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優點與缺點

夜深了,眾人圍在篝火旁先後墮入夢鄉,雖然吸血鬼大舉入侵的消息讓人又驚又怕,但那畢竟不是眼前的危機,該睡覺的時候還是要睡的。

韓進端坐在那裡,不時往篝火中扔上一把干樹枝,只有他睡不著,因為他處心積慮的理想就是開創一座屬於自己的城市,掌握最高話語權,或者是最後解釋權,眼前的局勢越來越混亂了,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成功掌握機會呢?

韓進身為修真者,兼職做私家偵探,遠遠談不上是什麼梟雄、英雄,又不是軍事發燒友,嚴格的說,因為職業的緣故,他見識過各行各業的人物,擅長揣摩人們心中的想法罷了。

現在有了理想,但怎麼實現自己的理想,他有種一籌莫展的感覺,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

就在這時,一聲低低的呻吟聲傳了過來,韓進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的看去,雷哲的身體動彈了一下,隨後緩緩蠕動起來。

韓進站起身,幾步走到雷哲身前,低聲道:「醒了?看來你的體質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

雷哲吃力地抬起頭,正看到韓進,在最後一次昏迷前看到的情景在他腦海中快速回映著,印象中的韓進和現在的韓進重合在一起,雷哲剛想說什麼,突然嗅到一種難聞的氣息,他這才發現,他的雙臂沾滿了血跡,手中還有不少黑紅色、已經凝固的血塊,好像自己在血池中趴過一樣。

「是……是你救了我?」雷哲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不要管那麼多,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韓進轉移了話題,他在厚黑學上的造詣很有限,只能說,他把雷哲撿了回來,而不是救了回來,他不能以恩人自居。

「你殺了他們?」雷哲無法放棄這個問題。

「我沒殺他們。」韓進如實回答道。

「你救了我,還用擔心我出賣你嗎?」雷哲苦笑道,他根本不相信韓進的回答,當時那個場面,如果不把那些騎士殺光,他早就被抓回去了,而且,該怎麼解釋身上的血污?!

「呵呵……」韓進乾笑一聲,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謝了。」雷哲輕聲道,他的話雖然很簡單,但語氣卻顯得異常堅定。

「客氣什麼。」韓進微笑起來。

這個「謝」字,他還是擔待得起的,如果不把雷哲帶出來,那麼雷哲的命運也就註定了,不凍死、餓死,也會被那流淌的鮮血憋死,焉或是被吸血鬼們殺死,當初他把雷哲拽起來時,雷哲臉上沾滿了鮮血,連鼻子里都是,還是他親手給雷哲擦乾淨的。

雷哲眼中閃過一縷說不清的東西,對方坦然接受自己的感謝,這證明了很多很多東西,其中當然也包括自己趴在這裡的原因以及經過,半晌,雷哲輕聲說道:「你惹上大麻煩了,真的,你不應該幫我的。」

「麻煩?呵呵……」韓進一笑:「我從來不在乎什麼麻煩。」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的麻煩還少么?

和現在的雷哲不同,韓進始終把自己收拾得很乾凈,所以,他那種洒脫淡定、充滿雲淡風輕的表情很清晰的映入雷哲的眼帘,在這一刻,對雷哲來說,韓進是一個極有魄力的人物!那種舉重若輕的氣質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屬實讓人折服,至少是讓他折服。

雷哲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感謝?與其用語言去感謝,他寧願把恩情牢牢記在心裡。

「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把傷養好是正事。」韓進微笑道:「等你傷好了,如果要走,我們也不留你,如果你想和我們在一起,只要有我們吃的,就不會差你那一口。」韓進說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回元清神咒,甩手打到雷哲的身體里。

雷哲先是一驚,隨後又感到很慚愧,他下意識的以為恩人在用魔法攻擊他呢,過了片刻,當他清晰地感受到回元清神咒給自己造成的變化後,臉色大變,顫聲道:「你……你這是什麼魔法?」

「幫助人的魔法。」韓進笑道,他的笑容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味道。

一邊的薩斯歐緩緩睜開眼睛,在雷哲看不到的角度,向韓進伸出了大拇指。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那種感受,世界上哪一個職業者不想走到最高的巔峰呢?但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能看到希望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因為資質有限、精力有限、時間更有限!

韓進的魔法卻顛覆了這一切,只要能得到韓進的幫助,未來,絕對不是夢!薩斯歐回想著自己第一次品嘗這種魔法時感受,他很清楚,這對任何一個職業者來說具有什麼樣的誘惑力!

