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酷刑威脅

錢不離「死」的消息終於傳了出去,與此同時,賈天祥的信使則離開了福州府,向著前線疾馳而去,軍心是決定不能亂的!

在傍晚的時候,福州府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數千人的軍隊,按照錢不離的想法,給對手一天時間已經足夠了,憑對方行事的手段,他們可以在一天之內把消息傳出去的,接下來就要控制福州府的局勢了,嚴防有人藉助謠言蠱惑民心!福州府上下被錢不離下令戒嚴了,只許進、不許出,什麼時候毀掉了暗中的黑網,什麼時候才會解除戒嚴!當然,錢不離知道時間不能拖得太久,要不然會造成民怨的。

一隊隊士兵在街頭巷尾四處巡邏著,他們的裝備雖不怎麼嚴整,但散發著騰騰的殺氣,方老生的第五團一直沒什麼戰事,沒有戰事當然就無法立功,方老生本來很有些焦慮不安,以為統領大人不重視他!此刻接到了錢不離命他戒嚴福州府的將令,他在欣喜之餘,另一方面嚴令手下的士兵遵守軍紀,他的軍隊中有近一千人是自己的老部下,一幫匪性極重的傢伙,如果真的鬧出什麼事的話,他這個團長也不用再幹下去了!方老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沒怕過什麼人,自從見到錢不離之後,他內心對錢不離產生了極濃的懼意,他感覺自己在錢不離面前就像個無法設防的嬰兒一般,內心的每一閃念都逃不過錢不離的觀察,錢不離那種充滿了善意的微笑對他來說比毒蛇的長信更為可怕。

方老生雖一心想立功、陞官加爵,可惜第五團那種野蠻的殺氣嚇住了不少暗中心懷不軌的人,福州府的情勢看起來非常穩,沒有一點騷亂的跡象。

除了第五團的士兵外,時不時還有幾隊穿戴著明亮的鎧甲、軍容整肅,胳膊上帶著紅色袖標的士兵走在福州府的大街小巷,他們是由關譽東暫時統帶的執法大隊,和方老生一樣,錢不離也擔心那些士兵訓練、洗腦的日子太短,匪性不改鬧出搶劫淫掠的大事來。

福州府在戒嚴中過了整整五天,錢不離可以勉強拄著他讓人專門製造的拐杖行走幾步了,不過他的情緒並不好,賈天祥動用了大量人力,從那座茶樓開始查起,卻什麼也查不到,那座茶樓原來是由一個姓楊的平民經營的,幾個月之前不知道因為什麼,他帶著一家老小放棄了自己的生意,離開了福州。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就算知道賈天祥也沒辦法,前線正在對峙,他的力量還達不到福州以外的地方,這個線索就這麼斷了。

而方老生以團長之職親自帶隊在街上巡邏,雖然抓到了一些看似可疑的人,但後來賈天祥派人審過之後,都逐一釋放了,只把他們之中的兩個竊賊扔到了大牢里。

難道自己的功勞就是抓到兩個竊賊么?方老生越想越彆扭,他後兩天甚至一天只睡上幾個小時,大半的時間都在街上巡查,可惜得到的和付出的始終不成正比,他什麼也發現不了。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刺客了!蔣維喬不愧是用毒解毒的高手,經過小半天的施救,最後到底把那刺客的毒給解掉了。之後他帶給錢不離兩個消息,那刺客的雙腿都被人打斷過、是舊傷,他的眼睛在行刺中被射瞎了一隻,而他的三根肋骨和前臂骨則在與程達的對抗中被程達打斷了,刺客的內腑也在程達的暴打下受了重傷,蔣維喬建議錢不離等上幾天再審,要不然很難熬過刑訊的。

今天,錢不離認為刑訊的日子到了,他這個被刺殺的人都能勉強走路了,你一個刺客有什麼值得嬌貴的?當然,其中也不乏報復的心理在作怪。

姬勝情陪在錢不離身側,她的臉龐消瘦了不少,錢不離驚喜的發現,原來治療一個人心病最好的辦法是讓自己也「病」倒,比對方病得還要重,這樣對方就會暫時忘掉苦楚,盡心儘力的照顧那個病得更重的人。

這五天來,姬勝情就像一個稱職的侍女一樣,陪伴在錢不離身邊,為了能有力氣照顧錢不離,她早在錢不離遇刺的當天就恢複了飲食,哪怕她再不想吃,甚至吃完沒一會就吐出來,她也不放棄自己的努力。看到錢不離能下地了,姬勝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這種笑容就像冰封很久的凍土上出現的春光一樣,讓錢不離的心感到異常溫暖。

錢不離知道姬勝情付出了多少,別以為侍侯一個只大腿受傷的人是很輕鬆的事,錢不離在軍中是一個被神化了的人,實際上他還是肉體凡胎,吃喝倒好說,拉撒則讓他感到極其難堪,當然了,難堪的不止是錢不離,還有姬勝情和柯麗。柯麗是侍女,做這種事情說得過去,可姬勝情是公主啊!這份情意委實不輕,錢不離知道自己背負上了不能放棄的東西!在幾個月前,他有事沒事就想著偷跑出去,可是現在,縱使面前是一條死路,他也要奮戰到最後一息了!

