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工具

接下來的戰局沒有了任何懸念,成了一盤散沙的部落武士怎麼會是蓄勢已久的精銳騎士們的對手,在賽因侯爵和西格瑞娜等人的指揮下,很快便被殺得四散而逃。

這就是聖級強者的力量,舉手之間便決定了一場戰爭的走向,看著漫山遍野的部族武士,賽因侯爵等人心裡都清楚,如果不是瓦西里出手斬殺了對方的兩位指揮官,孰勝孰敗,還真的是不好預料。

狄奧這方並沒有追出太遠,達到把部族聯軍打散這個戰略目的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何況戰爭到這裡並沒有結束,眾人還要趕向聖蒂斯城,那裡才是主戰場。

矮山下,西格瑞娜站在一座墳包前,一動不動,靜立良久。

這一幕落在狄奧等人眼中,他們明白,西格瑞娜院長應該和對方的指揮官是熟識,否則不會表現得這樣傷感。

「琳賽導師,西格瑞娜院長和他們認識嗎?」伊莎貝爾好奇地問道。

琳賽本想走過去勸慰西格瑞娜,聽到伊莎貝爾的話,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視線從狄奧等人身上一一掃過。如果在平常時,她一定會稍微「體罰」一下古靈精怪的伊莎貝爾,因為這個話題過於敏感,但是,琳賽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看著本和伊格納的無名墳墓,再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有些話,她再也壓不住了。

「是啊,我們……原來是朋友。」琳賽慢慢點了點頭。

「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伊莎貝爾的好奇心更加強烈了,她隱隱感覺到,裡面必然有大隱情。

「那時候的我們,就像你們現在一樣。」琳賽輕聲道:「我們五個,還有他們三個,在外出歷練的時候相遇了,因為相互之間都有好感,也知道謙讓,最後我們組成了一支冒險團,去周遊大陸。」

「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說起來就長了。」琳賽笑了笑:「在不停的歷險中,我們的力量增長得很快,差不多兩年吧,本接到了家鄉的召喚,而我們也要回聖蒂斯城了,不過,出來的時候,我們一共有八個人,回去的時候只剩下了七個,為了救西格瑞娜,本永遠失去了他的弟弟,這……應該就是西格瑞娜最大的心結了,她感覺自己對不起本。」

「啊……」伊莎貝爾吃了一驚:「那為什麼要分開……」

「為什麼?」琳賽長嘆一口氣:「他們有他們的陣營,我們有我們的立場,這就是命運啊……呵呵,不錯,本救過西格瑞娜,但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事,西格瑞娜不可能因為歉疚,就改變自己的立場,更不能背叛信任她的聖蒂斯學院。伊莎貝爾,知道我為什麼和你們說這些嗎?」

「因為……」伊莎貝爾眼珠轉了轉,順著琳賽的視線看過去,那裡,站著一臉木訥的歌頓,而他身邊的雷蒙,神色也顯得很古怪。

「歌頓,我聽索菲亞說過,你的家……在天空之城吧?」琳賽輕聲道。

「是的。」歌頓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希望你們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要忘了你們之間的友誼,不要讓老一輩的悲劇在你們身上重演。」琳賽臉上露出了悲戚之色,隨後把視線轉開,轉向矮山下,西格瑞娜依然靜靜地站在墳包前。

「瓦西里先生真的是……風之痕?」歌頓突然問道。

「以前我們只是猜測,現在么,呵呵……」琳賽笑了笑:「沒錯,瓦西里先生就是風之痕!」

「你們知道風之痕對天空之城意味著什麼嗎?」歌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一個無法洗刷的恥辱在我剛剛成為覺醒者的時候,才五歲,我的老師在那一天對我說,天空之城所有武者最大的心愿就是殺死風之痕、殺死軍荼明,奪回緋炎戰槍,之後,我每一天清晨起床,老師都在我耳邊重複一遍,一直到……我十五歲。」

「你奶奶的,你傻了啊?」雷蒙大驚,一把揪住歌頓的脖領,唾沫飛濺地吼道:「那已經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和你有關係么?啊?你他嗎怎麼不想想,如果沒有狄奧、沒有瓦西里先生、沒有這些朋友,你早就死上幾十次、連骨頭都臭了!」

歌頓任由雷蒙搖晃著自己的身體,臉上的表情依然顯得格外僵硬。

「我發現你這個傻瓜能活到今天還真是個奇蹟呢。」伊莎貝爾冷笑道:「還有,你的老師肯定是一個渾身散發著腐臭氣息的老朽,教育方法更是失敗到極點,讓學生永遠生活在仇恨中,有意義么?」

