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絕不妥協

因為中午那場戰鬥,戰後還要清理戰場,耽擱了不少時間,這一夜他們沒有趕到城鎮里去,只能在荒郊野外宿營了。

進過晚餐後,狄奧和索菲亞相攜離開營地,到附近的小樹林中散步,歌頓等人自然不會跟過來當燈泡,而勞拉正和貓仔玩得不亦樂乎,暫時忘記了狄奧。

「很多東西,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會讓人知道應該珍惜。」索菲亞輕聲道:「狄奧,我們有多久沒這樣輕鬆的散過步了?」在他們小的時候,每天在一起的時間通常都接近二十個小時,晚上同塌而眠就不用了,還有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玩耍,當然,聊天總是索菲亞一個人說個不停,玩耍也是索菲亞在那裡研究新鮮的東西,而狄奧則在充當一個沉默的觀眾與聽眾。

聽索菲亞談論她的苦悶、她的快樂,還有對其他人或者是事情的看法,看索菲亞獨自做遊戲,而索菲亞也習慣狄奧沉默的視線,有狄奧在身邊,她才會感到心安,哪怕狄奧從來不陪她玩。

其實在那時候,兩個人的生命便緊緊的糾纏在一起了,除了死亡外,世界上再沒有什麼力量能把他們分開。

所以在索菲亞得知碧姬圖謀不軌的時候,真正動了殺機,她甚至想用百麗兒和碧姬的鮮血威懾眾人,誰敢動狄奧,她就要毀了誰,哪怕是一直忠心耿耿的貼身侍女也不例外。

「失去了?」狄奧微笑道:「我現在不是在陪著你呢嗎?」

索菲亞回頭張望了一眼,隨後拉住狄奧的手,發出清脆的笑聲:「我們快點跑,要不等勞拉發現你在了,肯定會找過來的,好討厭呢……」說完她已經邁開步子,向樹林深處跑去。

狄奧自然不會傻得替勞拉說話,笑呵呵地跟在索菲亞身側,兩個人一口氣跑出數百米遠,幾乎要穿出樹林了,索菲亞才停了下來,轉過身,用閃亮的眼睛觀察著後方,似乎在尋找勞拉的蹤跡。

「坐一會吧。」狄奧道,隨後找了一棵倒塌的古樹,拂去上面的苔蘚,緩緩坐了下去。

接著狄奧拉了拉索菲亞,索菲亞非常自然地坐在狄奧懷裡,沒有任何扭捏,在狄奧面前,她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態,心靈的窗戶也早已為狄奧完全敞開了。

「狄奧,那個莫林到底是什麼人?」索菲亞用雙手環抱住狄奧的脖頸,輕聲問道:「他怎麼會跑到這裡給你當管家?」

「他也不願意來,但沒有別的辦法。」狄奧笑道。

「為什麼?」索菲亞更加好奇了。

「我的父母都是神域的人,應該屬於核心子弟吧。」狄奧頓了頓,緩緩說道:「他要保護我的安全,所以只能跟著我來了。」

「你說什麼??」索菲亞大驚。

「我是神之裔的後人。」狄奧沉吟了一下:「很驚訝嗎?呵呵……其實我也是在前幾天才知道這個秘密的。」狄奧不能完全說實話,這算是善意的謊言了,否則沒辦法解釋,為什麼等到索菲亞問起的時候才說,以前呢?小時候呢?

索菲亞水藍色的雙瞳瞪得老大,獃獃地看著狄奧,她只是出於好奇,才過問一下莫林的來歷,沒想到得知這個驚天秘密,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神之裔的族人代表著什麼?在神域沒有被摧毀之前,神之裔的族人不管走到大陸哪一個地方,都會成為無冕之王他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大陸的最高意志,從無人敢違抗。

此刻,索菲亞的眼神有些迷茫,曾幾何時,那個需要她去保護的人,已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重新出現的,是一顆冉冉升起的耀眼的新星得到了風之痕的信重,得到神域的保護,狄奧會擁有一個怎樣的未來?

索菲亞的心有幾分失落,有幾分迷茫,還有幾分恐懼,以前的她,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有一天會失去狄奧,現在,卻不得不怕!

剛知道狄奧的導師是威震大陸的風之痕時,她只會為狄奧高興,因為愛人的天賦和能力,得到了極高的認可,否則,風之痕怎麼會收下狄奧?現在得知狄奧是神之裔的族人,索菲亞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因為神域太龐大了!

不要說神域,就連已經隕落的斐濟大公,也是足以讓她仰望的存在,但是在神域面前,斐濟大公卑微得象一隻螞蟻,她呢?

