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風暴

「時間不早了。」狄奧突然站起身:「我們該回去了。」

雷蒙和歌頓還不想走,但狄奧已經強行做出了表率,他們也不好留下來看人家小兩口吵嘴,只得站起身,緩步跟在狄奧身後。

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狄奧推開門走了進去,可就在他要關門的時候,雷蒙從門縫裡擠了進來,歌頓在後面對艾麗低聲說道:「艾麗,你先回去,今天晚上不要出來亂跑,明白嗎?」

「好的。」艾麗應了一聲。

「怎麼了?」狄奧問道:「有事?」

「狄奧,感覺到沒有?有些不對頭!」雷蒙一邊說一邊坐在床上:「來,我們好好分析分析……」

歌頓向走廊兩側掃了一眼,隨後關上房門,他的臉色旋即綳了起來:「剛才伊莎貝爾提到內奸,她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用問么?」雷蒙接道:「歌頓,以後做事用用腦子,伊莎貝爾為什麼突然提前出發?她可不是說著玩的,肯定有內奸!」

「那你說內奸是誰?」歌頓沒心情和雷蒙打嘴仗。

「我感覺……」雷蒙猶豫了片刻:「那個科林和格里菲斯好像有些不妥。」

「就是他們。」狄奧道:「否則伊莎貝爾不會那麼傷心。」

提到伊莎貝爾流淚時的情景,大家都沉默了,過了好半晌,狄奧道:「但我有一個地方不明白,科林和格里菲斯原來是幫著我們的,為什麼突然要……」

雷蒙和歌頓對視了一眼,這確實是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方。

「難道……我們應該想辦法偷偷離開這艘船?」雷蒙道。

「這裡是大海!」歌頓冷笑一聲道:「你想下船?」

「可我們總要做點什麼吧?」雷蒙叫道。

「我們應該相信朋友。」狄奧緩緩說道:「不止是相信她的人格,也要相信她的能力。」

「我們不過是因為巧合救了她一次罷了。」歌頓道:「狄奧,你真認為伊莎貝爾會因為我們和她的未婚夫鬧翻?」

「對某些人而言,別說我們只救了他一次,就算救了十次、幾十次,到了關鍵的時候,也不會影響他對我們下毒手,如果我們的死能給他帶去好處的話。」狄奧說道:「但對某些人來說,幫過他一次……那就足夠了。」

「你保證伊莎貝爾是這種人?」歌頓冷聲問道。

「我保證。」狄奧道。

歌頓長吁一口氣,狄奧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不好再反駁了,雷蒙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的苦水,他感覺狄奧的話有道理,又感覺歌頓的小心是正確的,完全拿不定主意。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如果沒有伊莎貝爾,他們不會這麼為難,打得過就打,明著打不過那可以來暗的,暗的也打不過想辦法走就是,可現在,他們只能默默等待。

太被動了!

沉默了好半晌,連一貫啰嗦的雷蒙也找不到什麼話題,他們坐了片刻,便分頭回去休息了,當然,這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清晨,狄奧早早起了床,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靜默無語,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離開莊園,僅僅是為了追求力量么?這個念頭已經產生很久了,但他一直沒有付諸行動,能痛下決心,立即離開,完全是因為索菲亞做出的讓他驚訝的決定,還因為碧姬和百麗兒的暗算,類似的事情,以後會接踵而來!

曾經以為,他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現在才明白,他可以容忍別人詬病自己,但不能容忍別人輕侮索菲亞。那麼多年輕俊傑追求她,她都不中意,反而要嫁給一個無能的白痴,因為他的緣故,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背地裡如此嘲笑著索菲亞,這尤其不能容忍。

而且,他也不想依賴一個女人的庇護!

「在想什麼?」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狄奧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伊莎貝爾,她明顯沒有睡好,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掛著的笑容也多少有些虛假。

「沒想什麼。」狄奧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給伊莎貝爾帶來了大麻煩,他沒有出現的話,現在伊莎貝爾也許和科林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說著悄悄話呢,但轉念一想,如果他真沒有到聖蒂斯城來,伊莎貝爾早落到部落武士手裡了,這就是命運嗎?

