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披著人皮的凶獸

「投降?」韓進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了霍根一眼,隨後把視線轉到高空,那裡還有大群的石像怪在盤旋著。

薩斯歐不止是魔法師,也是一個吟遊詩人,從內心說,他更喜歡後者。很小的時候,他就對各種故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波瀾壯闊的傳奇、危機重重的冒險,這些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他崇拜那些留下了華麗詩篇的英雄,也幻想著自己也能成為裡面的一員,哪怕僅僅是配角,他也心滿意足。

可惜薩斯歐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他也許要比仙妮爾更激動。

和那個少女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突然,那少女跑動路邊,捧起一把雪在臉上用力揉搓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薩斯歐驚訝地問道。

「要是讓媽媽看到臉上的傷,她會心疼的。」那少女揉得更用力了,只是天氣本來就很冷,那少女穿得又少,一張臉蛋早就被凍得紅彤彤的,現在還用冰雪去揉,也真能下得了手,不過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那滋味顯然很不好受。

隨後那少女又跑了回來,用手指著自己的臉,很認真的問道:「現在還能看出來嗎?」

薩斯歐認真端詳了一下,那少女臉上有五條青黑色的指印,與臉頰上的嫣紅經緯分明,根本瞞不過去。

沒等薩斯歐說話,那少女突然看到手臂上的烏青,「呀」了一聲,轉身又跑了回去,開始用雪揉搓自己的手臂。

「壞人……」

「該死的……」

那少女一邊揉一邊低聲嘀咕著什麼,面對暴行,她選擇了默默忍受,但這不代表她沒有仇恨,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不敢流露出來罷了。

薩斯歐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有恢複術捲軸,是雅琳娜和那幾個女輔祭一起製作的,連忙招手道:「不用那麼費勁了,過來,我有辦法。」

那少女半信半疑地站起身,一邊往手心裡呵著熱氣,一邊向薩斯歐走來,她的手被凍得和她的臉蛋一樣紅。

薩斯歐甩出捲軸,一道白色的光芒憑空出現,打在了那少女身上,而那少女突然發出驚呼聲:「不要……」

薩斯歐被嚇了一跳,但捲軸已經產生效果,他也沒辦法收回:「怎麼了?」

「我……我沒有錢……」那少女怯怯地說道

薩斯歐哭笑不得:「我也不和你要錢!你怕什麼?」

「您不要錢?」那少女眼中流露出一絲警覺之色,還悄悄向後退出少許,雙手交叉在胸前。

這份警覺來得很沒有必要,也有些傷人,但不是沒有原因,自從家庭變得貧苦之後,有些人同樣幫過她,但他們都有相類似的企圖,今天毆打她的唐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她寧死不從,所以唐塞才會改變,總是尋找機會刁難她。環境的險惡,讓她很早就成熟了,她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付出肯定要換取回報,也因此,她下意識的把薩斯歐歸類到了那些人當中。

其實那少女生活在最底層,所接觸的也不過是一些小有權勢的人,她的認識太片面了,當付出的東西顯得微不足道時,並不是所有人都吝於付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看上她的姿色,至少薩斯歐不可能。

仙妮爾和雅琳娜都是人間絕色,茱莉亞和艾德文娜也很漂亮,儘管不會和他產生什麼交集,但看得多了,眼界自然就高了,等閑女人根本無法讓他動心,其實這也是一種不幸,哪個出色的女人身邊不是圍著一堆競爭者?薩斯歐未來的姻緣註定了將經過一場艱難的角逐。

薩斯歐聳了聳肩:「快點走吧,我們團長還等著我回去呢。」他看出了那少女神色的變化,索性把話半挑明了,是我們團長讓我來送你的,你沒有必要多心。

「哦。」那少女輕聲應道,隨後想起了什麼:「你們要小心啊!唐塞的叔叔可不是好東西!」

「他?」薩斯歐冷笑一聲:「他敢!」

「你們團長……很厲害?」那少女試探著問道。

「在這座孤崖城裡,應該是找不出比他更厲害的人了。」薩斯歐笑了笑,敢說這話,是因為他對韓進充滿了信心,剛認識韓進時,韓進擁有什麼樣的實力?現在韓進又擁有什麼樣的實力?!他相信,自己的話肯定會實現。

