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驚鴻一劍

夜深了,莊園已變得一片寂靜,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烏雲象鍋蓋般黑壓壓的籠罩著天空,把月亮和星光都遮掩住了。

月黑殺人夜?確實有幾分道理!

「少爺,這樣……能行嗎?」藏在院門口的百麗兒臉色慘白,聲音不受她控制的顫抖著。

百麗兒沒殺過人,別看她可以毫不猶豫的給碧姬傳信,讓碧姬除掉狄奧,但讓別人去做是一碼事,自己親眼目睹血光之災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有句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兩者的道理是相同的,看那書生激揚文字、指點江山,似乎整個世界都能隨著他們的心愿而轉變,可是真的讓他們去做,那就要露餡了,所謂眼高手低,指的就是這樣的空談家。

「沒事的。」站在百麗兒身後的狄奧淡淡說道:「去吧。」

百麗兒別無選擇,只能暗中咬了咬牙,緩步向院中走去,她的右手拎著一條黑紗,眼力好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黑紗垂落的尾端正隨著百麗兒指尖顫抖的節奏,不停搖蕩著。

「等一下。」狄奧皺了皺眉,百麗兒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樣非常容易引起對方的疑心。

「怎麼了?少爺?」百麗兒停下了腳步。

「你的任務就是過去說幾句話,有什麼好緊張的?」狄奧讓自己的口氣變得柔和一些:「然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百麗兒垂下眼帘,她倒是不想緊張,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聽我的,現在開始深呼吸。」狄奧輕聲道:「把氣吸滿,使勁……對,憋住了,對對,好,現在開始慢慢吐出來,一定要吐盡,沒錯,就是這樣,繼續!」

百麗兒按照狄奧所說的,不停的做著深呼吸,一連做了十多次,果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沒那麼厲害了。

「把你要說的話在心中默念一百次。」狄奧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急的,我們有的是時間。」

此刻的百麗兒顯得很乖巧,完全按照狄奧的意思行事,不停在心中默念著,足足重複了一百多次,她抬起頭,等待著狄奧下一個指示。

「感覺好多了吧?」狄奧笑了笑:「去吧。」

百麗兒再次長吸了一口氣,轉身躡手躡腳的向院子中走去。

吉姆男爵以前也來過這個莊園,知道莊園的面積不是很大,為了不給索菲亞添麻煩,他只帶了三個護衛。在這方面他考慮得還算周到,莊園里本來就有幾百號人,索菲亞又帶來了幾百,如果吉姆男爵也是前呼後擁的趕過來,索菲亞真的沒地方安置他們。

而且,吉姆男爵算是個有見識的人,剛開始,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昭顯自己的狂傲,但知道自己的護衛被狄奧當場擊殺之後,他卻變得沉默了,不但沒有來報復狄奧,反而縮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通常情況下,光腳的和穿鞋的誰更惜命?當然是後者,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吉姆男爵認為自己沒必要冒著危險去找狄奧的麻煩,靜觀其變、等索菲亞回來就好,他是客人,在這裡受到不禮貌的待遇,身為主人的索菲亞怎麼也得給他一個交代。

從處世哲學上說,吉姆男爵的反應是合情合理的,如果對方是無害的爬蟲,他不介意一腳踩死,等到他明白自己有可能被反蜇一口的時候,他就變得謹慎了。

片刻,百麗兒已走到後窗下,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狄奧,隨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黑色紗布掛在了窗戶上。

狄奧湊上來,用指尖輕輕按住紗布上的小鐵釘,經歷過十幾年源力的淬鍊,他的肉體早已變得非常強橫,幾乎沒有使力氣,小鐵釘已深深陷入到窗框中,讓黑色紗布緊緊貼在了玻璃上。

接著,狄奧向百麗兒點了點頭,百麗兒伸出手指,輕輕在玻璃上敲了兩下:「昂納先生?昂納先生??」

「誰?是百麗兒小姐嗎?」屋中傳來的詢問聲,顯然,裡面的武士聽出了百麗兒的聲音。

「是我。」百麗兒輕聲道:「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可男爵大人已經睡了,我不好打擾他,還是明天你去和他說吧。」

白天百麗兒已經和吉姆男爵接觸過了,也說出了自己的怨恨,吉姆正愁沒辦法在索菲亞身邊安插釘子,肯定不會放過機會,他毫不吝惜的對百麗兒表達了深切的同情,還有對狄奧的憤怒和仇視,併當場立下誓言,一定會為百麗兒報仇雪恨,當然,作為當事人的百麗兒不能坐視旁觀,她也要出自己的力,比如說,適當傳遞信息,以及索菲亞小姐的動向等等。

