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糞土

「是的,少爺。」羅伊叫道:「也不知道索菲亞小姐是怎麼想的,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不會理那傢伙。」

「如果你是索菲亞,估計再過上一千年這莊園也不會來客人。」狄奧大笑:「走吧,我們回去。」

羅伊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到狄奧露出如此爽朗的笑容。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向自己的小院,離老遠便看到小院門口站滿了人,數一數,差不多有二十多位武士,狄奧有些詫異,索菲亞的隨從跑到這裡做什麼?

那叫托尼的武士也在其中,見狄奧走過來,他略彎了彎腰,輕聲道:「狄奧少爺,小姐在裡面等您。」

「不是來客人了么?」狄奧問道。

托尼一驚,他是索菲亞手下老資格的護衛了,差不多在索菲亞身邊呆了七、八年,見過狄奧很多次,也許是剛才被羅伊逗得放聲大笑的緣故,此刻狄奧臉上顯得神采奕奕,而且說話也比以前靈動得多,變化太大了。

「嗯?托尼?」

「啊……少爺,那傢伙可不算什麼客人,小姐躲他都躲不及呢。」托尼露出苦笑,隨後讓在一邊,不過等羅伊也要跟著狄奧走進去時,他突然伸手把羅伊攔住了。

索菲亞正在院里走來走去,臉上滿是不悅,這可以理解,睡覺睡得香香的、美美的,突然被人驚醒,換成誰都不會高興。

「狄奧,你去什麼地方了?」看到狄奧,索菲亞臉上的不悅旋即消失,換上了淡淡的微笑。

「我去看看碧姬和百麗兒。」狄奧道。

「啊……」索菲亞呆了呆:「你出賣我?!」

「我怎麼了?」

「我把她們打了一頓,然後你去做好人?!」索菲亞恨恨的用手指頂了頂狄奧的胸膛。

「咳……我不是這個意思。」狄奧覺得有些尷尬,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嘻嘻……我逗你玩的。」索菲亞噗嗤一聲笑了:「沒關係,以後這個家就由我來做壞蛋吧,我不怕。」

家?狄奧感到胸口陡然一悶。

「對了,她們怎麼樣?」索菲亞輕聲道。

「還好。」狄奧道:「看樣子托尼沒敢下重手,估計修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你啊……」索菲亞眉頭微微皺起:「她們活下來了,可你的麻煩也來了。」

「麻煩?」狄奧心念電轉,猛然想起昨天索菲亞和費德士的交談,當時他沒留意,現在一下子融會貫通了,原來索菲亞狠下心要處死百麗兒,歸根結底是為了保護他。

「狄奧,和你說一件事。」索菲亞突然換成了鄭重的神色。

「什麼?」

「莊園里來了一位不太友好的客人。」索菲亞緩緩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走出這個院子,我把他們留下來保護你,懂嗎?千萬不要到處亂走了!」

「不能走出這個院子?那我不成了犯人了?」狄奧笑了笑。

「狄奧,我沒有開玩笑。」索菲亞有些焦急:「好不好?你忍耐幾天就可以了,我會想辦法把他打發走的。」

「現在為什麼不把那位不太友好的客人趕走?」狄奧道。

「我……」索菲亞被問住了,她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我有事情需要他的幫助。」

「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說嗎?」這是狄奧第一次過問索菲亞的事情,因為他已經動了殺機,事實上狄奧的攻擊性非常強,別人已對他實施了傷害,反擊的時候到了,可現在他要考慮方式、時間還有地點,狄奧不想讓索菲亞為難,所以,他需要了解一定的內情。

「當然可以。」索菲亞點點頭,隨後伸出手挎住狄奧的手臂,兩個人開始沿著小院慢慢踱著步:「是武裝商團的事,我計畫組建的武裝商團由三百多位武士組成,武士我已經招募到了,那些天賦武士和光芒武士還好說,但……其中有兩位極限武士,這已經超出了男爵的規格。」

「什麼意思?」狄奧問道:「男爵就不可以招募極限武士?」

「不可以。」索菲亞苦笑道:「伯爵領的範圍內,差不多有七、八十位男爵,可擁有自己領地的不超過十個,你知道為什麼我的家族能擁有領地嗎?」

「為什麼?」

「因為我的父親是極限武士。」索菲亞道:「想突破制約,想成為一個佼佼者,必須擁有相應的力量。」

「極限武士就可以擁有自己的領地了?」狄奧覺得有些奇怪,真的這樣,那兩個極限武士又為什麼投靠索菲亞?

