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孤戰

「肖師姐的比試,贏了沒有?」木易追問道。他沒來得及看完肖夢陶的比試,一直將此事記掛著。

「肖師姐輸了,只是一個大意被對方破去了護體水甲,惜敗。」趙亮有些遺憾地說道,「不過,後來李若愚師兄卻發揮的極好,戰勝了排名比他高出十多位的高手,也進入了下一輪!」

「算上大師兄和你,三十二強名單中,我們善葯堂竟然佔據了三人,師父可高興壞了!我們這些善葯堂弟子,走在平海峰上,那也是春風得意!」

趙亮的神色間,洋溢著喜悅之色,同屋的許田,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默然不語。

「師姐輸了,會不會很難過呢?不過,大師兄會安慰她的吧。」木易心中暗道,又想著明日要遇到孫袁這個對手,心情也頗為複雜。

烈火堂這邊,孫袁和師父陸熔天也在討論此事。

孫袁信心十足地說道:「師父放心,弟子打聽清楚了,那個木易雖然沒有中火毒死去,似乎也沒有受多大的內傷,不過實力卻是一般,他能進入第三輪,純屬運氣!弟子明日必定將他燒的渾身冒煙,替師父再出一口惡氣!」

「為師特意為此事叫你過來,可不是這麼簡單!」陸熔天冷笑一聲,悠悠說道:「那百毒天火液,我們在吳莫身上做了試驗,結果還是火毒太強,吳莫承受不住火毒衝擊,最終經脈爆裂而亡。但是這個木易,卻能活下來!」

「為師原先以為,這是肖月寒煉製了不俗的丹藥、又耗費大量真元為這小子保命的結果,並不以為意。但沒有想到,這小子原本實力低微,服下天火液後,居然在金秋會試正賽中連闖兩輪,這恐怕不只是一句運氣就能解釋!」

「師父的意思是,這木易從百毒天火液中得到了好處,所以實力大漲?」孫袁眉頭一皺,心中直呼不可能。

畢竟木易不是修鍊火屬性功法的玄門弟子,怎麼可能煉化利用其中狂暴無比的火毒!

「當排除其他可能後,即便是看起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會發生!」陸熔天微微搖頭說道,「所以,為師希望你利用這次機會,看看能否探出對方的底細。」

孫袁心領神會,立刻說道:「弟子懂了!弟子會在比試中循循善誘,引出這個木易的真實本領!」

陸熔天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揮手示意弟子退下,然後陷入了長長的思索之中。

「會不會和萬年寒池有關?那裡的冰寒環境,是否有助於百毒天火液的煉化?肖月寒給木易服下了什麼靈丹妙藥,是否也在這過程中起到了關鍵作用?那個木易究竟得到了什麼好處,他連勝兩輪,看起來都是對手自己出了差池,真相究竟如何?」

陸熔天的心中滿是疑問,他取出了那個裝有百毒天火液的赤紅葫蘆,反覆觀摩,躍躍欲試,最後又輕嘆一聲,放回了袖中。

「恐怕只有把這個木易弄到手中,才能解開這些謎團!」

……

第二日,金秋會試正賽第三輪開始進行,三十二名弟子,十六場比試,每一場都是強者的較量、激烈的對抗!

除了木易,進入三十二強的弟子,個個都是高手,實力排名榜都在前五十名,這讓排在最末的木易看起來格外扎眼。

十六場比試,分在九個比試台上同時進行,每個比試台上最多只有兩場比試,上午、下午各一場,比試時間安排的十分寬裕,並不要求比試急於分出勝負。

谷幕凝的比試,仍然被安排在了中宮台上,這裡最為廣闊,能容納更多的弟子觀戰。

而木易和孫袁的比試,則安排在最角落的兌宮台,精彩的比賽多的是,反正也不會有多少人來此處觀戰。

木易站在兌宮台上,看著台下的眾人,一股孤獨之意油然而生。

這裡數十名觀戰弟子,清一色都是烈火堂的修士,他立刻想起了在山谷中,他和肖師姐被烈火堂弟子包圍的情景。

那時候,肖師姐正是最脆弱的時候,還有木易在身前「保護」;

可是這個時候,卻只有他一人獨自面對!

木易並沒有責怪師姐,她應該去為大師兄助陣了;也不會怪師父,昨日李若愚師兄表現優異,師父特意去為他觀戰;至於其他的師兄師弟幾乎都去中宮台繼續圍觀谷幕凝的比試,木易更不會責怪他們,畢竟他也親眼見識過谷幕凝的絕世容顏,那種傾城之貌,自然遠勝過一場乏味的比試。

要怪,就怪自己只是個無人重視的小人物!

