觸只覺得全是對自己的束縛,因此十分不服氣。

在別人眼裡,這個長不大的小傢伙狂妄得沒邊,申繼先冷哼一聲,「管教你有什麼好處?」目光轉向馬妖,仔細打量了幾眼,確認這就是自己曾在山谷里見過的慕將軍,「你讓一個小孩兒給你撐腰,我若打敗他,你願意老老實實交出元嬰,說出施含元的下落嗎?」

石亘急忙插口道:「元嬰是我的。」

楊闊怒聲道:「元嬰是你的?你跟誰生的?元嬰乃是前代道士轉世,當然要歸道統,如今道統就在鴻山!」

石亘勢單力薄,不吃眼前虧,乾笑兩聲,也不爭辯。

慕行秋走到柳條筐前,輕輕拍了兩下,「誰能打敗慕冬兒,這些東西全歸他,至於施含元,我會知無不答。」

人人都以為筐里裝著元嬰,申繼先也不例外,他已經用法器檢查過,確信十三件法器下面的確有一個奇特的兒童。

「好,就這麼說定了。」申繼先縱身跳到空中,貝仙人等散修與鴻山的道士們一塊退後,只有石亘和楊闊還留在原地,山後的散修退得更遠一些,幾乎到了符皇城的上空,近百名符籙師仍停在山頂不動,離戰場不到百步,臉色青紅不定,對即將在家門口發生的戰鬥一聲不敢勸阻,像一群人形的山石。

飛飛退後幾步,雖然不太理解慕行秋的做法,卻沒有提出反對,只是暗自戒備,萬一慕行秋真的失憶到沒有父子親情,就必須由他保護慕冬兒的安全。

遠遠地傳來教首路歸真的聲音:「慕將軍,別忘了替古神教求情……」

沒人搭理他,或遠或近的目光都盯在空中的一老一少身上。

申繼先手持法劍與銅鏡,「慕冬兒,你快要三十歲了吧?」

「幹嘛,比歲數大小嗎?」

「你也算是胎生道根,在娘胎里就開始修行,可惜沒有凝成道統內丹,只能算是散修,散修頂多修到星落境界,三十年,你的修行該到頭了吧?」

道士的聲音清晰,遠處的散修聽到這幾句話無不大吃一驚,一是沒想到這個小傢伙的年紀居然這麼大了,二是沒想到申繼先如此高看他。散修內丹駁雜,無論修行得多麼刻苦,也無法登頂,就算達到了也比同境界的道士弱許多,即便如此,絕大多數人一輩子也到達不了星落境界,慕冬兒若能在三十年內達到,是一個不小的奇蹟。

慕冬兒搖搖頭,「什麼星落、注神,都是道統的分法,用不到我頭上。我學過道統法門,也練過妖魔之術,說不清是什麼層次,反正比星落厲害,注神我也不懼,面對服月芒我也有勝算。」

「嘿,楊清音小時候再胡鬧也沒有你這麼張狂,你這是跟你父親學來的吧?」申繼先以教訓的口吻說。

慕冬兒卻只注意到一件事,「我母親小時候也胡鬧過?她還總說自己從前當道士的時候多麼聽話呢,我就覺得不可能,她要是那麼聽話,我父親會寧可進拔魔洞也不去找她?」

不管慕冬兒的真實年紀有多大,他的心智與個頭兒都是五歲的孩子,說話沒遮沒攔,觀戰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飛飛偷瞧慕行秋,見他神情不變,甚至也跟別人一樣露出微笑,不由得更加擔心慕冬兒的安全。

慕行秋不會強迫自己產生感情,只是覺得這個孩子既可氣又可愛,納悶自己是跟什麼樣的女人生出這樣鬼精靈來。

申繼先也笑了,搖搖頭,「當初真應該把你帶回道統,好好管教一番。好吧,我就替申楊兩家給你一點教訓,先告訴我,你身邊的這個人算什麼?」

禿子總是跟在慕冬兒身邊,不管他說什麼都點頭。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歸我保護。」慕冬兒拍著胸脯說,「放心吧,他就站在這裡,不會出手的,咱們兩個還是單打獨鬥。」

申繼先不想再等了,說來說去出乘露醜的還是申楊兩家,本來道士鬥法相隔至少百步,甚至上百里,申繼先沒將慕冬兒放在眼裡,因此只保持十幾步的距離,左手張開,手中銅鏡上躥一尺,飄在半空中,五指彎曲,對著慕冬兒,「過來!」

