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厄運刺客

「這不是蔡經理嗎?您好、您好,真是久違了。」安飛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向前伸出了手。

蔡廣耀一愣,悻悻的把手從褲腰帶上拿開,說實話他有些討厭面前這個在衛生間里和他打招呼的人,但對一個商海中的沉浮者來說,第一要素就是沉得住氣、喜怒不形於色,而對方的笑容非常親切,衣服的檔次也很高雅,輕易得罪一個不知來路的人是不明智的,想到這裡,蔡廣耀也露出笑容,握住了對方的手:「您好,實在抱歉,我有些喝多了,請問您是……」

「真是應了那句話,貴人多忘事啊……」安飛眨了眨眼睛:「聽說蔡經理的房地產生意是蒸蒸日上,整日里忙得不可開交,忘了我這個小人物也算正常。」

「哪裡話……哪裡話……」蔡廣耀覺得有些尷尬,誰知話沒說完,突然從手心傳來刺痛的感覺,他急忙抽出手,怒道:「你做什麼?!」

「我?我沒做什麼啊?」安飛莫名其妙的攤了攤手。

「還沒做什麼?」蔡廣耀怒形於色,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卻沒有看到傷痕。

「啊!我知道了……」安飛好似明白了什麼,指了指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一定是我的戒指刮痛您了,唉,這個破戒指啊,戴著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可是又沒辦法,這是我家祖傳下來的東西,家父臨去世時……」

「好了、好了!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請您行個方便,我還有客人要招待呢。」蔡廣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剛才他還不想得罪人,可是當對方把自己的手弄痛了之後,他本能的開始極度厭惡起對方來,至於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蔡廣耀就說不清楚了,其實碰痛了手的事情只是芝麻大的一點小事,按常理來說,蔡廣耀不應該如此失態。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安飛訕訕地笑了:「蔡經理,您忙您的,我就不打擾您了。」說完安飛點頭示意了一下,帶著懊惱的神色退出了洗手間。

「神經病……」蔡廣耀低估了一句,轉身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

安飛剛剛走出了門外,象變戲法一樣,滿臉的懊惱轉眼間就化成了平淡,順著長廊一直向前,兩邊的房間里不時傳來男人的笑鬧聲和女人的撒嬌聲,玉質的地板在腳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金黃色的壁燈交相呼應,每一座房間的房門都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所制,使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舒爽的香氣,不過這些都無法吸引安飛的注意力,他走得似乎不快,實際上他前行的速度最少也要比正常人快上一倍,直到接近了走廊口,他才放慢了速度。

拐了個彎,一眼看到電梯門剛好合攏,安飛心底不由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呻吟。今天他做什麼都不順,搞了輛雪佛蘭來金都酒店,結果剎車卻莫名其妙的壞了,如果在別的地方壞了還好說,偏偏在交通崗附近壞,最後費了好大的力氣擺脫了交通警察的糾纏。又隨便搞了輛豐田,沒開出兩里路,居然發生了一場小型車禍,那愣頭青抓著他的脖領不放,非要去醫院不可,安飛花了三千大元才算打發走了對方。其實安飛的車技相當不錯,幾乎沒出過什麼事故,今天的事情只能用邪門來形容了!

來到金都大酒店,踏入電梯準備進行自己的工作,但是剛剛過了十秒鐘,電梯也壞了……望著頭上的攝像機,安飛表現的非常安分,沒有做任何過激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做手勢向酒店的保安求救。

困了十分鐘之後,安飛被「解救」出來了,他這行對時間的要求已經到了苛刻的地步,安飛以為自己今天的工作要失敗了,幸好在最後時刻抓到了機會,不過幸運只是暫時的,看了看頭上閃爍的數字,安飛露出了一絲苦笑。

傍邊的電梯是壞的,不用想了,另外兩部電梯距離這裡有一百米,走過去?安飛迅速估算了一下時間,他還有三分鐘!而頭上的數字剛剛從「20」上閃過,安飛把一塊口香糖放在口中,抬起腿向長廊的另一端走去。

三十秒鐘之後,安飛已經站到了電梯前,三十五秒之後,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了,安飛心中焦急,臉上卻不動聲色,舉步跨到了電梯里。電梯里只有兩個打扮得非常時髦的女孩子,她們瞟了安飛一眼,自顧自地聊著悄悄話。

五十秒鐘之後,安飛已經站到了八樓的洗手間里,左右看了看,又聽了聽聲音,隨後雙腿一用力,身形已拔地而起,左手握住了水管,右手接住從口中吐出的口香糖,迅速的沾在攝像頭上。

