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不歸路

習小茹仔細觀察了片刻,又把靈書還給蘇唐。

「以前走進邪君台的時候,心中總是充滿了疑問。」蘇唐一邊接過靈書一邊說道:「尤其是在我可以操控邪君台之後,疑問更大了。」

「什麼疑問?」習小茹問道。

「能締造出邪君台的修行者,實力太恐怖了,這樣的人,肯定能超脫生死對他的限制。」蘇唐道:「那麼,誰能殺得死他?邪君台又為什麼變成了無主之物?」

習小茹默然,皺眉思索起來。

「這一次去魔神壇沒有白跑。」蘇唐輕聲道:「在我勘破聖境時,突然間領悟了很多東西,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就是一下子明白過來的,我知道了上古邪君為什麼會死,修行的本質又是什麼。」

「是什麼?」習小茹好奇的問道。

「用數字來描述是最貼切的。」蘇唐道:「就說我們,假如我們每天能喝下一壺水,然後每天要消耗一杯水,這樣我們的靈脈會逐漸變得強大,進境在節節攀升,壽命也得到了延長。」

「然後呢?」習小茹問道。

「等我們到了大聖境,或許每天都要消耗一壺水了,這樣,如果我們還是只能喝下一壺水,那麼我們的進境就會停滯不前了。」蘇唐道:「如果我們老了,喝不下一壺水,那麼我們的靈脈會逐漸變得萎縮,實力也會衰退。」

「到了星君境,我們每天都會消耗十壺水,這個時候,只喝一壺水就遠遠不夠用了。」蘇唐續道:「都說星君境真正超脫了生死,其實那不是絕對的,長時間找不到足夠的水,星君也會死亡!」

「我有些明白了……」習小茹喃喃的說道。

「所以啊,修行路其實就是不停的找水喝的過程,都說綠海的姜虎權是偽大聖,但在我看來,他的實力……有可能遠遠超出別人的想像!」蘇唐道。

「為什麼?」習小茹不解的問道。

「封印隔絕了陰陽,他在這裡根本找不到足夠的水,每天的消耗擺在那裡,就算他的輪迴真解再玄妙,也無法逆轉身體的衰亡。」蘇唐緩緩說道:「那麼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儘可能減少消耗,所以,他選擇了睡覺。」

「怎麼可能找不到足夠的水?」習小茹還是不明白,綠海的靈脈不知道滋養出多少奇珍藥草,以姜虎權的地位,不管想要什麼,綠海中都無人敢阻攔。

「你不懂,等你勘破聖境,或許就知道了。」蘇唐輕聲道:「這條路真的是不歸路啊,我曾經以為,修行到了某個大乘境界,便能一直安享太平了,可現在才明白,爭鬥是永遠無休無止的!」

「為什麼這樣說?」習小茹道。

「大聖境每天要消耗十壺水,等到了星君境,是不是就要消耗一百壺水了?小賀說,星空之外還有心界、法界,那裡的大存在恐怕每天都要消耗上萬壺水吧?」蘇唐道:「自己馬上就要渴死了,看到前面有水源,焉能不去爭、不去搶、不去殺?!」

習小茹幽幽嘆了口氣。

「你修行萬古浮生訣了么?」蘇唐問道。

「沒有。」習小茹搖頭道:「等我魔煞大成之後,再修行也不晚。」

「萬古浮生……上古邪君是把天下蒼生當成了螻蟻啊。」蘇唐道:「我以前還在想,上古邪君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居然能創出這種無情的靈訣,現在我懂了,他只能這樣做!把所有的水喝光,差不多能讓他百年無憂了,這百年里或許他還能遇到別的際遇,如果心存慈悲,留給別人一些,可能就差那幾口水,他就要活活渴死在路上了。」

「所以在星空中,留有無數個牧場。」賀蘭遠征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唐和習小茹轉頭看去,正看到賀蘭遠征緩步從林中走出,他聳了聳肩,說道:「我可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剛才聽先生提起了我的名字,所以……呵呵呵……」

「余化龍呢?你和他說起過了么?」蘇唐問道。

「沒有,我正在想要怎麼樣和他說。」賀蘭遠征苦笑道。

「出了什麼事?」習小茹問道。

「妖族的奴僕通過星路,已經進入人界了。」蘇唐道。

「星路?人界?」習小茹瞪大了眼睛。

「星路就是連通人界、妖界和魔界的靈路。」賀蘭遠征道:「這裡就是人界。」

「他們做了什麼?」習小茹道。

「沙城的人……應該都死光了。」蘇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什麼?」習小茹驚叫道:「沙城……恐怕有近十萬人吧?死光了?!」