「不是的。」索菲亞搖了搖頭:「提升自己的爵位,擴展領地,這些都需要力量做支撐,但擁有力量未必就能成為貴族。」

「明白了,血統。」狄奧笑道:「就算我有一天成為了聖武士,也不可能當上貴族,只能做你的隨從。」

「聖武士?狄奧,你太謙虛了,為什麼不說你成為與天地同朽的神武者呢?」索菲亞沒好氣的白了狄奧一眼:「別亂開玩笑,我說的都是正經事!」

「好的、好的,你繼續說。」

「為了維持領地的穩定,這是不成文的規則。」索菲亞道:「如果一個男爵領私自招募極限武士,肯定要引起伯爵大人的警惕,他不會允許領地中的男爵們擁有威脅到他地位的實力,其實……那兩個極限武士就是我從伯爵府的武裝商團里重金聘請過來的。」

「你的膽子可真不小……」狄奧獃獃地說道,明知會引起伯爵大人的警惕和敵意,還要花費重金去聘請強者,這種做法有些愚蠢。

「我當然不會把他們的名字列在武裝商團護衛名單里。」索菲亞道:「他們是我的合作者,我們在共同管理這個商團。」

「這種做法是瞞不過那些聰明人的。」

「可他們也挑不出我的問題。」索菲亞道。

「既然你有把握,那還需要吉姆幫你什麼?」

「雖然伯爵大人挑不出問題,但他可以從另外的方面刁難我,比如說,用種種借口拖延和我簽訂協約。」索菲亞道:「沒有許可證,我的武裝商團就沒辦法走出去,只能在男爵領內打轉,吉姆和伯爵夫人是表兄妹,他能幫我說情的話,應該能求得伯爵大人的諒解。而且,因為伯爵夫人的緣故,吉姆在伯爵領當中擁有很不錯的人脈,以後商團的生意,也同樣需要他的幫助。」

「那他為什麼沒有自己的領地?」

「你怎麼知道?」索菲亞一愣,隨後解釋道:「他沒有資格,呵呵……他根本無法感應到源力,身體又因為生活不檢點,幾乎……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成為男爵領。」

「這麼說,你不止是現在需要他的幫助,以後也需要?」狄奧問道。

「是這樣。」索菲亞再次露出苦笑。

「我知道了。」狄奧嘆了口氣。

「狄奧,一定要聽話,絕對絕對不能跑出去,懂么?」索菲亞非常認真的說道,至於其中的原因,她似乎不想明明白白告訴狄奧。

「放心吧。」狄奧點了點頭。

「那就好。」索菲亞莞爾一笑:「我先離開一會,中午再來看你。」

「你忙你的。」狄奧道。

索菲亞轉過身,快步向院門走去,接著外面傳來索菲亞低低的說話聲,好像在囑咐托尼等人。

狄奧低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突然發現前面有什麼東西,猛抬頭,正看到瓦西里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剛才聽到了你們的談話。」瓦西里輕聲道。

「偷聽別人聊天可不是好習慣。」狄奧笑了笑。

「她錯了。」瓦西里道。

「怎麼?」狄奧沒明白。

「你知道索菲亞所說的貴族在我眼中是什麼嗎?」瓦西里露出了輕蔑的笑意。

「是什麼?」

「糞土。」瓦西里的聲音雖低,但充斥著一種凜冽的氣息,似乎正準備和面前看不到的對手進行一場決戰:「克里斯平原根本沒什麼貴族,只有一些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絞盡腦汁的可憐蟲,如果你走出去,到月影帝國,或者到天空之城,你才會知道真正的貴族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們不是因為爵位而尊貴,而是因為擁有無上的力量而高傲。」

「這裡的人……當然比不上您。」狄奧笑道。

「我絕沒有詆毀索菲亞的意思。」瓦西里緩緩說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被現在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經歷的蒙蔽雙眼,假如你擁有一座金山,看到幾個人在為幾枚金幣爭搶、甚至拚命的時候,你會感到很可悲、很可笑,假如整個世界都在你腳下顫抖,那麼索菲亞剛才提到的利益糾葛、人脈、地位等等,還有意義么?」

狄奧沉默著。

「狄奧,不要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太不值得,也不要試圖幫助索菲亞成為合法的第一繼承人,你的時間是浪費不起的,等你到了我這一步,你會知道時間是多麼的珍貴。」瓦西里緊盯著狄奧:「你的路不在這裡,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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