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奇襲關口(下)

「難道你們沒人檢查過?」錢不離恨聲說道。

「檢查了!我們的女官連侍女的內衣都檢查了,鞋子也是我們給換上的,她們身上所有的首飾也被取了下來,天知道她們把毒藥藏在了哪裡!」

「百里克誠是中毒身亡?」錢不離長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麼,百里克誠身上你們檢查了沒有?」

「這個……」甘正克頓了頓:「大人,百里克誠是投降過來的,我們只是大略的搜了一下。」

錢不離懊惱地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於事無補,還是考慮怎麼樣彌補自己的損失吧:「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甘正克沉吟了一下:「如果算上大人和程將軍,一共有七個人。」

「傳我的將令,誰要是把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泄露出去,格殺勿論!」錢不離冷冷地說道:「馬上找一個和百里克誠樣子差不多的人,最晚在明天中午以前,必須找到!」錢不離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百里克誠是一個將近六十的人,在軍中或者周圍的山村找一個和他差不多的人很難,所以他把時間定在了明天中午,給甘正克充足的時間。

「遵命,大人。」

「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以先找個差不多士兵讓他暫時應付一下,嗯……讓他裝病就好。」

甘正克點了點頭。

「那兩個侍女呢?」

「都死了。」

「就地掩埋,絕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錢不離頓了頓:「百里克誠還有幾個侍女?」

「除去死掉的那兩個,還有四個。」

「全部殺掉,然後一起掩埋吧。」錢不離眼中露出了凶光。其實倒不是錢不離過於殘忍,必須要想方設法遮掩百里克誠死去的消息,要不然整合宜州將變得異常吃力,多一個人知道秘密就多了一份危險,就算能找來一個和百里克誠一模一樣的人,也瞞不過百里克誠的貼身侍女。當然。把她們單獨關押起來也是一個辦法。可那是沒有必要的,先不說要付出多少人力白白浪費,她們活著就是一個危險,見不到外人總能見到看押她們的士兵吧?錢不離不會任由危險因素存在的,在錢不離那個世界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都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地殘忍,這句話相當正確!

「明白了,大人!」甘正克點頭應是,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錢不離嘆了口氣。皺起眉頭苦思起來,對方早已在百里克誠身邊埋下了伏子,說明百里克誠知道一些隱秘,只要稍有不對,伏子就會奪走百里克誠地生命,可那又是什麼樣的隱秘呢?錢不離本想對百里克誠施展懷柔的手段,以得到最大的利益。沒想到一拖延就搞出這種結局,還不如早早就拷問百里克誠了,錢不離是又氣又恨!

鄭星朗一邊催動戰馬一邊苦思著,在南嶺棧道上。饒是騎術高強的夾脊關鐵騎也不敢縱馬狂奔,要不然隨時都會栽到路邊的山谷中去。

鄭星朗知道前面不遠處就要到宜州的關口了,這要得益於統領大人的先見之明,每走上十里。山坡處都會有一個木墩,代表著走出南嶺棧道需要地路程,這是統領大人在開往福州的路上就派人安排好的。

夾脊關騎兵已經走過了「三」的木墩,說明距離南嶺出口已經剩下三十里了,對這種新穎而實用的計算路程的方法,鄭星朗很是佩服,不過他心裡另有一個結,從沙盤上可以看出。宜州在南嶺棧道上修建的關口佔盡了地利,如果是步兵突襲,再有雲梯之類地攻城器械,可能一鼓作氣就拿下了關口,可是自己帶著騎兵怎麼打?距離那關口十里處,還有一個大隊的步兵在防守赤水橋,等他們再支援上來,藉助地利攻擊,自己這三千騎兵必會鬧個死傷慘重的結局。

想起自己當日在帥帳中向錢不離提出了異議,可錢不離只是一笑,堅持讓他打頭陣。鄭星朗腦中思潮湧動,不會是錢不離想趁機消耗自己的實力吧?這個念頭一閃,就被鄭星朗強自排除出去了,鄭星朗相信錢不離,自從他們兩人開誠布公地談過之後,鄭星朗能察覺到錢不離對自己的信任大大增加了,這種事錢不離是不會做的!

