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憂鬱的眼神

聖蒂斯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顯得非常熱鬧,兩邊的店鋪一間連著一間,從街道上也可以看到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其他人還好說,艾麗只是一個「村姑」,幾乎沒走出過堆塔鎮,聖蒂斯城中物質極大豐富的世界,讓她目眩神迷,一會盯著這邊看,一會兒又盯著那邊看,眼睛都不夠用了。

狄奧發現,這裡的店鋪很多是經營香粉、珠寶首飾、布料、裁縫等等行業的,也就是說,這是一座陰盛陽衰的城市,通常情況下,聖蒂斯學院只招收女學生,已先行決定了整座城市的性質,來自各地的非富即貴的大小姐們,擁有普通人無法想像的購買力,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她們,聖蒂斯絕對不可能變成一座城市。

伊莎貝爾的家佔地面積不大,但也不小,一條七十餘米長的小巷,還有小巷兩側高高矮矮的樓宇,都屬於她家所有,和聖蒂斯學院的學生不一樣,伊莎貝爾是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成長的,所以在給狄奧等人介紹城市時,口吻中總帶著一種驕傲的味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伊莎貝爾沒有帶他們走正門,反而鬼鬼祟祟的從角門「摸」了進去,不過,所謂客隨主便,狄奧等人也不好提出疑義,那可能會讓伊莎貝爾難堪的。

像這種成一定規模的宅群,大都會有招待客人用的外院,伊莎貝爾帶著他們三繞兩繞,來到一座幽靜的小院子里,面積倒不大,只有一座正房、兩座廂房,但自成小天地,院中有石制的方桌和圓凳,上面是鬱鬱蔥蔥的葡萄架,正房與廂房的拐角處,還有兩片小小的花圃,布局很典雅。

伊莎貝爾似乎有急事,簡單的客氣了幾句,又把僕人叫過來吩咐了一陣,便匆匆離開了,而海蒂和卡茜琳也跟著走了。

狄奧目光一掃,發現艾麗的神態有些愣怔,他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一個荒野中長大的女子,突然來到一座繁華的城市裡,內心總會受到巨大衝擊,也有可能產生種種負面的情緒,例如,嫉妒,自卑,膽怯等等。

「歌頓,你今天有些過分了!」狄奧提高了聲音。

「我?」歌頓一愣,驚訝地問道:「我怎麼了?」

「喂喂……狄奧,有什麼事情慢慢說!」雷蒙急忙站在兩個人中間,他對友情是格外看重的,也正因為此,不管和歌頓發生了多麼激烈的爭吵,都不影響他對歌頓的信賴,認識狄奧已經有些日子了,從未見過狄奧用這種語氣說話,所以雷蒙有些緊張。

狄奧卻對歌頓使了個眼色:「你怎麼可以用艾麗亂開玩笑呢?讓小安琪兒喊『爸爸』?也虧你想得出來!」

歌頓看向艾麗,隨後緩步走了過去,輕聲道:「艾麗,今天的事情……實在對不起了。」

「什……什麼?」艾麗這才從愣怔中清醒過來。

「我不該用小安琪兒亂開玩笑,下次絕對不會了。」歌頓的語氣很誠懇。

「我……我知道你們是在鬧著玩的。」艾麗手足無措地站起來,見識越多,她便越知道自己的渺小,能活著走出堆塔鎮,來到這裡,全靠狄奧等人的保護,見歌頓如此鄭重其事的向她道歉,她心中惶恐不安,至於那時的羞惱,早就不翼而飛了。

「是啊、是啊!」雷蒙痛心疾首地叫道:「歌頓,你太不是東西了,這簡直是在故意敗壞艾麗的名聲,我告訴你……」

「行了!」歌頓冷笑道:「狄奧可以罵我,艾麗也可以罵我,你有什麼資格?」

「我怎麼沒資格?」

「想想你是怎麼介紹狄奧的。」

雷蒙張口結舌,呆了半晌,偷偷看了看狄奧的臉色,又看了看艾麗,雖然一臉的不甘,但他沒辦法反駁,人啊……真的不能做虧心事!