「嘿,早晨好!」一隻大手重重地拍在了狄奧的肩膀上:「你們在聊什麼?」

連頭都不用回,狄奧就知道這隻手的主人是誰,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在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雷蒙立即來了好奇心。

「那就是……雷蒙,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們安靜一會呢?」狄奧道。

雷蒙的臉色當即垮了下來,而伊莎貝爾則在那裡掩嘴輕笑,就在這時,科林和格里菲斯先後走上了甲板,狄奧和雷蒙倒是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依然很友好的和對方打著招呼,但伊莎貝爾就做不到了,她立即移開視線,氣氛顯得有些僵硬。

幸好,很快就要吃早餐了,雪妮和艾麗也走上了甲板,而天真爛漫的小安琪兒對什麼都好奇,從小在堆塔鎮生長,她根本沒機會看大海,現在興奮得大喊大叫,一會兒跑到左邊,一會兒跑到右邊,有小安琪兒攪局,氣氛又開始回暖了。

海上的生活雖然枯燥了些,但別有一番滋味,碧藍色的海面無邊無際,一直伸展到視線的盡頭,天空中不時掠過幾隻海鳥,留下一串清脆的鳴叫聲便又振翅飛向遠方,嗅著清涼的海風,品嘗著鮮嫩的海魚,讓人不知不覺的便會沉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吃過早餐,科林和格里菲斯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雪妮也被伊莎貝爾拉走了,除了水手外,甲板上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感覺怎麼樣?」歌頓端著酒杯走到狄奧身邊,倚在船舷上,笑著問道,「是不是很漂亮?」

「確實很漂亮。」狄奧點點頭,「不過……風暴海這個名字好像有些名不副實。」

剛剛聽到風暴海這個名字時,狄奧以為這片海域一定很難通行,在海中航行有兩件事最可怕,一個是暗流,另一個就是暴風了。可展現在狄奧面前的風暴海卻是平靜而又溫柔的,偶爾翻起個浪花便又會重新歸於沉寂。

「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歌頓笑了起來,「現在可是春天,當然沒什麼大風大浪,如果你夏天到這裡來,我敢保證,沒有一艘船會拉著你出海,不管你給多少錢都沒用。」

「整個夏天都是這樣?太誇張了吧?」狄奧有些詫異,在原來那個世界裡狄奧也見識過海嘯時掀起的滔天巨浪,那是一種能夠摧毀一切的暴虐,但這就好像潮汐一樣,有起便有落,從自然規律上來講,不可能有哪片海域在整個季節里都陷入暴風驟雨之中。

「我小的時候也不信。」歌頓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說道,「可自從我真正見到那種情景時,才發現,和大海的力量比起來,人類太脆弱了。」

彷彿是為了證實歌頓的話一般,還沒等歌頓說完,整個天空就驀然暗了下來,方才還是晴空萬里,可轉眼間便陰雲密布,本是平靜的海面也變得不安分起來。

狄奧愕然抬頭看了眼天空,又轉頭看向歌頓,「你剛才不是說春天沒事么?」

歌頓也有些發怔,聽到狄奧的疑問,不禁苦笑著說道,「或許風暴海改變脾氣了。」

伊莎貝爾匆匆走上船首,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皺起了眉頭,在風暴海附近長大的她自然清楚這種天氣意味著什麼,可問題是,現在是春季,基本上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過了一會,船長也跑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臉色有些變了,一邊大聲咒罵著,一邊開始指揮著水手們降帆。看著甲板上一篇忙碌,狄奧頓時緊張起來,畢竟這裡不是陸地,面對大海的狂暴,即使他是極限武士也無濟於事。

這時海風已經變得非常猛烈,空氣也變得愈發濕潤,所有的跡象似乎都在昭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快下去!誰都不許出來!」船長毫不客氣的對狄奧幾人吼道。

艾麗馬上抱著小安琪兒跑下了甲板,而狄奧三人對視了一眼,全都走到了船長身邊。

「我們能做些什麼?」狄奧問道。

船長詫異地看了幾人一眼,「暫時不用,如果有需要,我會喊你們的。」

「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吧,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歌頓開口說道,其實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寧願留在甲板上承受暴雨的侵襲,也不肯在船艙里等待雨散風停的那一刻,不管在什麼時候,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船長遲疑了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主要是歌頓和雷蒙光芒武士的身份起到了作用,如果他們三人都只是天賦武士,恐怕早就被船長一腳一個全部踹到船艙里去了。

天空中的雲層越來越厚,海面上的風也越來越急,吹在人身上再也不是那種清涼的感覺,而是徹骨的濕冷,猛然一道大浪打了過來,整個船身頓時劇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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