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本事

皇城是姬周國政治、文化、經濟交流的中心,也是一座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其繁華的程度遠在富饒的宜州府之上。雖然在冷兵器時代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不夜城,但皇城的兩條主要街道和王宮,還有各大文臣武將、各大貴族宅院聚集在一起的宣武巷,整夜都是燈火輝煌。氣派,皇城的氣派可不是其他城市能相比的。

在這個中心城市裡看到什麼都不用驚訝,一場婚禮,也許可以讓數條街道都鋪滿鮮花,讓人感覺皇城好似變成了花海;一場酒宴,也許可以看到無數動人的眼眸,甚至有的眼眸藍如天空或碧如寶石,外族的美女在這皇城裡並不稀罕;街上乞丐看起來非常潦倒,但其中就可能有貴族的後裔,敗家子總是不缺的,平民要是不小心侮辱了他,就要惹上大麻煩;看到路上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遊玩,千萬不要輕佻的上去挑逗,除非你有王者之氣,虎軀一震就能讓所有的女人變成非你不嫁的白痴,要不然只要她們其中一個感到厭煩,招一招手,也許就會撲出無數侍衛來把你按倒在地。就連皇城中的妓女都不是普通角色,天知道她們中誰是哪位大人物的禁臠?真正的美人、真正的花魁大都有背後的勢力在撐腰,想得到美人的芳心么……很難,也很容易,只要打倒那美人背後的主子就可以了,至少也要把他嚇跑,不按照規則做事只有一個後果,一覺睡下去就睡成了永遠。

皇城已經歷經了三百多年的風雨,如果把皇城比喻成一塊大蛋糕的話,誰該分多大、誰該分多少已經形成了一個默認的規則,你想多吃一口么?去別人的盤子里搶吧!不過千萬要小心一些,別搞得不但搶不到別人的,連自己盤子里的蛋糕反被別人搶走。

當然,這裡的「搶」絕不是象土匪一樣拎著幾把長劍就行兇殺人。大人物之間的搶奪比得是智力和耐心。人類的智慧能長時間地不停發展,和陰謀詭計地熏陶脫不了關係……

可惜的是,天威軍與皇家禁衛軍長達四十多天的血戰,給皇城帶來的巨大的影響,繁華雖然正在緩慢的復甦,但不能否認已經遠不如從前了。

錢不離穿著一襲布衣,走在大街上,周抗和武鍾寒跟在他身後。程達和閻慶國帶著三個親衛充當隨從,楊遠京帶著二十多個親衛遠遠跟在後面。

在錢不離前方,有六、七個少女一邊遊玩一邊嬉鬧著,其實錢不離已經跟了她們好長時間了,那些少女的僕人雖有所察覺,但也沒太當回事,天威軍巡查極嚴。難道還有人敢當街橫行不法么?

錢不離可不是起了色心,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沒離開過劍與血,看著那些少女自然、清純的笑鬧聲。他感到很舒服,而且他出來遊玩就是為了散心,街道兩旁地景物遠沒有少女好看……

「大將軍,您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陛下身上。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周抗本以為攻下皇城之後,錢不離就成了威震四方的雄主,沒想到錢不離卻處處保持低調,對各方的刻意刁難一笑置之,他的疑問已經憋了很久了,只是錢不離雖然保持低調,但前來拜訪的客人卻不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勝情現在已經不是公主。而是姬周國地國王,她必須要有自己的殺伐決斷,如果我再幫她的話,她永遠也長不大。」錢不離笑道。

「有大將軍坐鎮,陛下只需發布政令即可,您這麼做又是何必呢?」周抗的話有些露骨了,從小就備受欺凌地周抗對姬氏王朝沒有任何忠心,以前效命於姬勝烈只是因為把姬勝烈當成了主上,就像現在效忠於錢不離一樣。所以在他看來,錢不離想讓姬勝情變得成熟起來是完全不必要的,姬勝情越成熟錢不離就越不容易控制姬勝情。改朝換代又有什麼了不起?在周抗心目中錢不離比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做國王。

錢不離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縱使周抗心中再焦慮,也不敢說什麼了,已經說得如此露骨還能怎麼說?難道還要懇請錢不離自立為王么?

