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無用的武技

錢不離一邊夾著小菜一邊觀察著四周,這是一間裝修得相當質樸的客棧,他們現在坐著的雅座也不過是被一扇破舊的屏風擋出來的小空間,屏風上甚至還有煙熏火燎的痕迹,也不夠大,微一側頭就能清楚地看到外邊,外邊的人自然也能看到裡面。

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客人並不多,東邊的雅座由錢不離佔了,西邊的方桌上正坐著一對小夫妻,女人的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騰不出手來,那男人正一口一口喂自己的妻子吃飯,充滿了天倫之樂。南面坐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小商販,一副絡腮鬍子,臉上掛滿了風塵之色,他看起來非常小心,在打尖吃飯的時候也不把背後的包袱放下來。

在錢不離的視線掃過去的時候,那商販也向錢不離這裡瞟了一眼,錢不離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眼中暴出寒芒,隨後又恢複了樂呵呵的樣子,淺嘗輒止、舉手投足間顯得非常自然。

錢不離吃的差不多了,接過周抗遞過來的汗巾,擦了擦嘴,笑道:「都吃好了吧?回去早點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周抗和閻慶國都以錢不離馬首是瞻,王明復也站了起來,他本就沒有吃東西的心情,一行人緩緩向後院的包房走去。

「老爺,您也早點休息吧。」閻慶國身後拍了拍王明復的肩膀,示意王明復和自己去另一個房間。

「你們跟我進來一下,我有點事要和你們說。」錢不離伸手推開了房門,等待了片刻,才緩緩走了進去。

閻慶國愣了愣,和周抗對視了一眼,跟在錢不離身後走進了房間。

四個人剛剛落座,門外又想起了敲門聲。閻慶國推開房門,看到店夥計陪著笑臉站在外邊:「幾位爺,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嗎?」

「給我們的馬兒多添點料,別用乾草糊弄事,去吧。」閻慶國道。

「好咧,幾位爺儘管放心。」那店夥計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錢不離突然說話了:「這是給你的賞錢。」錢不離掏出一枚銀幣,用手指一彈,銀幣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拋物線,直向著房門飛去。

那夥計動作倒是很快,伸手接住了銀幣,嘴角上咧,歡喜不盡地說道:「謝大爺賞!」

「你是左撇子?」錢不離問道。

那夥計看了看左手心的銀幣,陪著小心回道:「是啊,大爺。」

「你去告訴你們頭頭一聲,下次派人來動我的茶壺時,讓他換個人,千萬不要再派你這個左撇子了。」錢不離露出了笑臉,方桌在錢不離的右側,離開房間前錢不離是最後一個接觸茶壺的人,所以按道理說茶壺的壺把應該朝里,現在茶壺的壺把卻朝向外。這隻能說明在他們離開房間之後有人動了這茶壺!如果是在平常,錢不離就算再謹慎,也很可能遺漏這樣的微處,但現在他已經提高了警惕,開門時之所以停頓片刻,一個是要死硬房間內的燭光,另一個是要暗中打開保險,把子彈上膛,對房間內其他細小的變化錢不離也都留了心。

那夥計臉色大變,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他顫抖著說道:「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裝傻的話,那就太沒有意思了。」錢不離臉一沉,喝到:「給我殺了!」

周抗喝閻慶國雖然原本都沒察覺出什麼,但聽了這番對話之後,早就提高了警惕,錢不離口中的「殺」字一出口,閻慶國已經拔出了腕內藏著的匕首,閃電一般刺中了那夥計的咽喉。

那夥計哼都沒哼一聲,軟軟的栽倒在地上,周抗也拔出了長劍,槍在閻慶國前面,並扭頭對著窗口點了一下,示意閻慶國去守窗戶,門這裡由他負責。

「明復,你站到我後面去,小心傷到你!」錢不離索性拔出了雙槍,拎在手中,其中他還真沒把這種陣仗放在眼裡,如果是在千軍萬馬廝殺的戰場傷,手槍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是在這裡,一個來一個死,兩個來兩個死,他手中超越文明的武器可不是吃素的。

「什……什麼?」王明復被眼前的驚呆嚇住了。

「有刺客!快點,躲到我後面去!」錢不離淡淡地說道。王明復絕不能出事!否則他就是白費一番大力氣了,錢不離並不擔心自己,只擔心王明復被誤傷。

在錢不離看來,他說的話很平常,但聽在王明復耳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要知道錢不離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遇到了突發事件,當然要受人保護,現在錢不離卻讓他王明復躲在後面去、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保護他王明復,這實在超乎了王明復的醫療!王明復只感到鼻子發酸、胸膛發堵,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殺人啦!強盜殺人啦!!!」門外響起了叫喊聲。