「吹牛!」那少女搖頭道:「你們團長能比杜耶山姆大人、溫斯頓大人他們還厲害?」

「你認識杜耶山姆和溫斯頓?」

「當然認識呀,孤崖城的人,誰不認識他們?!」

「你知不知道,今天出面幫你的,都是誰?」

「……」那少女眨了眨大眼睛,她搞不清楚薩斯歐的意思。

「最後走出來的,其中一個是杜耶山姆,另一個就是溫斯頓。」

那少女又羞又愧,她很少說大話,也沒有說大話的機會,今天好不容易想來個即興發揮,結果當場被人拆穿,那感覺……她恨不得鑽進雪地里,再也不出來了。

「呵呵……我們走吧。」薩斯歐微笑道。

那少女的話明顯變少了,大約走了半刻鐘,她指著前方一座大院輕聲道:「那就是我的家。」

薩斯歐一愣,從那少女的穿著看,她的生活肯定非常貧困,但那座大院子可不是貧困之家應該擁有的。

「那是你的家?」

「嗯。」

「你們為什麼不把院子賣了,然後……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的。」那少女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是媽媽不想賣,媽媽說,爸爸從小在這裡長大,這裡到處都留著爸爸的影子,而且……媽媽一直不相信爸爸真的離開了我們,她總說,爸爸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如果真的把院子賣掉,爸爸就找不到我們了。」

「你爸爸是個傭兵?」

「嗯。」那少女微微點了點頭:「你們男人……都很喜歡騙人,對吧?」

「這……你這是什麼意思?」薩斯歐不由苦笑起來。

「爸爸對我那麼好,可他也騙了我!他說……他說去接最後一個任務,攢錢給我做嫁妝,結果……結果他……」那少女說不下去了,兩行清淚盈出了眼眶。

薩斯歐輕輕嘆了口氣,「最後」的任務,這是非常不吉利的,當然,裡面有它獨特的原因,一個傭兵已經要退休了,還能為了任務動心,那任務的收益必定極大,危險性也必然極重,也決定了其死亡率必定高得離譜。薩斯歐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酒吧里,一個兩鬢染著風霜的老傭兵慨然應諾,好,這是我最後一個任務!通常情況下,說出這句話的人大都再也回不來了。

那少女已經走到了門前,回頭道:「您……進來喝口水吧,我家裡也沒有別的東西招待您,希望您不要見笑。」

「不……」薩斯歐剛想拒絕,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門口附近的雪地上,有很多凌亂的腳印,而且腳印都很大,那個少女說只有她和她的媽媽住在這裡,腳印又是誰的?!

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克倫威爾的身形在門內出現,一把抓住那少女的頭髮,硬生生把那少女拖了進去。

薩斯歐大怒,他做夢也沒想到克倫威爾如此大膽,甚至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竟然真的敢向那少女出手,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已在他身側出現,閃亮的匕首一前一後架在他頸間:「小子,別亂動!」

薩斯歐身形一僵,他是來送人的,根本沒有戰鬥準備。這是魔法師的致命傷,也是無法避免的致命傷,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活在緊張的狀態里。而且那兩個盜賊的品階比薩斯歐只高不低,想制服毫無準備的薩斯歐,實在是太容易了。

克倫威爾露出冷笑,兩個盜賊推著薩斯歐走進大門,接著幾個傭兵行會的傭兵把大門關緊了,那少女猶在拚命掙扎叫喊著,克倫威爾覺得煩,一腳踢在那少女的小腹處,那少女原來嫣紅的雙頰陡然變得蒼白,身子一點一點的縮到地上,小嘴大張,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克倫威爾再次抓住那少女的頭髮,把少女拖進裡面的正廳里,唐塞和幾個傭兵正坐在裡面,還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虛弱的蹲在角落裡。

看到少女被拖進正廳,老太太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撲了過來:「放開我的女兒!你們要幹什麼啊……」

自少女的身影出現的一瞬間開始,唐塞就用惡毒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少女不放,那老人的呼叫終於點爆了他的怒火,他猛地站起來,掄起所坐的圓凳,向那老人腦後砸去。這裡不是大街,他可以為所欲為,何況他們就是來殺人的,還需要什麼顧忌?!

砰地一聲,老人已經是百病纏身,哪裡能經受得住?當場就被砸暈在地,但唐塞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用更兇惡的姿態掄起圓凳,向下砸去,砰……砰……只用了幾下,那老人的頭部已經皮開肉綻了,鮮血噴湧出來,流了一地。

「媽媽……」那少女如觸電般跳了起來,披頭散髮、張牙舞爪象一個瘋子,直撲了上去。

唐塞露出獰笑,掄著圓凳反身砸向那少女,令人心怵的撞擊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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