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戰雲籠罩(上)

在賈天祥的議事廳內,賈天祥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鄭星望在賈天祥的對面發獃,錢不離則坐在主座上,觀察著面前的沙盤。前些時錢不離命令部隊收縮防守,而百里克誠同樣擺出副防守的架勢,雙方暫時處於僵局中。但現在情勢變了,錢不離剛帶著鄭星望從監獄回來,就得到了消息,百里克誠的大軍分三路並進,有包圍任帥第一團和李霄雲第二團的跡象。

沙盤上有九面小紅旗,其中有毒龍旅一到六團,還有杜兵的本部騎兵,關鍵時刻要發揮作用的孫宗,還有等待機會的夾脊關鐵騎,這是錢不離所有的力量了。雙方的軍力對比,錢不離這方面佔了不小的優勢,這是錢不離最高興做的事情,不止是他一個人,所有的統帥都喜歡打這種以眾欺寡的戰役的!

「我明白了……」許久不作聲的鄭星望突然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你早應該明白!」錢不離抬起頭:「在監牢中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我記得你說過,那紅玉是因為刺傷了一個企圖對她非禮的伯爵,才被關進監牢的是么?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就算獄卒不難為她,那個伯爵也不會放過她,他只需花一點錢,紅玉就會在獄中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鄭星望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肌肉卻在輕微的顫抖起來。

「其實如果你的思慮能嚴密些,就會發生另一個破綻。」錢不離淡淡地說道:「紅玉只是一個馬戲團的戲子對吧?一個馬戲團會有那個能力去劫獄??開什麼玩笑!如果一個馬戲團的實力都比官獄強大的話,官獄裡還會有犯人么?今天我帶你去的官獄你也看到了,你以為來上幾個人就能把裡面的犯人劫走?」

鄭星望點了點頭,眼中的痛苦之色更重了。

「換一種說法,紅玉攀上了某個極有權勢的權貴,是那個權貴派人把紅玉救出來地,可是……既然紅玉有這樣的靠山,一個伯爵怎麼敢去玷污她呢?你還說紅玉經常受人拷問,呵呵……只需那權貴派人去知會一聲。哪個不長眼的獄卒敢去拷問紅玉?」

「大人。我知道錯了!」鄭星望緩緩地看向錢不離:「聽說大人正在城中抓拿王孟松,星望願意為大人出力!」

「哦??」錢不離驚訝地看了看鄭星望:「你的腿傷還沒有好,等你養好傷再說吧。」

「大人,因星望的愚鈍,險些釀成了不可彌補的大錯,我……」鄭星望一頓,長吸了口氣:「這不止是我的恥辱,也是鄭家地恥辱。請大人給我一次雪恥的機會!!」鄭星望用雙手撐著椅子的靠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站起來,你的性格我很欣賞。」錢不離猶豫了一下,嘆道:「這件事情我交給關譽東和方老生負責,你就去給他們打打下手吧,發現了什麼線索要馬上和他們商議一下,嗯……有一句不中聽的話。我說到前面,你自己領悟吧!感情總是能蒙蔽人的眼睛,愛情這樣的,仇恨也是這樣地。聰明人總是能左右自己的感情,而愚蠢的人卻總被感情左右。」

鄭星望雙眼射出了寒芒:「多謝大人教誨,您的話我會永遠記在心中地。」

錢不離苦笑一聲,對這個鄭星望。他著實不放心,不過總不能把他一直供起來養吧?當然,從財力上來說,錢不離想供養一千個人都沒問題,但是對鄭星望這種性格的人來說,被供養起來絕對是他不可忍受的侮辱!由他去折騰吧,大不了暗中囑咐關譽東一聲,讓關譽東照看著點。

程達招呼進來一個親衛。把鄭星望扶到木輪車上,然後把鄭星望推了出去,看起來快睡著的賈天祥突然睜開了眼睛:「聰明人總是能左右自己地感情,而愚蠢的人卻總被感情左右……真是一番至理名言啊!尤其在統領大人身上,更是驗證了這番話!」

錢不離一愣:「伯爵大人,你什麼意思?」

「聽說在今天早晨,某一位賴床不起、位高權重的大人和同樣賴床不起的殿下,玩起了拍手唱兒歌的遊戲,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呀!」賈天祥笑吟吟地說道。

