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離間之計

輜重隊那將官的箭法很蹩腳,可標槍更沒有準頭,但勝在以多取勝!一排排黑壓壓的標槍飛了下來,當場就把輜重隊的前部刺了個人仰馬翻。那將官眼看著槍雨落下來,絕望之中對著天空射出了自己的第三支箭,人在瀕死關頭總是能發揮出強大的潛力,這一箭正好射中了一支標槍的槍桿!

這是無人可以企及的一箭,就算是箭法驚人的杜兵也不可能射中飛行的標槍!雖然天空差不多被標槍蓋住了,沒有人知道那將官想射哪一支標槍,也沒有人能證明那將官確實射中了自己的目標,但……對一個要死的人何必那麼苛刻呢?權當他射出了輝煌的一箭好了。

輜重隊的那將官被槍雨刺成了刺蝟,有數支標槍把他和跨下的戰馬緊緊連在了一起,以至於戰馬慘嘶著栽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身體還保持著騎坐的姿勢,不過他的眼睛還在大睜著,代表著他死不瞑目的心情。

「沖啊!!」浮梁高呼一聲,帶著自己的親衛向前衝去,他在此刻終於明白任帥和杜兵那一身傷疤是從何而來的了,也怨不得錢統領總是囑咐下面的將官,為將者絕不能逞血氣之勇!不過浮梁並不害怕,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坐在家裡哪都不去倒是很安全,可那是他浮梁過的日子么?!

戰鬥進行得快速而殘酷,輜重隊後部見勢不妙,為將者早就催動著坐騎向後方逃去,而輜重隊的士兵們也撒開雙腿開始逃跑,一邊跑一邊把身上能扔掉的東西盡數扔掉,沒有人還戴著頭盔,胸甲這東西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只能將就著逃。

前隊的士兵們見後路已被切斷,揮舞著武器拚死抵抗,可惜一把刺槍擋不開十數把刺槍,一柄長劍也輪不過十數把長劍,眨眼之間,輜重隊前部的士兵就被淹沒在綠色的海洋中了。

眼見輜重隊的士兵已被盡數殺死,浮梁馬上命令士兵們打掃戰場,把輜重車上的麻繩斬斷,所有的東西都分類整理好,然後毒龍旅的士兵們背扛肩挑,把東西搬了個一乾二淨。

除了輜重車上的箭矢是必須要派專人送回去的,其他的東西則找個地方就地掩埋,土族人做慣了這個,不過是挖幾個大的陷坑而已。在偽裝上,他們也是行家裡手,先踩實了浮土,又把事先完好挖出來的草根土放在上面,經過一番整理,如果不是知道內情的人,任誰也看不出異常了。最後,浮梁還帶著士兵們在四周和偏遠的地方撒上了辣椒粉,這種東西是為了防止獵犬的。

一聲呼哨,浮梁帶著自己的第四團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土族人本就視林為家,雖然錢不離並沒能完全掌握偉大的游擊戰術,傳給浮梁等人時又被歪曲了不少,但土族人專門是為游擊戰而生的,他們發揮得非常出色。

※※※※

「混帳!!!」百里克誠異常憤怒的猛拍桌案,他的大軍在前日只一鼓作氣,就攻下了錢不離在山口建造的堡壘,百里克誠本是滿懷喜悅,以為建功封候的日子就要到了,誰知這幾天後方的輜重隊連連遭襲,損失極為慘重!

百里克誠下令三個步兵大隊沿途搜索,誰知那群賊寇異常狡猾,一見官兵人多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要步兵隊稍一放鬆,那群賊寇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狠狠咬上一口。

百里克誠拿這群賊寇毫無辦法,摸不到、打不著,有力氣沒地方使,他只是從賊寇不敢偷襲步兵大隊上判斷,對方的人數應該在五百左右。

可惜這個判斷是大錯特錯的,錢不離並不是吃不下他的步兵大隊,而是不想吃而已!

坐在百里克誠下首的尚義看了看百里克誠微微顫抖的手,嘴角露出了一閃即逝的微笑。他知道刺史百里克誠大人是一個文官,也明白百里克誠大人的手之所以在顫抖是因為剛才拍桌子用力過猛,為什麼不笑呢?他尚義身為宜州府的總兵官,姬周國的安東將軍,下轄八城八大統領,這場戰爭本來就應該由他來指揮!百里克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他憑什麼來軍營里指手畫腳?

不過尚義再不滿,也不敢違抗聖旨,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由百里克誠為主將,他尚義只是一個副將!既然如此他尚義也就認了,反正有功少不了自己的一份,有過自然有人承擔責任!