「我在沙城附近和他們周旋了幾天,除了迷失神智、被他們控制的人之外,看到的全是屍體。」賀蘭遠征苦笑道:「先生,你當初一念之善,沒有重組沙城的天機樓,把權力都放給了余大先生,倒是讓我們免於一次重大損失啊,如果那些妖族奴僕去的是博望城,包貝他們恐怕都回不來了。」

習小茹只感覺遍體生寒,這已經不是勝敗輸贏的問題了,而是滅絕與被滅絕。

「小賀,你剛才說的牧場是什麼意思?」蘇唐問道。

「牧場和秘境差不多。」賀蘭遠征道:「也可以說,是徹底成熟的秘境,法界的大存在們擁有很多個牧場,他們會按照一定的時間挨個牧場巡視,用你的話說,就是去喝水……」

蘇唐不說話了,他能理解賀蘭遠征話中的意思,習小茹也在保持沉默,他們三個都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脆弱感,賀蘭遠征說得那些,足以讓他們仰視了。

「算了,不說這些。」蘇唐道:「小賀,正好……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說,以後還得要你多多策應。」

「什麼事?」賀蘭遠征問道。

蘇唐把自己和方以哲的計畫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已經和岳十一說過了,他會配合行事的,千奇峰這邊,就要靠你了。」

賀蘭遠征皺眉不語,似乎有些不太愉快。

「怎麼了?」蘇唐道。

「我聽說過那句土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賀蘭遠征道:「但是……你真的忍心讓那孩子被狼群撕咬得屍骨無存么?」

「我有內應。」蘇唐道。

「有內應也不大好吧?他肯定能保護好那孩子?」賀蘭遠征道:「還有,她會同意?」

「你誤會了。」蘇唐道:「他沒辦法保護孩子,但有辦法殺了孩子。」

賀蘭遠征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至於她么……也只能委屈她了。」蘇唐道:「往生殿在暗,我們在明,如果任由往生殿布置,我們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還不如搶先一步下手。」

「你這麼說倒是沒錯……可……她能挑得起這個擔子么?」賀蘭遠征道。

「總得試試。」蘇唐道:「你們兩個幫我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這種事我是幫不上你忙的。」習小茹苦笑道,自從蘇唐開始講述計畫時,她就一直在錯愕:「蘇唐,你的心地越來越奸詐了……以前你可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奸詐總比受傷好。」蘇唐道。

「如果往生殿真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來……」賀蘭遠征喃喃的說道。

「我們還有魔神壇。」蘇唐道。

「那就沒問題了。」賀蘭遠征眉頭一挑,蘇唐這句話里有很多潛意,他明白了,雙方已經達成了默契。

這時,林後響起一陣枝葉搖晃的聲音,緊接著,顧隨風踉踉蹌蹌的身影出現了,一眼看到蘇唐,他當即變得目瞪口呆:「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蘇唐道:「對了,顧老,我還帶回來不少葯譜,據說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還有,有個人很想見你,他也懂煉藥,當然了,和顧老相比,他還是差了很遠的。」

「葯譜?我什麼葯譜沒見過?」顧隨風哂笑道;「現在我沒時間,以後再說吧。」說完,顧隨風也不和蘇唐打招呼,搖晃著向林中走去。

「顧老這是怎麼了?」蘇唐詫異的問道:「他到底哪裡受了傷?」

首先,顧隨風的態度不對,匆匆離開,和逃跑差不多,而且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左拐一下、右拐一下,很有節奏,如果是腿部受了傷,應該往一頭拐才對。

習小茹憋著笑低下頭,一言不發,小不點見習小茹不說話,忍不住了:「媽媽,老頭頭被踢到蛋蛋了……」

「你說什麼?!」習小茹喝道。

「他們都這樣說的呀!」小不點委屈的叫道。

「他們可以說,你不能說!」習小茹道。

「哼!不理你了!」小不點愈發委屈了,她知道不能和習小茹頂嘴,否則蘇唐肯定會教訓她,便用力把頭轉到一邊。

蘇唐和賀蘭遠征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神色都顯得有些古怪。

「蘇唐,你別怪顧老。」習小茹說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最好臉面了,現在搞得如此狼狽,他自然誰都不想見。」

「我怎麼會怪他?」蘇唐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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