在洗手間里安裝攝像頭是非常容易引人反感的,金都大酒店的管理人員卻偏偏這麼做了,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攝像頭裝得很隱秘,而且只在男洗手間里水管固定架的後面安裝了攝像頭,女洗手間沒有裝。只不過對專業人員來說,這種安裝辦法還是太過幼稚了,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只用了幾秒鐘,就找出了攝像頭的位置。

安飛輕吐了一口氣,運氣總算還沒有壞到極點,如果這洗手間里有幾個人在方便那就是大麻煩了!金都大酒店的監控室在三十樓,保安處在一樓、七樓、二十一樓各有分處,如果監控室的保安非常負責,在發現八樓洗手間的攝像頭出現故障之後,馬上通知七樓的保安去處理,怎麼也需要一分鐘才能趕到這裡,一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安飛走到一間廁門前,雙手搭在門上方,一個鷂子翻身,非常輕鬆的跳了進去。

裡面有安飛準備好的衣服,為了不讓其他人進來壞了自己的事,這間廁門已經被安飛用膠水封死了。從正常人的心理出發,當他們發現這個門打不開時,基本上都會選擇其他的門,不會留下來較勁,也不會去通知保安,更不會爬上來一看究竟,除非來人是個變態……

話說回來,這年頭變態的人還真不少,萬一遇到一個,必將給安飛造成麻煩。可世界上又哪裡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善泅者溺於水!從走上這條路開始,安飛已經做好了栽跟頭的準備,再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自,縱使遇到了壞運氣也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安飛緩步踏出了八樓的洗手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稍長的分頭變成了板寸,青黑色西裝變成了休閑服,西褲變成了牛仔褲,鋥亮的皮鞋也變成了旅遊鞋。而在這同時,二十七樓的一個包間里,正和小姐調情的蔡廣耀突然捂住自己的心臟、軟倒在了沙發上。

走出金都大酒店的安飛顯得非常悠閑,他沒有急著去攔計程車,反而像個正在散步的人一樣,沿著街道向南走去。

安飛是一個刺客,一個非常古怪的刺客,因為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殺手。安飛認為殺手是機械的、無情的、麻木的,要聽命於主人或者為了完成任務而不顧一切。而他安飛卻是儒雅的、尊貴的、自由的,絕不會為了什麼而把自己置於險地,在圖窮匕現之前,他一直是一位有身份的客人,這才叫刺客!甚至在圖窮匕現之後,也少有人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有的任務他接,有的任務他堅決不接,有的任務接完了還要反悔,全然不顧自己的名聲,安飛認為這個世界已經很黑暗了,他不想去傷害那些身上有亮點的人。縱然安飛的手段很巧妙,死在他手裡的人十有六、七都被認為是自然死亡,免除了僱主的很多麻煩,可正因為有很多「不像話」的缺點,安飛的生意並不算很好。

一個烤肉串的小販從衚衕口鬼頭鬼腦的向外張望著,正迎上安飛的目光,那小販非常友善地點了點頭。其實這種人生活得很不容易,在茫茫的城市森林中,他們住著簡陋的房子,早起晚歸,勉強能對付個溫飽而已,二十一世紀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相差甚大,據說那時候一個賣茶蛋的要比研究原子彈的賺得多,幾十年來,政府一直在調整不合理的架構,雖然現在也未必合理到哪裡去,但對小商小販而言,他們的生活水平都下降到了社會底層。如果只是生活艱苦還可以靠奮鬥去扭轉,問題是現在有人不讓他們奮鬥,只要城管的汽車一出現,無數小販就會變成過街老鼠一般四散奔逃,落到人手裡輕者做買賣的家什被沒收、被砸爛,不幸的還要遭受一頓暴打,城管打死人的事情可不是新鮮事,一件件接連發生,讓人聞之心酸。

不過在偉大領袖的教誨下,游擊戰術的精髓已被很多人掌握了,稍微改動一下,則變成:敵進我走,敵退我出,敵駐我等,敵疲我擺,這個擺當然是擺攤的擺了。

安飛是個很隨和的人,他露出了微笑:「沒什麼事吧?要是沒什麼事就給我烤十元的羊肉串。」

那小販再次觀察了一下情況,笑道:「沒事,哥們稍等一下,馬上就好。」說完,他開始忙活起來。

安飛漫不經心地望向金都大酒店的方向,等待著什麼,時間不長,一輛呼嘯著的救護車從遠房急馳而來,一直開到了酒店前,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從救護車裡沖了出來,一個提著急救箱,還有兩個人抬著擔架,魚貫向酒店裡衝去。

安飛吐了口氣,他有個習慣,每次工作完成之後,他都要在附近逗留一段時間,觀看動靜,以便準備相應的對策。從現在的情況看,蔡廣耀的死沒有引起別人的疑心,這就好辦了!蔡廣耀有一個老婆還在外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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