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隨軍司馬

「為什麼他們都懷疑我呢?」錢不離不由吃了一驚。

「將軍,就說三天前吧,雖然那位帶著士兵最先趕到縣衙的將軍很不簡單,縱使看到我們正在用重刑拷打那兩位將軍,他的神情也沒有一絲變化,可惜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縣衙的呀!那位將軍手下的軍爺神情變化可是大的很,呵呵,有幾位軍爺眼露凶光,恨不得要吃了我們……我們做衙役的首重察言觀色,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早就混不下去了。」武鍾寒淡淡地回道。

「唉……」錢不離忍不住嘆了口氣,居然還有破綻?顏面掃地啊!「還有么?」

「卑職抓到那兩位軍爺之後,在他們的房間里搜出了一把奇怪的弧形武器,卑職試著練了幾下,極利用劈砍,不過這種武器卑職從來沒有見到過,後來,將軍帶著軍隊來了,卑職發現有不少軍爺都佩戴著這種武器。」武鍾寒一笑:「將軍,如果說前一件事只能讓大家懷疑的話,後一件事代表的東西已經呼之欲出了。」

錢不離苦笑道:「我說那些衙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呢,原因在這裡啊!不過……戰刀在哪裡?你們怎麼沒有上報給我?」

「原來這種武器叫戰刀啊?」武鍾寒恍然大悟:「我們原本是要上報的,後來看到不少軍爺都佩戴著戰刀,知道不妙,就把戰刀藏起來,主薄大人把戰刀這一條也給勾掉了,所以將軍一無所知。」

錢不離閉目沉思起來,沒想到情況已經惡劣到這般地步!該怎麼補救呢?還要殺人??可是……用什麼理由殺?一個不好,自己就臭名遠揚了!

「將軍是個做大事的人,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勞神,如果將軍能信任卑職的話,這種魍魎小伎的事情就交給卑職好了。」

錢不離抬起頭。默默的凝視著武鍾寒。他能看出武鍾寒有主動請戰的意思,但他能把這麼關鍵的事情交給武鍾寒去處理么?

「卑職知道自己深陷險境之後,苦思了整整三天,也想方設法和將軍手下的親衛接觸,卑職能看得出來,將軍的親衛對將軍的敬仰是發自內心地,說明將軍不是一個寡恩薄義之人,所以卑職才下了決心投靠將軍!」

錢不離緩緩說道:「整整三天你都在想辦法試探我是個什麼人?就沒有想過別地?例如說……想辦法把我是真兇的事情傳揚出去。好為你們的宋縣主報仇啊!」

「卑職說過,有些東西不是一時半刻就能下決心割捨的,所以卑職一直在猶豫。至於宋縣主么……卑職並不欠他什麼!記得卑職小的時候,家境富足,家父在正陽縣也算是一個跺跺腳、地皮就要顫上幾顫的人物,家父還娶了一位大家閨秀為妻,也就是家母。輪到卑職做捕快之後。日子越過越緊,不要說大家閨秀,連小家碧玉卑職也娶不起,最後只得娶了一個屠戶之女為妻!我們做捕快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討生活。所得還不如一個屠戶,真是貽笑大方!」

錢不離點點頭,神情有些鬆動。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我們做捕快的總有受傷的時候。宋大人倒是知道體恤下屬,從縣府支錢為我們買金瘡葯,可是……

不瞞大人說,那錢支得太少了!傷分內傷與外傷,內傷是需要用好葯調理地,那點錢夠做什麼?最後還得要我們自己掏錢買葯!將軍記不記得衙役中有個臉上帶劍疤的?他姓葛,我們叫他葛大疤,當時他被人在臉上砍了一劍。破相之痛啊……可宋大人只給了他五十枚銅幣,讓他去買傷葯,結果那葛大疤年過三十才找了個嫁不出去的丑妻!宋大人確實對百姓有大恩不假,但卑職一直盡心儘力做捕頭,真的不欠他什麼!」武鍾寒也嘆了口氣:「卑職一想起以前的日子就感到鬱鬱不平,我們做捕快的一月所得和平民差不多,一旦受傷或遭了意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如果敢說宋大人一句不是,走出去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錢不離笑道:「如此說來,宋乃光往日里對你們太苛刻了!」

「哪個地方地衙役不撈些外快?就正陽縣不成!可是……

在宋大人手下,不想再做衙役也得做啊!卑職曾借著受傷之機,上書離職,準備做些小生意養家糊口,不過宋大人駕臨寒舍,懇求卑職回縣府助他一臂之力,當時卑職家裡這個熱鬧啊……門庭若市!左鄰右舍紛紛上門煩擾,最後卑職實在受不了了,只好回到了縣衙。」