「醒了?」韓進笑道。

「噓……」薩斯歐把食指豎在唇前,隨後向一邊指了指。

順著薩斯歐手指的方向看去,韓進差一點笑出聲來,臨睡前,摩信科和希爾娜說了一陣悄悄話,睡著後兩個人自然也貼在一起,不過希爾娜睡覺很不老實,她一條腿壓在摩信科的胸口,胸也頂在摩信科的臉上,兩個人纏做一團,而摩信科卻睡得很香,臉上洋溢著一種甜美的笑意。

其實摩信科睡覺是很警醒的,被人這麼壓著也不知道,只能說,希爾娜的氣息讓他很舒服、很安心。

「拉斐爾,你知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薩斯歐低聲問道。

「摩信科沒有和你說過?」

「沒有,我問過他,他告訴我少管閑事。」薩斯歐有些鬱悶地回道。

「希爾娜是他老師的女兒,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韓進笑道:「至於他們倆現在是怎麼回事,我想不用我說了吧?你自己也應該能看出來的。」

「嗯,我知道希爾娜很喜歡摩信科,但摩信科……也喜歡希爾娜嗎?」

「當然喜歡。」韓進輕聲道:「他們倆之間畢竟有十幾年的感情了,不過,摩信科受不了希爾娜的脾氣,他感到很苦惱,所以還特意找我聊起過呢。」

「這傢伙……」薩斯歐氣道:「我問他,他讓我滾蛋,卻主動去找你說!太瞧不起人了!」

「摩信科說你一臉奸相,他不信任你,告訴你這些,等於給你一個取笑他的把柄。」韓進呵呵一笑。

「我……」薩斯歐很不服氣,可是看看韓進那英俊的臉孔、充滿溫煦的微笑,在這方面,他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韓進的,薩斯歐湊到韓進身邊坐下,陪笑道:「說說,當時摩信科都和你聊什麼了?」

「這不好吧。」韓進有些遲疑。

「哎呀,這有什麼好不好的?我又不會去和他說!」薩斯歐急道。

「其實,說起來很正常,薩斯歐,你在心裡想像過未來的妻子嗎?」

「我……想像過。」薩斯歐翻了翻白眼,他要問摩信科的秘密,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你的想像肯定很完美,既溫柔大方,又要聰明伶俐,還要美艷動人,反正想像中的人總是充滿了各種優點,缺點么……那是一個都沒有的。」

薩斯歐愣了愣:「那當然,誰沒事想像缺點做什麼?」

「這就是現實與夢想之間的矛盾。」韓進輕聲說道:「摩信科也一樣,他認為自己的妻子應該是完美的,所以他不認為希爾娜會成為他的妻子,但又偏偏喜歡希爾娜。」

「那你是怎麼和摩信科講的?」

「我告訴他,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不止是別人有,他摩信科也有。」韓進頓了頓:「你說摩信科最讓人頭疼的毛病是什麼?」

「不講衛生!」薩斯歐咬牙切齒地說道,對這個,他是深感痛苦的:「練完劍之後,一身汗臭不說,還喜歡到處跑,告訴他他也不聽,說這是什麼男子漢的味道,我呸!!」

「當時我說的也是這個,我問他,希爾娜嫌棄過他沒有?」韓進輕聲道:「其實,喜歡一個人不止是喜歡她的優點,也要接受她的缺點。希爾娜這個人很不錯的,因為天真,所以不市儈,摩信科還是半大小子的時候,希爾娜就喜歡他,一直喜歡到今天,我想,不管摩信科將來是爬得很高還是跌得很慘,希爾娜肯定會陪伴在他身邊,這種感情一定要珍惜。」

「你說得有道理。」薩斯歐輕聲道。

「當然,希爾娜的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因為天真,所以……她顯得很幼稚,不知道人心險惡、不知道世道艱難,總會給自己、給大家帶來麻煩。」

「你剛才說……希爾娜因為天真,所以不市儈,現在又說因為天真,所以她顯得很幼稚?」薩斯歐苦笑道:「我糊塗了,天真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你看到摩信科的劍了嗎?」

「看到了!」薩斯歐更糊塗了:「怎麼?」

「其實很多東西都是雙面刃,用得好,它可以幫人,用得不好,它就會害人。」

「你……」薩斯歐頓了頓:「我就奇怪了,當時摩信科聽你說這些的時候,沒被你說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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