「大將軍,我們一力示弱也不是辦法,這隻能讓他們越來越囂張!」武鍾寒接道,這些日子他也憋了一肚子火:「莫不如……來個一網打盡、一了百了!」武鍾寒眼中露出了殺機。

「怎麼個一網打盡?」

「只要大將軍從陛下那裡要到手諭,我們天威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沈濤那些人都抓起來,俗話說蛇無頭不行,沒有了沈濤、段戈撐腰,還有誰敢耍花樣?」武鍾寒頓了頓:「如果大將軍怕聲望受損,我們來暗的也好!」

周抗連忙接道:「大將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啊!周抗願為大將軍解憂除煩!」說起暗殺,周抗可是此道高手。

「你們把國家大事想得太簡單了。」錢不離搖頭道:「現在我天威軍負責皇城地治安,五千禁衛軍也由潘智超控制,如果真要動手,憑沈濤、段戈的私軍和梁山鷹殘部,根本不堪一擊,但別人怎麼想?在尉遲風雲、張進武等人眼中,是陛下要除掉沈濤、段戈,還是我讓陛下除掉沈濤段戈?」

「就算尉遲風雲知道是大將軍主事,他又能奈何得了大將軍么?」武鍾寒爭辯道。

「尉遲風雲倒是奈何不了我,但從此之後,邊將勢必不再信任朝廷了,在他們眼中,我這個奸臣根本就是在把持朝政、排除異己,誰還會相信陛下?除非我帶領天威軍與三大軍團開戰,用強硬的手段收回軍隊的指揮權,否則姬周國只能慢慢淪落到諸侯割據的局面,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不動手則已,動就要雷霆萬鈞、斬盡殺絕!我們不但要抓住最好的機會,更要注意明處的、暗處的所有敵人。可是現在我們怎麼能判斷出來沈濤和段戈潛藏地勢力有多大?知道荒草么?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處死沈濤和段戈兩個首惡不難。但他們的勢力一起發難怎麼辦?我們又失去了三大軍團的信任,他們勢必會把姬周國攪得一塌糊塗!就算必須要來硬地,也要在我們地人滲透進三大軍團之後,依情勢而定奪。」

「再說沈濤與段戈起兵支持陛下的事情舉國皆知,你讓我用什麼理由除掉他們?人無罪不可殺啊!在廷議中較量唇槍舌劍……沈濤和段戈都是此道高手,律法千條,沒有道理他們也能找出道理,這方面我遠遠不如他們。不是我不想爭,爭也爭不過還不如藏拙。」

「而且沈濤和段戈並沒有親自出面和我做對,倒是那些軍部和御史台的人讓我鬧心,這就是進可攻、退可守,如果出現了差池,他們自然會馬上向我示好。」

「那我們只能眼看著他們囂張了?」武鍾寒有些憤然。從福州到皇城,整整兩年的苦戰。只有天威軍才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可在大勝之後,竟然冒出這麼多摘桃子的人,武鍾寒實在是氣不過。別人不說。就說御史台那些御史,想當初姬勝烈征討福州的時候,那些御史就沒少謾罵福州的逆臣,還是原班人馬。到了現在卻成了願為姬勝情陛下效死命地大忠臣,一個個口唾橫飛、手舞足蹈,好似天下唯有他們最忠貞。當年他不顧同僚被殺轉而投靠錢不離,武鍾寒覺得自己夠心狠手辣也夠無恥了,但現在面對著一群乾脆不知臉面為何物之人,武鍾寒有一肚子話想罵出來,卻又不知從何罵起。

「誰說我們只能眼看著他們囂張了?」錢不離笑道:「軍部不是派過來兩個正副監軍么?鍾寒,明天找幾個人一頓悶棍把他們敲死算了。」

「這個……大將軍。這不是在打草驚蛇么?」武鍾寒沒想到錢不離說干就干,可是搞那麼兩個小角色太沒有意思了。

「是啊!大將軍,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掉那兩個監軍有什麼用?只要沈濤和段戈不死,他們還會派監軍來的,這麼做太輕率了,請大將軍三思!」周抗也反對錢不離的決定。

「你們都覺得我的決定很輕率?」

周抗和武鍾寒一起點頭,換一個人、換一個陣營,很少有屬下敢質疑上司的決定,這是天威軍的特色。

「那沈濤和段戈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很輕率的人呢?」

周抗一愣,馬上明白了錢不離地意思,苦笑道:「大將軍,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大將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您……再怎麼裝傻充愣也騙不過沈濤和段戈啊。」

「勝不驕、敗不餒,天下有幾個人可以做到?」錢不離微微一笑:「得志便輕狂的人卻數不勝數,多我錢不離一個不算是意外吧?」

周抗和武鍾寒面面相覷,思索著錢不離話中的含意,半晌,周抗說道:「如果大將軍想給人輕狂的印象,這些天就不應該隱忍,大將軍轉變得太突然了,更是會讓沈濤和段戈疑心啊。」

「為什麼不能隱忍?我必須要在陛下面前保持一個謙謙君子地風度啊!因為……再過幾天,我就要公開追求陛下了。」錢不離嘆道:「如果不是擔心勝情沒想明白其中的奧妙,答應了我的追求,我現在應該已經成了流傳在上流社會中的一個笑話了。」

「大將軍,需要卑職去安排一下么?」武鍾寒問道,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錢不離為什麼要公開追求姬勝情,而且看樣子還需要姬勝情地拒絕,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