錢不離嘆道:「看來宋乃光這個人太迂腐了,連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也不知道。」

「將軍莫看這孫豎鋒獨門獨院,家裡還養了幾個僕人,就以為我們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哼哼!如果不是三年前我們捕獲了一個江洋大盜,把所有的贓物私自平分的話,我們能養活自己就很好了!」

「那宋乃光沒察覺?」

「將軍,卑職是做一行的,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卑職找了一個遠親,裝成豪富來到正陽縣,假託卑職和孫豎鋒曾救過他一命,所以特來找卑職和孫豎鋒以重金相贈,宋大人管得再多也管不到這上面來!不過饒是如此,我和孫豎鋒還是在宋大人的懇求下捐了一部分錢財以濟民,唉……濟民、濟民,我們做衙役的還不如平民呢,倒是應該救濟我們才是!」

錢不離沉默不語,看起來這武鍾寒沒有說謊,比如說私吞贓物地往事,是武鍾寒由感而發、吐露出來的,到時候審問孫豎鋒自然能審出真偽來。如果這件事真的存在,證明武鍾寒確實不滿以前的窮苦生活,那麼在危難關頭決心投靠自己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你的父母都在世么?」錢不離緩緩問道。

「都在世。」武鍾寒一愣,旋即笑道:「將軍,卑職想求大人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吧。」

「卑職想求將軍把卑職的父母都護送到福州去,只是家父的年紀大了。幹了幾十年衙役還落下了一身傷病。望將軍能派些人小心侍奉些。」

錢不離再次陷入了沉默,這武鍾寒表現得太機靈了,主動要求以父母為質,不但成全了錢不離地臉面,還恰如其分地顯示了自己地決心和忠心,被逼無奈和主動為質之間的區別很大,將來能受到的重用差別也很大。

「如果把正陽縣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你會怎麼辦?」錢不離試探著問道。

「很簡單。將軍,只需要一場大火!」

「什麼樣的大火?」錢不離追問道。

「一場很大的大火!縣衙的主薄和主事兩位大人為了縣府的安危,帶領眾衙役奮勇救險,結果都死在大火中!大人把獄卒也調出來救火,牢獄中地犯人自然趁亂逃走了。」

「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已經十幾天沒下過雨了,可能是天干物躁,也可能是……」武鍾寒打量了一下錢不離的臉色:「也可能是某位貴族大人知曉將軍已經查到了真正的兇手。隨後火燒縣府,企圖燒毀罪證!」

「誰會信呢?」

「卑職在正陽縣略有薄名,雖然和宋大人的名聲比不了,但卑職說的話。還是會有不少人信的。」

「你說自己難以決定取捨,你想捨棄地就是他們吧?」錢不離微笑起來。

「是的,將軍。不過卑職也沒有辦法,就如將軍說的一樣。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武鍾寒說話毫不避忌,應該變成死人的還包括他啊!

錢不離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錢不離告別了對他感激涕零地正陽縣父老鄉親們,踏上了回途,而他的身邊,多了武鍾寒這個隨軍司馬。

正陽縣縣府的大火不可避免的燃燒起來,縣衙地主薄和主事兩位大人帶領著衙役們奮力救險,最終斃命在大火中!錢不離很是敬佩兩位大人的高節。每一家都頒發了十枚金幣的撫恤金,其餘的衙役每一家也得到了五枚銀幣,雖然錢不是很多,但是錢不離的撫恤可比原來的宋乃光要大方多了。再加上錢不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查出了放火的主凶,並且從抄沒的財產中拿出一部分接濟受到大火牽連地平民,正陽縣上上下下對錢不離一片好評,貴族么是被嚇的,平民么當然是被哄的。

歷史的長河中不知道有多少冤屈,正陽縣倒霉的人不是頭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只要權勢這個東西還存在,那就少不了這些蒙冤的浪花。

至此賀子誠的要求都完成了,雖然宋乃光不是被安置罪名處死的,但錢不離這一次巡查殺了不少貴族,威攝力很大,別的縣主可不像宋乃光這樣清廉,誰都怕錢不離查到自己頭上。

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錢不離帶領中軍趕到斜橋縣事,正遇上李霄雲派出來的信使,他們帶來了一個十萬火急的消息!

洪州境內出現了不明來路、不明人數、不明去向的敵軍,天威軍的杜兵等大將經過緊急協商,料定那支敵軍很有可能奔襲洪州的龍崗縣!

其實龍崗縣並不是一個險要的地方,依傍在一座小山脈中間,問題在於如果龍崗縣失守,等到天威軍撤退的時候必然要繞過那座小山脈,多走一天半的路程是致命的!緊隨在後翼的鐵浪軍團可以穿過龍崗縣,切斷天威軍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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