錢不離的臉當時就紅了:「這個……我是看殿下心情不好,才特意陪她玩會遊戲,你……你怎麼知道的?」

「這份軍情早晨就到了,我去找大人您,結果離很遠就聽到了兒歌聲,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大人地雅興,只好先回來等一會,誰知您又去監獄了。」賈天祥端起茶杯:「哦……對了,你不想知道在您唱兒歌的時候,您這位親衛隊長在做什麼嗎?」

錢不離狐疑地看向程達。

程達慌忙擺著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人,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你在說謊!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說謊呢?」賈天祥不理會程達哀求的目光:「您這位親衛隊長在笑啊,後來好像是怕笑出聲來,竟然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嘖、嘖,真是夠殘忍。」

錢不離的臉更紅了,但他又沒辦法去抱怨別人,兒歌是他耗不過姬勝情,自己願意唱的,他能去抱怨誰?錢不離只好低下頭,裝模作樣的觀察起沙盤來。

賈天祥得意的微笑著,也湊到了沙盤的近前,看著上面的小紅旗,除了一面寫著第五團的紅旗插在後方之外,其他的八面小紅旗隱隱組成了一個大包圍圈,而其中的三面紅旗過於靠向里側了,有被對方的小藍旗包圍的趨勢。

賈天祥看了一會,問道:「統領大人,對戰爭我是外行,不過從旗上看,我們佔了不小的優勢吧?」

「勝負已經成了必然。」錢不離點點頭:「但是福州底子太薄,我們損失不起,所以關鍵是要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如果損失太大,勝或者敗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賈天祥沉思一下:「統領大人,依您看,什麼時候能開始打?」

「快了,就快了。」錢不離笑了笑:「孟鐵頭、浮梁和王小二都見到了百里克誠派去的信使,孟鐵頭這個人過分憨直,不擅長演戲,所以我囑咐他保持沉默,最後把信使客客氣氣送走就好,然後帶著隊伍撤至他老家附近的竹林鎮,這樣就給了百里克誠一個示弱的信號,他不敢再和宜州軍做戰了。」

「那個地方他熟悉,我計算過,從百里克誠開始進攻開始,信使從前線出發趕到竹林鎮,孟鐵頭接到將令後穿過小路突襲南嶺關口,一共只需要半天時間,現在孟鐵頭那個團的戰鬥力還比不上正規第一團,但說起翻山越嶺,可就是他們擅長的了。」

「孟將軍的任務就是切斷百里克誠的退路吧?」賈天祥看著錢不離指點的南嶺關口問道。

「就是這樣,百里克誠不能殺!等到我率領大軍殺到宜州之後,還要多多倚仗他呢!」錢不離臉上露出了一絲壞笑:「浮梁和王小二做得很出色,從百里克誠分批送到的軍餉上看,他們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在加上有孫宗在接應,百里克誠已經沒辦法翻身了。」

「如果百里克誠起了疑心怎麼辦?」賈天祥皺起了眉頭。

「百里克誠為什麼要起疑心?我錢不離已經如他所願的死了呀!」錢不離笑了起來:「統帥身亡,部將分崩離析的例子多的是,這是很自然的,他沒有理由懷疑!而且這些日子以來,福州府的城門就沒有開過,就算我們這個府邸中有他們的內奸,他們也別想把消息傳出福州府去!」

賈天祥沉吟著沒有說話。

「伯爵大人,你放心吧,該想的我都想到了,我不知道他們在福州府經營了多長時間,為了防止他們有地道之類超乎我們想像的渠道把消息傳出去,我已經暗中調出了方老生的一個大隊,從福州府到鄭星朗駐紮的樟樹鎮,設了數十道關卡,南下的行人客商都要嚴加盤查,北上的么……不管他們能拿出什麼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來,全部就地扣押!王小二也派出了兩個中隊,在通往樟樹鎮的小路上設伏,昨天我得到了他們的消息,這幾天里他們先後遇上了兩次不明身份的夜行人,不過都沒能抓到活的,對方不是力拚至死就是自盡,身上帶的信件也在臨死前毀掉了。」

「統領大人考慮的真是周到!」賈天祥嘆了口氣:「如此看來,百里克誠是一定要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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