「尚總兵,我們的糧草還剩下多少?」百里克誠眼角閃過一絲厲色,他看到了尚義的微笑,匹夫!百里克誠心中暗自罵了一句,老夫胸中的韜略豈是你這種匹夫能明悟的?!誰說文官就不能掌兵?讓你看看老夫的手段吧!百里克誠知道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攻城拔塞還要多多仰仗尚義出力呢。

「大人儘管放心,糧草方面暫時無憂,末將已經派林厚省統領回去督運輜重了,有林統領在,大人不必再擔心糧草會被人劫走了。」尚義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續道:「不過……末將倒是擔心前面。」尚義知道最危險的事情就是內訌,既然現在主副已分,他沒有必要扯百里克誠的後腿,而且尚義清楚他面對的是個什麼樣的對手。

「哦?尚總兵,你這話是從何說起?」百里克誠見到尚義有敞談的意思,他臉上露出了微笑,百里克誠雖然是文官,但將帥不和的危險性他還是知道的:「錢不離已成了瓮中之鱉,福州還有誰能攪起大浪呢?」

「大人,您沒有帶過兵,不知道那錢不離的可怕!」尚義嘆了口氣,武將出身的尚義沒有發現自己這句話正觸痛了百里克誠:「末將仔細看過錢不離大敗札木合的戰報,此人出詭計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手段狠辣!那札木合號稱草原雄鷹,曾數次打敗尉遲上將軍,而錢不離以弱勢兵力大敗札木合,這個……可不是運氣兩個字就能夠解釋的。」

「想不到尚總兵如此懼怕錢不離!」百里克誠以牙還牙來了一句,人都說讀聖賢書自能虛懷若谷,可這其中絕不包括百里克誠:「在我看來,那錢不離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罷了,天馬行空?尚總兵太抬舉他了!大敗札木合又怎麼樣?換成……」百里克誠說到這裡突然閉上了嘴,他本想說換成他也可以大敗札木合,不過又想起有帝國軍神之稱的尉遲風雲也曾敗在札木合手中,說自己比尉遲風雲還要強有些不合時宜。

「大人,驕兵必敗啊!!」尚義臉色凝重起來:「別人末將不敢談論,如果讓末將帶著三千人對戰錢不離帶著的三千人,末將很可能不是錢不離的對手!」

「尚總兵這下總算說到重點了。」百里克誠露出了微笑:「問題就在這裡,錢不離至多不過四千人,而我有一萬五千大軍,後面還有援軍將陸續開到,您認為錢不離有機會嗎?」

「大人少算了一點吧!」尚義撇了撇嘴:「鄭朔之子鄭星朗帶著五千鐵騎投奔福州,他們一起聯手,我軍並沒有勝算的!」

「哈哈哈哈……」百里克誠放聲長笑:「如果那鄭星朗和錢不離反目為仇呢?您認為我軍有沒有勝算?!」

「不可能!!」饒是尚義算得上經驗豐富,也不由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鄭星朗千里投奔福州,又怎麼會和錢不離反目成仇??」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百里克誠好整以暇的微笑著:「尚總兵,如果鄭星朗真的和錢不離反目成仇,您還認為我軍沒有勝算嗎?」

尚義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我軍必勝!不過大人……這……這怎麼可能?」

「天機不可泄露!」百里克誠怎麼會放過這種抬高自己分量的好機會,他高深莫測的眯起眼睛,半晌才緩緩說道:「尚總兵,您不要誤會,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這件事情關係甚多,如果萬一出現了閃失,我們就要功虧一簣了!」其實這件事情的策劃者並不是他百里克誠,而是準備登基的姬勝烈,百里克誠為了自己的威信居然把整個事情都纜在自己身上,反正他也不怕有人來找他對質、搶功勞。

尚義對百里克誠這種故作神秘的舉動非常反感,不過兩個人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如果慘敗的話,他連推卸罪責的機會都不會有,直接就被那錢不離斬首了!

尚義低頭沉吟了片刻:「如果大人真的有把握,我們不妨緩進,徐徐圖之,以免上了錢不離的圈套!」尚義是在為自己做打算,如果所謂的妙計失算,他還有逃跑的餘地,到時候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在百里克誠身上就成了。

百里克誠微笑道:「尚總兵說的很有道理,依我看,我們攻佔了盧陵平原之後,不妨就在那裡安營扎塞,坐等福州內亂好了!」

尚義半信半疑地看了百里克誠片刻,看百里克誠的面色不像是刻意做出起來,也許……這個刺史大人真的有什麼詭計吧?尚義嘆了口氣:「大人真是神機妙算,末將遠不能及,那就按照大人的主意從事好了。」

百里克誠等的就是尚義這句話,他笑道:「不過輜重的事情還要多靠尚總兵出謀劃策了,萬一糧草用盡,不等福州內亂,我軍先亂了起來……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尚義騰地站了起來:「請大人放心,林統領是從風雲軍團喋血廝殺拼出來的老將,有他在,必能保輜重無恙。」

「這樣最好。」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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