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關門打狗

幾個難民默然無語地看著滾動的人頭還有那幾個尖叫不停的女俘,也不知道他們內心在想什麼。

「你們居然不怕向你們衝過來的驚馬,你們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乾糧也不去揀!」錢不離輕蔑地笑了起來:「呵呵……看起來你們不但吃得飽,還很有膽量么!」

「這些都不算什麼,但你們最後犯了個不該犯的錯誤,當我說到『浮梁』這個名字的時候,你們的動作……非常整齊。」錢不離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女孩身上:「連她也一樣,看樣子,你們都知道浮梁這個人了!對……」

錢不離的話還沒有說完,異變突起,那個女孩猛地躍起,一記膝撞,就撞在身邊一個錢不離親衛的前胸上,把那親衛撞得倒飛出去,那女孩的身體在空中一旋,左肘橫掃,又擊中了另一個親衛的臉腮。

這時她的身體才輕輕落在地上,不等別人做出反應,她的腳尖點地,嬌喝一聲直向著錢不離躍起,不過她的身體剛剛躍上半空,就聽到一聲弦響,那女孩慘叫著斜刺里重重的撲倒在地,一支鵰翎箭從她的大腿外側射入、從內側穿出,把她的另一條大腿也划出了一道血痕,鮮血從她的大腿上不停地流了出來,眨眼間就把她的褲子染成了紅色。

程達冷冷的放下了自己的弓:「把她們也給我捆起來!」在戰場上喋血的男兒總是在有意無意間輕視女人,童林的女眷就沒有被捆綁,而這三個女人同樣也忘了捆綁,程達心中不由得一陣陣後怕,如果這幾個人真的傷到了統領大人,他就算當場自刎也彌補不了自己的過錯!

幾個親衛如狼似虎般撲了過去,就連那受傷的女孩也沒能倖免,其中一個親衛還故意在那女孩大腿處的鵰翎箭上踩了幾腳,被擊倒的親衛中有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公報私仇可不僅僅是當官的特權。

被膝撞擊倒的親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雖然膝撞的力道很大,不過人的肉體是無法穿過鎧甲給人帶來傷害的,他沒有受傷,而那被擊中了臉頰的親衛則昏迷了過去。有一個親衛俯下身試了試他的呼吸,然後長吁一口氣,對著程達搖了搖頭,示意這個人沒有大礙。

那女孩被折磨得額頭暴起了小指頭粗細的青筋,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腮流下,嘴角處還流出了一線血絲,那是她不想再發出讓對手得意的慘叫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不過她的眼睛依然倔強地盯著錢不離,眼睛裡充滿了濃濃的恨意和殺意。

「你很幸運!」錢不離微笑著對那女孩點了點頭,其實剛才就算沒有程達那一箭,錢不離也有信心在對方撲近時把對方的腦袋打成碎瓢,他的手早就扣在了披風內手槍的扳機上。

可惜對方顯然不領情,她的眼睛還在死瞪著錢不離。

「你多大了?二十還是三十?」錢不離的手沒有離開扳機,他的目光轉到了坐在地上的那個小孩子身上:「不用再裝模作樣了,你的喉結已經把你的秘密告訴給了我!」

「大人,您真厲害……」那個小孩子苦笑一聲:「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我想知道我們輸在誰的手裡。」別看他長得和小孩子沒有區別,但他的嗓音卻很沙啞。

「我叫錢不離。」錢不離笑了笑。

「我記住了。」那小孩子很老實的把手舉過頭頂,任由親衛們把他的雙手綁了起來。

「你是……老疙瘩?」孟鐵頭從一邊湊了過來。

那小孩子臉色一白,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大人,這傢伙就是叛賊浮梁的哥哥,浮老疙瘩!」孟鐵頭指著那小孩子大叫起來:「您別看他小,其實這傢伙都四十好幾了!」

「你聽說過他?」

「當然,外邊把他都傳神了,說什麼剛一生下來就能說會道的,只是……怎麼也長不大!」

老疙瘩的臉上露出了怒色,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說,有缺陷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人嘲笑自己的缺陷,怎麼也長不大絕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可惜現在他落在了敵人手裡,不能忍也得強忍。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杜兵帶著後隊趕了上來,他先是看到了被故意折磨的女孩,眼底露出絲詫異,接著又看到了幾乎被綁成粽子的老疙瘩,這下杜兵忍不住叫了起來:「大人,這小孩子做什麼錯事了?」

「杜將軍,這傢伙可不是小孩子!」孟鐵頭拍著老疙瘩的腦袋說道:「說實在的,這傢伙開始殺人的時候,杜將軍您還沒生下來呢!」孟鐵頭深為自己沒能識破敵人的詭計、還懷疑統領大人的用心而懊悔,他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都掏出來。