「我本來不打算這個時候告訴你的。」狄奧一邊輕撫著索菲亞的金色秀髮,一邊低聲道:「可是你問了……索菲亞,你知道么?我絕對不會故意欺騙你的,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索菲亞的眼神恢複了清明,不過,她還是在靜靜地看著狄奧。

狄奧看得出,索菲亞眼中閃動著很多複雜的情愫,他也知道,索菲亞一向很聰明,肯定因為他的身份,胡思亂想到很多事情。

「索菲亞?」

「嗯……」索菲亞低低應了一聲,隨後把腦袋靠著了狄奧的肩膀上。

「等我們到獅心帝國遊玩一圈,回來後我們就成婚吧。」狄奧柔聲道:「我們都不小了,不是么?」話音剛落,狄奧感覺到懷抱中的索菲亞輕輕抖了一下。

見索菲亞沒有回應,狄奧輕笑道:「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覺得我的求婚太過輕率,什麼禮物都沒有?」

「我才不稀罕什麼禮物呢。」索菲亞幽幽嘆了口氣,隨後挺起身,再次看向狄奧:「我聽說,軍荼明大帝雖然摧毀了神域,但神域的最高元老蘭博斯本早早下令元老會撤出戰鬥,幾乎沒有損耗。」

「元老會?你怎麼突然想起他們了?」狄奧一愣。

「還有,當初不老青春奧爾瑟雅剛剛嫁到天空之城時……她是非常不情願的,對嗎?」索菲亞低聲說道。

狄奧沉默了片刻,明白了索菲亞的意思,他笑著搖搖頭,伸手在索菲亞的鼻尖上輕輕捏了一下:「我知道你在亂想什麼了,以不老青春奧爾瑟雅的驚才絕艷,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婚姻,迫於元老會的壓力,嫁給了一個原本不喜歡的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極限武士,更沒辦法保持自主了,是嗎?」

索菲亞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狄奧,你告訴我,風之痕先生突然消失,就是因為他們的壓力吧?」

狄奧有些語塞,慢慢點了點頭。

「狄奧,你聽我說!」索菲亞挺起身體,用雙手捧住狄奧的臉,極認真的說道:「狄奧,如果有一天,他們要求你去娶一個你並不喜歡的人,答應我,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你……剛剛和他們接觸,根本不懂他們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你是想讓我順從他們的安排??」狄奧皺起眉頭。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我們來說,這就足夠了。」索菲亞有些不敢看狄奧的眼睛了。

「那你呢?隨便找個人嫁了?」狄奧的眉頭越皺越緊。

「不,我會一直等你的。」索菲亞露出很勉強的微笑:「哪怕有一天,你嫌我老、嫌我丑了,我也會等你。」

「像你的媽媽一樣?」狄奧的口氣冷冽如刀。

「我……」索菲亞的心被刺痛了,摟在狄奧頸後的雙手也變得冰涼。

「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時候的索菲亞嗎?」狄奧輕聲說道:「在水晶之城,拍著桌子告訴那個舞女,老娘八歲的時候就陪他睡過了……那個時候,你勇於捍衛自己的幸福,只要察覺有任何東西威脅到你,你都會立即做出反擊,現在,你怎麼會變得這樣懦弱?」

「狄奧,你不了解他們……」

「我了解他們!」狄奧打斷了索菲亞的話:「你和我訂婚的時候,應該承受了很多嘲笑和壓力吧?以後,輪到我去承受了。」

索菲亞獃獃地看著狄奧,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在她看來,事情很明顯,聽從神域元老會的安排,狄奧將擁有無比遠大的未來,如果刻意違抗元老會,無疑是自毀前程。

「不要質疑我,應該對我有信心,索菲亞,在你哭著鬧著爬上我的床的時候,你這一生就註定了。」狄奧淡淡地說道:「你逃不掉的。」

狄奧的話里有幾分戲虐的味道,而索菲亞獨立性很強,聽到這番話本應該很反感才對,但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變得異常火燙,眼眶也有些潮濕了。

「他們能安排什麼?」狄奧冷笑一聲:「如果聽從他們的安排,神域派出的殺手早已經對瓦西里老師發起攻擊了,而我還得配合他們。」

「風之痕先生不是已經離開月影帝國了嗎?他們怎麼還會……」

「所以說他們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傢伙。」狄奧道:「我已經和蘭博斯本坦白談過了,現在他應該清楚了,我擁有一顆充滿暴戾的心,如果勉強我改變什麼,我不介意用最極端的方式發起反擊!」

有些話,狄奧沒辦法說得太明白,他怕索菲亞為他擔心,在壓力下退讓、妥協?不,他絕對不會這些年來,他已忍得夠多、沉默得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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