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將計就計(下)

兩個團的營地並不是很大,後營的慘叫聲飄到前營時,雖然聲音已經很微弱了,但只要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到的。

浮梁什麼都沒有聽到,因為他喝酒喝得很高興,和他對飲的粱健生突然頓了頓:「浮將軍,那是什麼聲音?我聽起來……很耳熟。」

「哦?」浮梁一愣,隨即對一邊的親衛說道:「你們去看看,外邊怎麼了。」

浮梁的親衛走了沒有多長時間,挑開門帘走了回來,接著湊到浮梁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浮梁大怒,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粱健生連忙追上前拉住浮梁:「浮將軍,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任帥太目中無人了!」浮梁憤然道:「我已經向大人擔保你不是姦細,他卻偏偏要難為我,現在竟然把你的人都抓了起來嚴刑拷打,我要去找大人評理!」說完,浮梁一把甩開粱健生的手,轉身還要往出走。

「將軍且慢、將軍且慢!」粱健生有些急了:「浮將軍你先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你讓我怎麼好好說?」浮梁怒意不減:「人家都騎到我脖子上了!好好說個屁!」

「大人,您想,任將軍怎麼也是毒龍旅的旅長,您這麼跟任將軍直接衝突,太不明智了!」粱健生誠懇地說道:「就算鬧到大人那裡……您也知道,現在大人的心思不在打仗上面,豈不是又要怪您打擾他么?您仔細想想,大人會偏袒誰呢?是您還是任將軍?」

浮梁一愣,低頭沉思起來。

「大人,我們就裝什麼都不知道,這這裡喝酒好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粱健生嘆道。

「健生,那。你要人就要受委屈了住拷打。胡說一通。我們怎麼辦?」

「大人,我了解他們,其中有兩個是我的好兄弟,都是忠義之士,他們是不會胡說的,另外幾個都是走黑道的,往日欠了我的情,所以這次他們才捨命幫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想胡說也胡說不出來。」粱健生心有成竹地說道。

「唉……聽你地,明天我在找任帥算賬!」浮梁長嘆了一口氣,黯然坐回到涼席上,一仰脖子,喝乾了一杯酒,看樣子鬱悶到了極點。

在另一邊地後營處。眼看著劍鋒就要劃破那兩個人的脖子,帳外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且慢!」隨著話音,任帥掀起門帘走了進來:「好硬漢!真是好硬漢!!」任帥的臉上滿是欣賞。

「任將軍。」顧堅連忙迎了上來。

「把他們放下來吧。」任帥用手一指那兩個人:「這樣的硬漢不可能是姦細!」

「遵命,將軍。」顧堅連忙吩咐士兵們把那兩個人放了下來。不過他們並沒有領任帥的情,互相攙扶著、高傲地站在那裡,看都不看任帥一眼。

「我知道兩位心中有氣。」任帥憨笑著走了過去:「不過我希望兩位從我們的角度想一想,大戰在即。誰敢輕易相信你們地話?萬一出了紕漏,誰來擔當?」

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沒人說話。

「好吧,既然你們心裡還有氣,那我就在這裡給你們陪個不是吧!」任帥說完,很大方的給他們施了一禮。

「將軍,我們可不敢當!」其中一個人連忙上前攙扶任帥,卻牽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既然我做錯了事,賠禮就是應該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任帥眼中露出了關切的神色:「來人啊,把兩個壯士請到我的大帳去,給我把最好的軍醫找來,兩位,安心在我地大帳療傷吧,再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了。」

「多謝將軍抬愛。」梯子已經擺上,如果再堅持冷麵,那就過分了,兩個人一起對任帥露出了笑臉。

錢不離正在自己的帥帳和浮柔、柯麗玩著猜謎語的遊戲,程達的聲音響了起來:「大人,浮將軍來了。」

「這次就放過你了!」錢不離用手指颳了一下柯麗地小鼻子,她太急於表現自己了,錢不離的謎語只要說出口,柯麗就有的沒的亂猜,結果屢屢犯錯,她地小鼻子已經被錢不離刮紅了,小屁股怎麼樣就沒有人知道了,反正也挨了不少下。

「那還刮人家……」柯麗用手捂住鼻子可憐巴巴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追打你一個屁股?」錢不離一邊拿起拐杖一邊回頭笑道。