慕冬兒可沒有法器穩固,身子向前一傾,似乎就要落入申繼先手中,卻是借勢衝鋒,右手甩出一條紅黑兩色的鞭子,如閃電一般刺向申繼先。

「果然!」申繼先認得這條鞭子,手比嘴快,話剛出口,左手已經抓住鞭梢。

一條軟軟的鞭子卻像長槍一樣堅硬,慕冬兒停止衝鋒之勢,身體橫在空中,右手緊握鞭柄,臉上一副無所畏懼的堅毅神情,對面的申繼先表情豐富得多,先是不屑,隨後是意外,復又轉為不屑,沒一會又變得愕然,很快露出憤怒,幾乎一次呼吸換一次面孔。

兩人的交鋒都在鞭身以內進行,連道士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只能從申繼先的表情看出來他沒佔到便宜,楊闊握劍上前一步,旁邊的石亘笑道:「怎麼,申楊兩家要聯手教訓晚輩嗎?」

楊闊怒容滿面,卻沒有再動,連手中的劍也收了起來。

戰鬥雙方僵持了一會,申繼先突然撒手,連人帶鏡瞬間退出數十步,揮動法器,在身前設置一道強大的禁制,厲聲道:「停!」

慕冬兒收回鞭子,得意洋洋地說:「認輸了吧,老頭兒,換下一個。」

申繼先強抑怒火,「你學的到底是什麼法門?」

「怎麼,你認不出來嗎?」慕冬兒更得意了,他對情緒的控制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同齡小孩兒,佔了一點上風就笑得嘴都合不攏。

「五行法術、念心幻術、自然道法術、妖魔邪術,你會得不少。」申繼先當然認得。

「還有一道煉獸之法呢,差一點就把你馴服了,唉。」慕冬兒很是遺憾。

申繼先大怒,他對煉獸之法稍有了解,知道那是左流英開創、楊清音等人發揚光大的法門,第一步是與煉獸對象建立靈犀,慕冬兒剛才的確用過這一招,申繼先只覺得一陣頭暈,驚駭之下才選擇後退,卻沒有認出法術的底細。

「不知好歹。」申繼先再不輕敵,也不留情,右手舞劍,左手晃鏡,連發五道寒光。

慕冬兒又甩出長鞭,與五道寒光斗在一起,他也是太大意了,勝了一招就以為能夠輕意擊敗對方,沒想到這五道光極為難纏,在申繼先的操控下,力量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速度更是快得驚人,以五敵一,圍得水泄不通。

觀戰的散修與符籙師初時還覺得鴻山道士沒什麼了不起,直到這時才紛紛色變,道統雖然遭遇重創,倖存的道士還是不好惹,那五團光在他們眼裡只是一片片模糊不清的影子,不要說抵抗,連用目光準確地捕捉到都很難。

禿子跟著慕冬兒飛來飛去,的確一點也不插手,地面上的飛飛卻有點擔心,再次扭頭看向慕行秋。

慕行秋察覺到飛飛的目光,自言自語道:「他的法術很奇特啊。」

「嗯,慕冬兒的法門跟大家都不一樣,什麼都學過一點,卻不肯深入修行,靈王希望他專精一門……」飛飛沒再說下去,那是母子二人的爭執,他不好評說。

慕行秋看到得更多,慕冬兒的法術不只是雜亂,內中有一種佔據主導地位的法術,慕行秋對它似曾相識,想不起名稱,只能看出其中的大致脈絡。

「那條鞭子也不錯。」慕行秋贊道。

飛飛忍住,沒說那就是慕行秋的鞭子,心裡越來越擔心,慕冬兒漸落下風,作父親的居然一點也不著急,難道他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兒子嗎?

慕行秋的神情很放鬆,以欣賞的態度觀戰,「道統的內丹純粹,法術也純粹,漏洞已經非常少了。」

非常少意味著還是有一點,楊闊和石亘同時瞥了一眼,覺得馬妖的大言不慚不比小孩兒差多少。

慕冬兒漸漸陷入泥潭,騰挪的餘地越來越少,鞭子由三丈長慢慢縮到一丈有餘,那五團光越戰越勇,數十步外的申繼先專心施法,完全將慕冬兒當成正式的對手。

禿子說不插手就不插手,飛飛卻不能讓慕冬兒受傷,暗自思存法術,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出手干涉,不遠處的楊闊似乎察覺到什麼,又召出法劍與銅鈴。

慕行秋仍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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