「別這傢伙、小孩子的叫我,我有自己的名字!」老疙瘩終於忍不住了,厲聲說道:「我叫浮樂!」

眾人靜了一下,旋即發出了爆笑聲,其一是浮樂和服了同音,其二是一個明明象小孩子的人,偏偏能用沙啞的語調厲聲說話,委實有些怪異。

孟鐵頭繼續拍著浮樂的頭:「你是挺能『樂』的,老子看到你就想『樂』。」

錢不離的手在此刻才離開扳機,他揮手止住了眾人的笑聲:「看樣子如果我問你們浮梁現在在哪裡,你們也是不會說的了?」

眼前這四男三女一起抿住了嘴,用很決然的目光看著錢不離。

「你們以為你們不說,我就猜不出來了?」錢不離玩味的掃視了一圈:「浮梁應該已經混進福州府了吧?」如果想瞞過官府的耳目,浮梁只能有兩種辦法,其一是專門走山林密布的地方,不騷擾城鎮、不打草驚蛇;其二就是化整為零,混跡在難民中向福州府靠攏。

當錢不離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時,他無從分析判斷,但只要他發現了一絲端倪,他的判斷下得相當快速、準確。浮梁派人化妝成難民是確實的了,可是來往的官兵和天威軍的斥候卻沒能發現難民的異常,基於這兩點,錢不離大膽地做出了自己的設想,浮梁派出的偽裝成難民的人手數目不多,但都是精兵捍將,所以他們才能成功瞞過官兵的耳目,而浮梁的大部隊正沿著山林密布的地方接近福州府,他的計畫是想打一個裡應外合,用最小的代價打下福州府。

裡應外合最關鍵的地方無疑在裡面,從浮梁的計畫上看,浮梁的膽子很大,為了勝利,錢不離有七成把握那浮梁會把最關鍵的地方留給他自己指揮,也就是說,那浮梁很可能會去福州府。

杜兵的臉色變了:「大人,需要末將馬上帶隊回去增援么?」

「王瑞已經帶隊回去了。」錢不離搖了搖頭:「浮梁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因為他的人手還沒有到齊,正好……我們回去可以來一個關門打狗,就算他浮梁能長出一雙翅膀,我也讓他飛不出福州府!」

錢不離從對方的眼神變化中清晰的捕捉到了一絲恐慌,他輕笑一聲:「我們走,把這幾個送到俘虜營里去,孟鐵頭,多照顧他們一點。」

※※※※

方老生連遭挫敗,回到自己的營帳時他再無法控制情緒,開始大發雷霆起來,所謂的營帳其實設在一架豪華的馬車上,那是他打下五里川縣城之後搶到的好東西。

方老生的吼叫聲傳出去好遠,讓本已沮喪的士氣更加沮喪了,右軍師一臉無奈的等候在馬車旁,相比之後,左軍師則是一臉的平靜,但在此時此刻,他再高興也不敢顯露出一絲端倪,如果被方老生看到,會活生生把自己撕成碎片的。

方老生吼叫了很長時間,才平靜下來,下了馬車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左右軍師叫到跟前,商談派人去勸降的事情。方老生心知自己的手下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再無力做戰,只能一邊派人去勸降,一邊想辦法抓緊整頓自己的士兵。

第二天凌晨,一條孤零零的木筏飄向了對岸,木筏上站著幾個滿懷絕望的士兵,方老生手下的將領沒有一個人願意承擔勸降的重任,就連提出勸降意見的左軍師也是想方設法推搪,沒奈何,方老生只好強逼著幾個士兵帶著勸降書去見敵方的將領。

本以為必死的士兵卻出乎意料的受到了李霄雲的接待,李霄雲的態度很和善,仔細詢問了他們的來意,又接過他們的勸降書翻來覆去看了好長時間,不過最終他也沒有做出表態,只是讓他們返回白龍河的西岸,並委託他們轉告方老生,多謝方老生對自己的青睞。

沒報多大希望的方老生得到士兵的回報之後,當時就變得振奮起來,他召集手下的兩大軍師和幾個部將商議了一會,眾人都同意了左軍師的看法,對方心有所動,不過自己提出的條件還不能讓對方滿意!

下午,那條木筏再次飄向了東岸,這回使者的身份不是普通士兵了,而是方老生很賞識的一個部將,他們隨身帶著一封任命書,任命李霄云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任命書,別人會怎麼看待這個任命他們無從判定,反正他們覺得自己付出的條件會讓所有人動心的。

李霄雲看到任命書之後,當時就喜笑顏開,極其熱情得款待了使者,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來了幾個舞女,讓使者大開了一番眼界。「歌舞晚會」中雙方越談越是投機,不過李霄雲依然不給一個具體的答覆,不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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