就在這時,卡茜琳從外面急匆匆跑了進來,笑道:「對了,為了歡迎伊莎貝爾安全歸來,我們準備召開一場酒會,你們願意參加嗎?」

一聽到有酒會,雷蒙立即把剛才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忙不迭地叫道:「願意、願意,是今天晚上的?」

「沒錯。」卡茜琳打了個調皮的響指,雖然她的相貌和肌膚都和天生麗質的伊莎貝爾有些差距,但臉上洋溢著的發自內心的笑意,讓她看起來非常可愛。

「伊莎貝爾呢?」狄奧問道,不是伊莎貝爾的邀請,他感覺不好貿然答應,萬一弄出誤會,伊莎貝爾並沒有邀請他們,樂子就大了。

「她正在接受審訊呢。」卡茜琳吐了吐舌頭。

「審訊?」狄奧一愣。

「是呀。」卡茜琳道:「她偷偷跑出去,差點被那些部落武士抓走,大衛叔叔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嘻嘻……」

狄奧明白了,他想了想:「那……還是等伊莎貝爾回來之後再說吧。」

「哎呀,等她回來就來不及了。」卡茜琳叫道:「伊莎貝爾讓我轉告你們,一定要答應,你們第一次到聖蒂斯城來,認識一些朋友對你們有好處,以後做事情也方便多了。」

沒錯!雷蒙心中激動無比,伊莎貝爾太善解人意了!

狄奧看了看歌頓,輕聲道:「好吧。」

「太好了,到時間伊莎貝爾會來找你們的。」卡茜琳的視線一掃:「不過,你們穿這身衣服去參加酒會有些不合適,我馬上去叫幾個裁縫進來,仔細量一量你們的尺寸,重新做應該是沒時間了,但伊莎貝爾家的店裡應該有成衣,你們先湊合一下,可以嗎?」

「好的,謝謝你。」狄奧道。

「應該是我謝謝你們,你們救了我最好的朋友!」卡茜琳一笑:「那我先去了。」

「嗯。」狄奧應了一聲。

時間不長,僕人便帶著幾個裁縫走進了小院,艾麗可沒有膽子去參加酒會,不管狄奧等人怎麼勸,也不見效果,早早抱著小安琪兒躲進了廂房,等幾個裁縫走後,雷蒙便立即上躥下跳的忙開了。

首先是洗澡,然後是修面,而狄奧和歌頓看起來卻很清閑,兩個人洗過澡之後便坐在石制圓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天色擦黑的時候,雷蒙終於變成了一個精神抖擻的小夥子,一頭棕紅色捲髮很自然的披散著,加上那雙不羈的眼神,顯得極有威勢,一襲青色的長袍很得體,腳下也換上了一雙嶄新的豹皮靴。

看到歌頓和狄奧還在那邊不急不忙地聊著天,雷蒙搖了搖頭,又猶豫片刻,緩步走了過來:「本來是不想提醒你們的,但……誰讓我們是好朋友了?!唉……」

「你想提醒我們什麼?」狄奧問道!

「你們就想這個樣子去參加酒會?」雷蒙叫道:「我敢保證,你們會空手而歸的!」

「傻瓜,你根本不懂女人想要什麼。」歌頓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輕蔑。

「你……」雷蒙瞪起眼睛,但想想歌頓從前的輝煌戰績,他不由氣餒了,非常友好地坐在歌頓身旁,輕聲道:「那你說說,女人想要什麼?」

「每個人都有獵奇的慾望,如果你想吸引那些女人的注意,首先你要讓她們產生一種新鮮感,也就是說,在她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就要讓她們認為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歌頓侃侃道來:「她們對你好奇了,才會對你產生興趣;她們對你產生興趣,才會嘗試著接近,然後,你的機會就來了。」

「那……那我要怎麼做?」此刻的雷蒙顯得格外謙卑。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歌頓緩緩說道:「對女人來說,一雙憂鬱的、充滿悲憫的眼神是最有誘惑力的,憂鬱代表著你經歷過很多故事,悲憫代表著你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正義。」

雷蒙被說得雲山霧罩,呆了好半晌:「憂鬱的眼神……你做個讓我看看。」

歌頓雙臂在胸前交叉,抬起眼帘,微微眯上雙眼,看著天際,不得不承認,歌頓很有做酷哥的天分,那凝肅的外貌,好似一位哲人在思索人生的命題。

雷蒙也學著歌頓的樣子交叉雙臂,接著眯起眼睛,不過,他的眼睛本來很大,而且眉毛又非常粗,這一眯起眼睛竟然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

「你想找人打架?」歌頓問道。

「啊?不是……」雷蒙道:「你不是說要有憂鬱的眼神么?」

「你那叫憂鬱?」

「那你說到底該怎麼做啊?!」雷蒙有些抓狂了。

「雷蒙,別聽歌頓的。」狄奧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像你是土系武士、歌頓是火系武士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特點,有的女孩會喜歡歌頓,但肯定有別的女孩喜歡你,你要做的,不是改變自己去適應別人,而是找到一個和你天生契合的女孩子。」

雷蒙獃獃地看著狄奧,狄奧說的話很簡單,他能聽得明白。

「哈……狄奧,沒看出來啊。」歌頓摟住狄奧的肩膀:「能說出這種話,證明你……」

歌頓的話還沒有說完,伊莎貝爾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含笑道:「各位,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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