順著半敞的房門看去,幾個夥計手持著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長劍,兇猛的向房間撲了過來,他們的身手非常迅速、靈活,眨眼之間就逼近了房門。

不過他們的撲勢只是假動作,當他們能透過半敞的房門看到錢不離時,呼哨一聲,三個夥計一起投出了手中的長劍,劍如飛虹,直向屋中的錢不離射去。

周抗聽到風聲,腳尖一點,房門砰地一聲出事關上了,三支雪白的劍刃呈品字型射穿了房門,錢不離伸手一拉王明復,閃進了角落中。

前門的虛攻只是在吸引錢不離等人的注意力,窗外有人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緊接著一條黑影破窗而入,窗欞被撞得四下崩飛,窗紙如蝴蝶般在空中起舞,看起來氣勢驚人。可惜閻慶國早已等待多時了,他根本沒有費力氣,只是蹲在窗下把匕首向上舉起,撲進來的黑影就被開了膛,鮮血如潑水般濺了一地。

窗外又有第二條黑影緊跟著跳了進來,砰地一聲巨響,錢不離手中的「天威」開火了,那黑影就像被驚馬狠狠撞了一下似的,一頭栽向了窗外,屁股搭在窗台上拱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小心上面!」周抗突然喝道。

聲音剛落,上方的紙棚突然裂開了,三個身材枯瘦的人一起躍下,撲向了錢不離,周抗剛想回援,那長得圓圓胖胖的掌柜一腳踢破了房門,揮動著兩截鐵棍纏住了周抗。

砰、砰、砰、接連三聲巨響,看似在必得的圍攻眨眼間就像泡沫一般破碎了,三個長相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的人都變成了滾地葫蘆,只剩下錢不離面帶著微笑依然站在牆角,他連一根頭髮都沫少,近千年的文明差距,不是靠著血肉之軀的苦練就能彌補的,在錢不離面前,所有近身攻擊的武技都沒有絲毫用處。

那掌柜的怒吼一聲,攻勢愈發凌厲了,在這刺殺計畫已經明顯失敗的情況下,他竟然不退反進,這讓周抗感到了幾分意外,只是現在大局已定,周抗沒有急著和對方拚命,不慌不忙的見招拆招,並緩緩退向了房門處,堵住了那掌柜的逃路。

「是我,武鍾寒。」窗外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

閻慶國吁了口氣,站起身讓到一邊。

那個四十歲左右、滿臉絡腮鬍子的小商販出現在窗口處,他伸手在臉上抹了幾把,露出了真面目,赫然是武鍾寒。

武鍾寒的手在窗口出屍體的肚皮上撐了一下,身體輕輕躍了進來:「大將軍,沒什麼事了,外邊的弩手已經都被我們解決了!」

那正在激斗中的掌柜聽到了武鍾寒的話,身形一僵,攻勢緩了一緩,周抗趁虛而入,長劍斜挑,竟把對方的右手硬生生卸了下來。

那掌柜的0鏟嚎一聲用左手捂住了右腕的切口,左手的鐵棍掉在地上,周抗飛起一腳把掌柜地踢翻,長劍刺出,刺穿了對手的左臂,劍刃已然刺入到了地中,把那掌柜地活生生釘在地上。

「鍾寒,什麼時候到的?」錢不離笑道。他正是因為看到了武鍾寒的暗號才開始提高警惕的,要不然剛才那壺毒茶也許真的發揮了效力。

「和這些刺客一起到的。」武鍾寒回道。

「糊塗!」周抗沉下了臉:「武大人,你怎麼能坐著看大將軍冒險?!你應該早一步把這些刺客除掉!」周抗倒不是對武鍾寒這個人有什麼意見,他只是覺得武鍾寒太過冒險了,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麼閃失,誰也承擔不起。

「呵呵……鍾寒可沒有光坐著,外邊的弩手不就是他解決的么?!我還真沒想到,外邊竟然有弩手埋伏,真是多虧了鍾寒了。」錢不離笑道,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疑」字不只代表懷疑屬下的忠心,還代表著懷疑屬下的能力,錢不離相信武鍾寒,武鍾寒沒有搶先一步動手,肯定有他自己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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