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誅奇(七)

「屈兄,他們果然來了。」許樂嘴角露出微笑,他的雙眼散發著鷹一般的銳芒,死死盯著從遠方走來的車隊。

「好強大的魔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遙望著天空,發出喃喃的感嘆聲。

「魔息?」沈千雄也望向黑色的漩渦雲,他能感覺到,那片黑色的漩渦雲在散發著一種森森的氣息,但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就不太明白了。

「蘇唐?蘇唐……」那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臉上浮現出非常古怪、複雜的神色:「想不到,小小的千奇峰居然出了這樣一位人物,呵呵呵……看樣子,這是他的證道之戰了,但……也是我的證道之戰啊……」

「證道之戰?」沈千雄愕然:「屈兄,你是說那蘇唐已經走到半尊之境了?」

巔峰期的大祖,常常被稱為半步大尊,也就是說距離大尊只有半步之遙了,而巔峰期的大尊,則被稱為準聖,意味著隨時準備踏入聖境。

「屈兄,那輛平板車上躺著的就是蘇唐!」許樂用手向前方一指,隨後露出驚訝之色:「前面那輛平板車上放著的是……」

在蘇唐前面的平板車上,放著幾件靈器,有鳳笙祖林動的銅笙,有寒祖趙成雅的圓鏡,還插著四柄長短、寬細不一的靈劍,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生輝,散發出奪目的毫光,那都是大祖級的靈器。

「夠囂張的!」沈千雄長吸了一口氣。

「屈兄,宜早不宜遲,現在我們下手,除掉蘇唐,還有機會去追那令祖聞香,拖得久一些,恐怕再難找到她了。」許樂說道。

「是啊,那令祖聞香狡詐如狐,帶著我們在這片山林間轉了十幾天,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傷到了她,趁她病就得要,否則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沈千雄道。

「你們以為蘇唐是什麼人?」那壯年人眼中閃過一縷譏誚之色,隨後他的視線轉向天際:「不急,再過一會,太陽就要落山了……」

許樂和沈千雄目瞪口呆,相顧凜然,雖然發現了蘇唐的強橫,但他們還是不以為意的,因為他們對夜祖屈無恙抱著極強的信心,誰知道,屈無恙竟然不敢出手,而是要等到天黑,這是把蘇唐當成了同等級的可怕對手,所以不敢有絲毫託大。

車隊依然在默默的向前行進著,整支隊伍所散發出的氣息,和幾天前相比已截然不同。

別的不說,緩慢轉動的木輪上,遍布血跡,有些地方,還掛著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譬如說,深深鑲嵌在木輪中的牙齒,再譬如說,死死粘在木輪上的頭皮。

蘇唐殺了人,總會有屍體橫倒在路上,他從不讓人把道路收拾乾淨,而是命令馬車直接碾過去。

這是他要達成的意志,碾過一切攔阻,直達驚濤城。

任何一個人看到車隊,都會明白,這些人是從沙場上走出來的!

朱兒、可兒等人,開始的時候看到這些東西還會感覺到恐懼,或者是噁心,現在越來越麻木了。

片刻,車隊從許樂、沈千雄所在的山丘下走過,蘇唐突然轉過頭,向山上看了一眼,僅僅是一眼,卻讓許樂和沈千雄產生了一種如遭雷擊的感覺,身不由己向後退了兩步,等到蘇唐收回視線,他們才恢複正常,但,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緊張。

蘇唐重新閉上雙眼,身體隨著平板車的行進慢慢搖晃著,他知道那裡藏著人,不過對方只是在偷窺,他懶得動手。

※※※※

在遠方的一座山林間,爆發了一場激戰。

一個蒙著黑巾的大漢,在人群間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黑色蒙面巾只是遮住了他的臉,卻遮不住那顆圓滾滾的大光頭。

他的靈訣非常強橫,因為他的身體無視靈器的轟擊,左沖右撞,一個人,竟然把幾十個修行者殺得人仰馬翻。

戰鬥快速接近尾聲,能站著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那大漢揮拳砸向一個修行者的顱頂,另一隻手如利刃般刺入最後一個修行者的胸膛。

就在這時,一個重傷倒地的修行者咬著牙端起一張散發著青色光澤的小弩,接著扣動扳機。

一支弩箭悄無聲息的射出,激射向那大漢的後背,那大漢正是小寒山的屈寶寶,他對這種程度的攻擊是不以為意的,壓根沒有理會,抽出沾滿鮮血的手掌,隨後他的臉色大變,扭腰試圖向一側避開,但已經來不及了,弩箭從他的背後刺入,從他胸前透出,帶起了一蓬血雨。