錢不離駐著拐杖緩緩行走著,姬勝情攙扶著錢不離的胳膊走在一側,柯麗走在錢不離的前面,小心的踢走每一塊可能讓錢不離跌跟頭的石子,而程達帶著十數個親衛跟在身後。

「勝情,你們先在這裡等會吧。」錢不離輕聲對姬勝情說道,面前就是關押那刺客的房間了,有很多陰暗面的東西是不能讓姬勝情知道的。

「好吧。」姬勝情點點頭:「不離,你別太生氣了,大不了……就殺了他好了。」一向寬柔的姬勝情竟然主動要錢不離殺一個人,可見她內心對那刺客的恨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生什麼氣。」錢不離咧嘴一笑,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後側的程達連忙跨前一步,從姬勝情手中接過錢不離的胳膊。

走進關押那刺客的房間,看守刺客的四個親衛看到錢不離連忙迎了上來:「大人!」

躺在床上也在養病的刺客聞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眼看到錢不離不由驚呼一聲:「你還沒死?!上天……真是無眼啊!!」

「上天有沒有眼關你什麼事?小心你自己吧,我很高興能在你身上捅出幾個屁眼來!」憤怒讓錢不離口出惡語,他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你哪裡人?誰讓你來刺殺我的?」

那刺客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一個親衛湊了上來,低聲道:「大人,這傢伙自殺好幾次了,有一次他竟然用拳頭打自己肋骨上的傷處,想讓肋骨倒刺進內臟,後來我們沒辦法,只好把他的四肢都固定住,連腰也用繩子綁在床上,這樣他才老實了不少。前幾天我們連他的嘴都塞住了,怕他咬自己的舌頭,剛才知道大人要來,我們才把他嘴裡的破布取出來的。」

錢不離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這麼想死是不是早了點?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毒?就算你想死也要在知道真相之後再去死吧!」

那刺客又冷哼一聲,索性閉上了眼睛。

「人家不過是利用你而已,何必要為他們保守秘密呢?你還不如把他們的姓名告訴我,我去殺了他們,也算為你找了個公道不是?」

那刺客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意,顯然認為錢不離的話太荒謬了。

錢不離的目光停留在那刺客的腿上,頓了頓,突然說道:「你是坐著馬車進福州府的吧?也是坐著馬車來福州的對吧?南嶺那條棧道那麼危險,你不怕么?」

有很多東西不是非得等到人說出來才能明白的,那刺客的腿都被人打斷了,而且據蔣維喬說他的斷腿被人治療過,這些說明福州府內有刺客的同黨在接應照顧他,要不然一個斷腿的人怎麼來福州府?

他外邊的衣服很平常,不過裡面的內衣質料相當不錯,這種人當然不會象土族人一樣,受了傷會由自己的朋友輪番背到福州府來醫治,馬車是唯一的選擇。

至於判斷那刺客不是福州的本土人,錢不離只有五成把握,想他來到福州之後,沒做過什麼惡事,就算有幾件手腳也都很乾凈,沒留下什麼破綻,相反,錢不離知道自己在福州的名望很高,有不少土族人和平民在爭先傳頌著自己的仁慈!所以那刺客如果是當地人,他不應該說什麼上天無眼,就算他是背自己滅門貴族的旁裔,也不應該露出這種悲天憫人的神情,至多是仇恨和惋惜罷了。

那刺客淡淡的一笑:「南嶺?沒見過。」

鄭星望的心在連遭慘變之後,已經沉穩了許多,他現在再沒有別的希望,只是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就當父母從來沒有生過自己好了,別惹兩位老人家失望傷心了吧!聽到錢不離說南嶺,他下意識的接了個話,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從南嶺外來的,這樣他的身世就成了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米,死他不怕,他現在已經一心求死了。

錢不離眨了眨眼,笑了起來,如果那刺客還是不說話,他就無從證實自己的猜想是對還是錯,可是對方前幾句話都沒接,偏偏這句話回答了,只能說,自己猜對了,錢不離自認可能性從五成增加到了七成。

「真的沒見過么?」錢不離故意怪笑起來,如果這個刺客是最近才過來的,應該接受過任帥部的盤查,如果派人去前線問問任帥,也許會得到意外的線索,從南嶺外來的商隊倒是不少,可他們應該不會混在商隊里吧?馬車裡躺著一個雙腿受傷不能行走的人,是一件比較引人注意的事。

「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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