柯麗連忙躲到了床里,浮柔則勇敢的護在柯麗身前,兩個大小女孩子頭一次站在同一陣線中,可能是由於同病相憐的關係,因為浮柔也沒少被錢不離「虐待」。

錢不離倒沒有繼續欺負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外帳中,看到浮梁正等在一旁。

「浮梁,你自己出來,不會引起粱健生的懷疑吧?」

「不會的,大人。」浮梁笑道:「我已經和他說了,為了防止任帥把他也抓起來,讓他老老實實躲在我地大帳里,任帥總不會跑進我的大帳抓人吧。嗯。我想他在這個時候也不想冒險地,萬一怎地的被任帥抓去,受那皮肉之苦也犯不上。」

「都探聽到了什麼?」錢不離坐在自己的主座上,他的傷勢好得很快,已經不太依賴木輪車了,不過長時間站立還是不行。

「大人,末將敢保證,他百分之百是個姦細。」浮梁緩緩地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錢不離從其他方面旁敲側擊,雖然找出了很多疑點,但還不能斷然就認定粱健生就是個姦細,只不過是懷疑越來越大而已。

「大人,當我發泄對任帥將軍的不滿時,您猜他是怎麼勸我的?」浮梁笑著給錢不離出了一道題。

沒等錢不離回答,任帥從外邊走了進來:「好小子,原來你一直對我不滿啊!找死是不是?」

浮梁的微笑變成了苦笑:「我哪裡敢啊,任將軍可別難為我,不是演戲么!」

「你別攪和。」錢不離瞪了任帥一眼,又轉向浮梁:「你接著說。」懷疑對方是姦細和確定對方是姦細,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所採取的行動也截然不同,所以這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

「他說,任將軍怎麼也是毒龍旅的旅長,勸我不要和任將軍衝突。」浮梁緩緩地說道:「大人,毒龍旅建立的時間並不長,而且旅長這個職位是您親手創建的,以前姬周國並沒有這個職位,盧陵平原的戰事還沒有傳到宜州吧?就算傳到了也是機密,他一個警備隊的人又是怎麼知道這個機密的?想下來只有一個解釋,粱健生是他們的間諜,所以他知道的消息比較多。」

「嗯……不錯!浮梁,你做得很不錯!」錢不離眼中露出了欣賞的神色:「沒想到你也有幾分見微知著的能力了!」

「謝大人誇獎。」浮梁臉上顯現出喜色:「和大人比,我還差得很遠很遠。」

「你小子,說你喘,你還真喘!」任帥在一邊笑罵道:「大人不過是誇你幾句,你竟然就和大人比起來了,那是你能比的么?」

浮梁臉色的喜色轉成了尷尬,囁嚅著想解釋幾句,錢不離擺擺手,示意浮梁坐下去。

「任帥,你那邊怎麼樣?」錢不離又轉向了任帥。

「有兩個硬漢很能抗,我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了。」任帥頓了一頓:「不過……大人,我看他們地樣子不像知道內情,會不會只有粱健生是姦細,他們是無關的?」

「你可以反過來想,如果你是姦細,我派你去和敵軍接觸,接過卻被人家抓了起來、嚴刑拷打,你會怎麼辦?馬上就招了?」錢不離淡淡地說道。

任帥沉吟一下:「當然是挺著,招認了死得更快!而且說不定……」

「說不定還能獲得對方的欣賞和信任,然後死裡逃生。」錢不離一笑:「所以真正的姦細一定會咬牙挺過嚴刑拷打的,相反,那些還沒有上刑就害怕的人,倒是可以相信。」

「大人,您說的有理,可是那些人有什麼用?落在我們手裡他們有什麼說什麼,落到對方手裡還不是一樣?」任帥不解地問道。

「不要忘了他們是地頭蛇,在探聽消息上他們比我們強,再說我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他們想出賣我也無從出賣,至多是被人抓住之後又投誠那邊,然後用假消息回來騙我們。」錢不離說到這裡笑了起來:「不過,你以為他們回來之後,就敢欺騙我們么?他們又不是沒見過我們的厲害。」

任帥也笑了:「這麼說,牆頭草也有牆頭草的用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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