「什麼消息?」屋中的男人走到了窗旁,壓低聲音道:「百麗兒小姐,進來談吧。」

「不了……不太方便。」百麗兒明顯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這裡說吧。」

屋中的男人愣了楞,隨後恍然,深更半夜的,如果百麗兒進了他的房間,是來傳遞消息呢還是來偷情?好說不好聽啊!而且百麗兒一直潔身自好,肯定不會冒著名聲受污的危險進他的房間。

「明白了。」那男人很客氣地說道:「您請說吧,什麼消息?」

「索菲亞小姐……」話沒說完,百麗兒已經閉上了嘴,因為她所有的台詞到此就結束了,可在這時,狄奧突然伸出左手,用指尖挑開百麗兒的裙腰,把手掌探了進去,並且在百麗兒的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百麗兒驚呼出聲:「呀……」

「百麗兒小姐?」聽到百麗兒的驚呼,屋中的男人急忙貼在窗戶上,定睛向外看去。

窗戶外面已經掛上了一層黑紗,在這深夜,黑紗足以隔斷所有的光線了,屋中的男人什麼都看不到,越看不到眼睛便瞪得越大,注意力也越集中,這種反應是不可控的,完全屬於本能。

狄奧右手中的長劍靜悄悄的飄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隱隱約約的劍光,正刺中了窗戶。

砰……玻璃的破裂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驚鴻般的劍光刺穿了玻璃,奇准無比的刺入屋中那男人的左眼,並透腦而出。

不是那男人的力量太虛弱,而是狄奧的設計太陰險,換成一個無比強大的武士,也要在發現危險後再做出反應,黑紗隔斷了所有的光,玻璃隔斷了空氣的流動,那男人什麼都感應不到!而且狄奧出劍的速度極快,那男人的眼睛幾乎要貼在了玻璃上,從刺中玻璃到刺入那男人的眼睛,長劍運行的距離只有幾毫米,所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十幾毫秒,這已經遠遠超出了生物的反應極限。

直到狄奧的長劍已經刺入他的腦袋,他才做出反應,一道耀眼的紅光驀然亮起,籠罩住了他的身體,窗戶上的玻璃被膨脹的源力場震得粉碎,化作無數尖銳的碎屑向外飛射,只可惜,這是他最後的絕唱了。

暗中觀察狄奧的瓦西里,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換成他,他能幸免於難么?他不知道!如果,如果狄奧擁有和他相等的源力,那又會怎麼樣?!

狄奧的左手依然停留在百麗兒的屁股上,用力一帶,身形一轉,便把百麗兒摟在懷中,飛射而來的碎玻璃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背上。

狄奧的瞳孔驀然縮小,隨後又恢複了常態,他能感覺到陣陣刺痛,這就是光芒武士真正的戰鬥力么?!

那男人釋放出的源力場驚動了很多人,另一側的房裡,傳出了一聲大喝:「誰?」接著是吉姆男爵的尖叫聲:「來人啊……來人啊……」

狄奧反手把百麗兒扛在肩膀上,大步向院外衝去,不過,身後並沒有人出來追趕,吉姆男爵只帶來了三個護衛,有兩個先後死在了狄奧手裡,剩下那護衛的首要責任是保護吉姆男爵,不可能出頭。

衝出院門後,奔跑了十幾米,迎面看到一群武士涌了過來,為首的正是費德士。

瓦西里說得沒錯,有些時候,狄奧的表現確實太過冷靜了,甚至是接近變態,他竟然向著費德士笑了笑,隨後衝上一條小路。

費德士看得目瞪口呆,狄奧在幹什麼?強搶民女么?!眾武士們也是不知所措。

「大人,那個……那個好像是百麗兒小姐!」一個武士驚訝的叫起來。

什麼?費德士額頭冒出了冷汗,雖然百麗兒是你狄奧救下來的,但這麼干也太過分了吧?而且,就算真的想得到百麗兒,怎麼也得先徵求索菲亞小姐的許可啊,竟然出手強搶,簡直是不把伯爵領的律法當回事!

「我們追!」費德士喝道,他必須把百麗兒從魔掌裡帶回來,否則,該怎麼去面對憤怒的索菲亞?

「慢著,不要去打擾年輕人的好事。」一臉怪笑的瓦西里從暗影中走了出來,今夜,狄奧就會離開莊園,他也會跟著離開,所以沒什麼顧忌了。

「你是誰?」費德士發現對方有些眼熟,盯著瓦西里看了片刻,猛然想起瓦西里就是狄奧新近聘請的廚師。

「走開!」一個武士不客氣地喝道。

「教導你成為武士的人沒有告訴過你么?做人要有修養,做一個成功的武士更需要修養。」瓦西里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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