「伊莎貝爾,你說什麼?」歌頓大怒。

「我在說你,你和你的老師,都是天空之城的叛徒!」伊莎貝爾冷冷地說道。

「你……你……」歌頓氣得滿臉通紅,如果不是相處已久,在屢次危機中種下了友情,也許他真的會出手傷人。

「天空之城的徽章是什麼?是金鷲金鷲象徵著什麼?是自由!」伊莎貝爾續道:「最開始的天空之城,是和月影帝國、獅心帝國聯合起來對抗神域的,因為天空之城的武者們不想被神域控制,他們要自由哈哈……自從奧爾瑟雅嫁到天空之城後,天空之城才發生了巨大變化,歌頓,你敢說你不是叛徒?你敢說你們沒有背叛自己的先祖?」

歌頓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伊莎貝爾所說的,確實是天空之城的歷史,金鷲,象徵著自由!

「沒知識……真可怕。」伊莎貝爾再次發出冷笑聲:「歌頓,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自從大災變以來,那些大人物們做過多少齷齪的勾當?今天,他們因為利益關係,和這個人稱兄道弟,宣稱他們是正義的,明天,又會隨著利益的變化,對兄弟拔刀相向,宣稱對方是邪惡的化身,類似的事情還少么?歌頓,你真的想做他們的工具?」

歌頓的臉色此刻已由紅轉白,表情也是更加獃滯了。

「對天空之城的、在歷次衝突中陣亡的先烈們來說,風之痕才是個真正的義士,因為他除掉了神域派過來的姦細,不對么?」伊莎貝爾撇了撇嘴:「算了,懶得說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沉浸在幾十年前的仇恨里,到底有沒有意義?如果你還是堅持……隨你去吧,不過我要先告訴你,那樣只會讓你的朋友們為你傷心。」

「是啊,歌頓,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還想它做什麼?」雷蒙也道:「我們現在做過得不是挺好么?」

從勸解人的方式上說,雷蒙拍馬也趕不上伊莎貝爾,他只會蒼白的讓歌頓忘卻仇恨,而伊莎貝爾卻直指問題本質。誰是正義的、誰是邪惡的、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都由那些大人物們決定,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糾結於此,只能成為那些大人物的工具。

現在為什麼不能忘記仇恨?奧爾瑟雅嫁到天空之城,天空之城的武者們不是也忘記過了嗎?

簡單收拾了一下戰場,清點了傷亡人數,隊伍便向聖蒂斯城所在的方位行去。這場遭遇戰可以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大捷了,僅僅付出了死傷數百個人的代價便取得了勝利,這當然和西格瑞娜等人脫不開關係,沒有她們擋在前面,恐怕部族聯軍早就衝進了戰陣裡面。

歌頓的火吼獸也在其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勞,衝到戰陣當中的黑色巨狼幾乎全都是被火吼獸解決掉的,這些皮糙肉厚的傢伙普通武士拿它們根本沒有辦法,連西格瑞娜等人也攔不住,卻在火吼獸的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脆弱。這倒不是說火吼獸的力量還要強過武尊,而是一物降一物而已,火吼獸頭頂的那兩隻尖角顯然有些古怪,可以輕易刺透巨狼的身體。何況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敵人,西格瑞娜等人根本沒有時間一個個的去對付,只能釋放大範圍殺傷秘技,這就導致攻擊的力道分散,威力自然打了折扣。

這次出來之前賽因侯爵便已做好了準備,一路上除了必須的宿營外,始終都是馬不停蹄。

連續五天的急行軍,眾人終於穿過克里斯平原,踏進了聖蒂斯城所屬的區域。

有聖蒂斯城的武士趕過來聯繫,西格瑞娜詢問之後,才驚訝的得知,戰場竟然距離聖蒂斯城不遠,原來這裡的部族聯軍也是率先發起了進攻。

根據武士的敘述,以守護者一族為首的部族聯軍實力很強,幾天的激戰下來,雙方的傷亡都不小,或許大家同樣清楚這是一場至關重要的戰役,所以不管是部落聯軍,還是聖蒂斯城方面,都顯露出了極大的決心,一方是拚命進攻,另一方則是死戰不退。只不過在開始的幾天里,雙方的高端戰力都顯得極為克制,除了在情勢危急時才會出手外,通常只是在那裡觀望,而從昨天開始,部落那邊不知為什麼,不但攻勢變得異常兇猛,守護者一族的強者們也紛紛加入了戰場,聖蒂斯城方面的壓力大增,好在雅維達院長的實力足夠強悍,到目前為止還能堅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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