孫袁這邊就不同了。烈火堂弟子雖然不少,但實力都比較一般,突出者寥寥無幾,加上這一次金秋會試中烈火堂弟子運氣也不好,屢屢在比試中遇到高手,如今也只有孫袁一人進入了三十二強中,對陣的又是排名最低的木易,勝面極高。故而烈火堂堂主李易焱、副堂主陸熔天都來此處觀戰,烈火堂的弟子,也有大半都來到了此處,助威聲勢頗為浩大。

「木師弟,你當初不顧性命替肖師妹服毒受罰,怎麼今日你比試在即,師兄弟一個不來觀戰,就連肖師妹也不出現,嘖嘖,孫某真替你不值!」孫袁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話還真觸動了木易的一點心思,他默然不語,沒有與孫袁爭辯什麼。

「這種必輸的比試,善葯堂的人當然不敢來!難道這個木易,真的會『瞪眼神功』不成!」台下有弟子不失時機的起鬨道,引起一片鬨笑。

「瞪眼神功」的典故,此時木易也已經知道一些,頓時臉上一紅,在眾人的嘲笑中,愈發的局促不安。

木易放眼望去,台上、台下,一張張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中,儘是嘲弄之色,多多少少的都將「敵意」二字寫在臉上,就連主持比試的師叔,也是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木易忽然想起了最初在雜役堂受罰的日子,每日天不亮便起身上山砍柴,風雨不改,荒涼的深山中,只有自己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對抗的是一座座幽深黑暗的大山和山中可能潛藏的各種危險。

那個時候,木易總覺得自己好渺小,看著眼前的一座座崇山峻岭,他知道山後有各種仙師人物,而自己只是個受罰的砍柴人,無人關注。

那個時候,木易也常常覺得自己好孤獨,尤其是遇到了惡劣的天氣,狂風怒雪,山路難行,讓他以為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對抗!

想不到幾年後,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名內門弟子,卻依然要面對這樣的局面——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強大的對手,和對手身後的一片世界。

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卻要背負如此大的壓力,與天爭、與人斗,但他始終不曾沮喪,因為支持他的,還有一股永不屈服的信念。

「你們盡情的嘲笑吧,這是你們最後的狂歡!當我將你們一一擊敗後,你們就只能仰望我離去的背影,感受我腳下濺起的泥污!」

木易冷冷地看著孫袁,無悲無喜、無怨無怒,心中只有強烈的求勝之意。

「就算我這次敗了,還有下次,下下次,總有一次,你會意識到,輕視我木易,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錯誤!」

孫袁看到木易先是臉上一紅、神色間十分不安,然後卻漸漸的平靜下來,目光中更是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述的堅定。

「他動真格了!」孫袁心中暗道,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一個人若是十分認真對待比試,就更容易用出真正的實力!

陸熔天一眼不眨地盯著木易。他要看看這個善葯堂弟子身上,是否真有什麼玄機。

「時辰到,比試開始!由善葯堂木易,對陣烈火堂孫袁。」主持比試的師叔朗聲宣布,然後退到了比試台的一邊。

木易和孫袁在相隔十餘丈外互相行了一禮,比試旋即開始。

木易在袖中一探,一記袖裡乾坤將墨泓杖取出握在手中,正要灌注真元,施展凝水術。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木易顯然演練了多次。

可是,當墨泓杖才剛剛泛出一點墨光時,孫袁竟然就已經先聲奪人,他從袖中取出了三枚巴掌大小的符紙,並飛快的念出口訣,將符紙向木易拋來。

「符籙!」木易心中一驚,當他意識到那幾張符紙就是符籙時,後者已經在空中燃燒起來,化為三隻尺許長火箭,向木易激射而來!

「是火箭符!」木易心念急轉,這可是價值不菲的符籙,平雲谷集市中,一枚火箭符要賣兩三塊一階玄晶,孫袁一出手就是三張火箭符,簡直是在「砸錢」!

「他還真看得起我!」木易心中苦笑,對於熟練使用符籙的人來說,符籙的激發,可比法術的施展要快得多,更何況,一出手就是三隻火箭!

一眨眼間,三隻火箭,已到面前,三股熾熱的氣流衝擊著木易頭部、胸部和腿部,令他避無可避。

比試只是剛剛開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局勢就出現了極大的變化,主持比試的師叔微微搖頭,這場比試,恐怕是最快決出勝負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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