真是運氣啊!鄭星朗羨慕地嘆了口氣,雍州對福州是不設防地,杜兵可以一鼓作氣就殺進雍州,隨之而來的當然是大大小小的功勞,而自己的運氣太不好了,竟然在黃昏時間遇到了幾個宜州的斥候,他們可以亡命奔逃,可鄭星朗不能讓自己的騎兵用同樣的速度去追,尤其是看到他們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有兩個斥候慘叫著衝進了山谷之後,鄭星朗只能目送著對方遠去。

沒有意外地話,宜州軍守衛赤水橋的士兵已經趕到關口防守了吧?鄭星望不禁又嘆了口氣,走一步是一步吧,以錢不離的聰明不會做傻事的。

驀然,前面的山坡上突然亮起了火光,而且火光還在一晃一晃的好似在和自己打招呼,鄭星朗一愣,連忙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他跳下戰馬,帶著幾個親衛向著火光處走去。

一個年輕不大、滿臉憨厚的士兵舉著火把應了上來:「是鄭將軍嗎?」

「是我。」一個親衛迎了上去,其他的親衛暗自擋在鄭星朗身前。夾脊關守軍和飛鷹部落廝殺了多年,吃盡了飛鷹部落強弓的苦頭,如果單比箭術的話,他們自認比不上對方。而戰爭打的時間長了,經驗無疑也會增加,飛鷹部落最狠毒的一招就是派幾個騎術、箭術都非常厲害的勇士,在混戰中尋找機會突然跳上馬背,站在馬背上射殺夾脊關的主將或者部將,要不然就射倒軍旗,讓夾脊關騎兵自亂。數次之後,夾脊關的騎兵找出了應對的辦法,增加旗手的人數,倒下一面戰旗馬上豎起另一面戰旗,所有的親衛都和主將一樣,穿戴著金甲紅櫻的頭盔,並且隨身攜帶項弩,等待機會、含而不發。這樣縱使飛鷹部落的勇士能射倒一個親衛,他們自己也會被射成刺蝟,而且就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誰也找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主將。後來飛鷹部落的勇士放棄了這種戰術,但這種習慣卻被夾脊關的將士傳承下來,鄭星朗的親衛穿戴的都是和他一樣的鎧甲。

舉著火把的士兵看了那親衛一眼:「洗面乳。」

「潤膚液!!」鄭星朗大喜,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親衛,走了上去:「我是鄭星朗!」鄭星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怪不得錢不離數次暗中囑咐自己,如果遇到一個人對自己說「洗面乳」這三個字,他要馬上回答「潤膚液」,以獲得對方的信任,原來統領大人早就埋下了伏兵啊!

舉著火把的士兵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鄭將軍,秦將軍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您。」

「快說!」鄭星朗急道。

「秦將軍說,關口的守兵有近三百人,而我們自己的弟兄卻不到十個,他能解決掉值勤的守兵,但兵營里的人就沒有辦法了。秦將軍說,請您派出幾百個弟兄,不要騎戰馬,我帶著你們摸進去,先悄悄解決掉兵營里的士兵,要不然搞出動靜來,赤水橋就不好打了。」舉著火把的士兵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張信封樣的東西,交給了鄭星朗。

鄭星朗接過信封打開,裡面是錢不離的一封信,他看了看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就聽秦將軍的。」說完,鄭星朗沖著一個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轉頭向山坡下走去。

時間不長,數百個摘掉了鎧甲、只佩戴著長劍的士兵走了上來。

「你帶著他們去,小心行事!」鄭星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昨天黃昏時分,我們遇上了幾個斥候,難道宜州軍沒有得到消息?」

「那幾個斥候就回來兩個人,都被秦將軍解決掉了。」舉著火把的士兵笑了笑:「鄭將軍,小的這就帶他們走了。」

鄭星朗點點頭,目送著對方遠去,心頭是一陣陣感慨。記著自己的父親曾囑咐過,到福州之後一切以錢不離為主,不要和錢不離鬧矛盾,當時鄭星朗應允是應允了,但是對父親給錢不離的評價有些不以為然。此刻他算是真正明白了,錢不離能在進福州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麼樣打出福州,這份長遠的策劃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聯想起被錢不離處處算計的百里克誠,鄭星朗是心服口服了。

走到山坡下,鄭星朗翻身上馬:「傳我的將令,緩行!」剛才他還在羨慕杜兵的幸運,現在可不羨慕了,杜兵雖然能輕鬆打進雍州,但沒有功勞,照現在的情勢看來,他廢不了多大勁一樣能打進宜州,還比杜兵多了一份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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