屈寶寶陡然感覺雙眼發黑,這是袁家的破靈弩?!他的靈訣可以修成金剛不壞之體,幾乎能抵禦所有的各種形式攻擊,但袁家製作的破靈弩,卻是他的致命剋星。

那修行者已射出第二支弩箭,弩箭直射向屈寶寶的後腦,屈寶寶想縱身閃避,但身體變得異常僵硬,他無法控制。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的手從旁側探出來,正抓住了那支弩箭,接著反手一甩,弩箭激射而回,射入那修行者的咽喉。

一條人影緩緩走了出來,臉上也蒙著黑色面巾,身材稍微有些矮,從穿著的衣物上看,明顯是女子。

那女子走到被射殺的修行者身邊,彎腰拾起那張破靈弩,仔細觀察片刻,小心的把破靈弩掛在腰間,接著又翻找了半天,找出幾個瓷瓶,還有七支小小的弩矢,接著輕嘆一聲,似乎在惋惜弩矢太少了。

屈寶寶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慢慢跪倒在地,那女子轉過身,向屈寶寶走來,隨後靜靜的打量著屈寶寶,雙瞳沒有任何錶情。

屈寶寶抬頭看了看那女子,突然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口中噴出血沫,他才稍微老實了一些。

「你笑什麼?」那女子皺起眉,她的聲音很好聽。

「我……我們……」屈寶寶艱難的伸出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的面巾,接著指向那女子的臉:「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呵呵呵……同道啊……而且,我以為只有我會來幫他,沒想到那傢伙的人緣這樣好,居然還有別人……」

「我們不是同道。」那女子搖了搖頭,隨後問道:「你認得蘇唐?」

「當然,我和他是鐵哥們。」屈寶寶道:「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那女子說道。

「那我們也應該是朋友了,我姓袁,叫袁海龍,不知姑娘尊姓芳名?」屈寶寶笑呵呵的說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想來想去,也只能以身相……」

那女子突然飄到屈寶寶身後,探手抓住那支箭矢,接著猛力一拔,屈寶寶被搞了個措手不及,劇烈的痛楚,讓他陡然發出非人的嚎叫聲。

「挺大的男人,居然叫得這樣難聽……」那女子嘆道。

屈寶寶大怒,隨後緊咬牙關,一聲不吭,但頭上已冒出了無數冷汗,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下一刻,那女子用手掌蓋在屈寶寶的創口上,她的手已經很白皙了,此刻更是如玉雕的一般,散發出潔白的毫光。

屈寶寶一愣,臉色隨後大變,接著他慢慢閉上雙眼,開始調息。

半個小時後,那女子縮回手,屈寶寶慢慢從地上站起,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後用複雜的目光盯著那女子,良久,輕聲說道:「是弟妹吧?」

「什麼?」那女子平靜無波的眼眸出現了一絲變化。

「你修行的是生死決啊……」屈寶寶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只是蘇唐普通的朋友,救我一次就可以了,用不著替我療傷的!我能在這裡出手攔截長生宗的修行者,你看出我是蘇唐的真兄弟,幫了我就是幫蘇唐,所以才會冒險動用生死決吧……」

「你想多了。」那女子淡淡說道。

「真的想多了么?呵呵呵……」屈寶寶發出奸笑聲。

嚴格的說,屈寶寶的笑聲很賤很賤,那女子顯得有些警覺,向後退了一步,接著,她的身形抖了抖,旋即吐出一口鮮血。

「誰傷了你?」屈寶寶一愣。

「夜祖屈無恙。」那女子道。

「那個變態?!」屈寶寶臉色驟然變得緊張了,抬頭看向天空,夕陽西下,已近黃昏,屈寶寶長吸了一口氣:「馬上就要入夜了!你快走,我在這裡擋著他!」

「你?」那女子語氣帶著明顯的懷疑。

「呵……說實話吧,我叫屈寶寶,他叫屈無恙,明白了?」屈寶寶笑道:「放心,他最多敢打傷我,絕對不敢殺了我的。」

「哼!他傷你還是殺你,與我何關?」那女子冷笑一聲,隨後向前方的樹林飄去。

那女子離開了,屈寶寶慢慢轉過身,看向那女子最初出現的方位,口中喃喃的說道:「大哥啊大哥,又要見面了么……我沒日沒夜的修行金剛訣,就是為了破解你的黑殺啊……」

※※※※

夕陽終於落入天際,暗幕緩緩浮現。

「少爺,今天我們在這裡歇息么?」尚彬大聲問道。

「怕是歇不了了。」蘇唐笑了笑:「繼續走吧。」

尚彬聽出了蘇唐的話外音,用狐疑的目光向四下打量著,只是,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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