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幽靈復活

「那這個戒壇寺在哪兒呢?」趙永迫不及待地問。

「不要急,要弄清戒壇寺在哪兒,那麼,我們首先要搞清楚這個戒壇寺。顯然,這個戒壇寺應該是座佛教寺廟。西夏崇佛,據說西夏強盛時,佛寺遍布全國,但是,這個戒壇寺到底在哪兒呢?我考慮了很久,才得出一些線索。現在,在全國叫戒壇寺的寺廟有好幾處,但是,那些戒壇寺和詩句中的戒壇寺肯定沒有關聯,這個戒壇寺只可能在西夏境內。基於這個判斷,我開始翻找西夏方面的史籍,尋找戒壇寺的蛛絲馬跡,可是我找著找著,忽然想到了一個關於戒壇寺重要的記載。唐風,你應該知道元昊和沒藏皇后,當然,當時她還不是沒藏皇后,而是沒藏大師,他倆是在哪兒幽會的呢?」

唐風恍然大悟,「史書上說,沒藏氏被當時嫉妒她的野利皇后送進了戒壇寺,您是說玉插屏上提到的這個戒壇寺很可能就是沒藏皇后曾經出家為尼的那個戒壇寺?」

羅教授肯定地點點頭,「我正是這麼想的,如果是這樣,那麼,你返回頭再去讀這幾句詩,就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不一樣的看法?」唐風疑惑地重新揣摩了那四句詩。忽然,他眼前一亮,驚道:「我明白了,這四句詩與其說是詩,不如說是史。它和第一塊玉插屏的三句詩一樣,記載了党項人的歷史。第一塊玉插屏上說的是党項人早期發源的歷史,而這塊玉插屏上記載的是党項人建立西夏王朝的歷史,而且記載得還很詳細。這四句詩中第一句提到的青天子應該是指西夏開國皇帝元昊,而最後一句『祖宗庇佑戒壇寺』其實是暗指西夏第二代皇帝諒祚,因為正是在戒壇寺元昊和沒藏氏幽會,才誕生了諒祚。而同時,這兩塊玉插屏上的詩句在記載、歌頌党項人歷史的同時,也記下了存放玉插屏的重要信息,第一塊是黑頭石室,第二塊就應該是戒壇寺。」

羅教授對唐風的推斷很滿意,「不錯,但是這些僅僅是我個人的推測。下面我再來回答趙永剛才提出的問題,這個戒壇寺在哪兒呢?其實第三句詩已經說出來了。」

「賀蘭山?」唐風驚問。

「對,就是賀蘭神山。賀蘭山在党項人心目中有著崇高的地位,猶如泰山在漢族心中的地位一樣,所以我推測戒壇寺可能就在賀蘭山中。」

「可是在我印象中,史書上並沒有明確記載戒壇寺在賀蘭山中啊?」唐風不解。

「是沒有明確記載,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其他一些已經明確的歷史記載來推斷。當初,元昊殺了沒藏氏原先的丈夫野利遇乞,又見沒藏氏美貌,想納沒藏氏為妃。但當時的野利皇后正是野利遇乞的妹妹,野利皇后嫉妒沒藏氏的美貌,也不能容忍哥哥的妻子成為元昊的妃子,於是,野利皇后極力反對元昊納沒藏氏為妃,提出將沒藏氏送到戒壇寺出家為尼,元昊也礙於沒藏氏曾是野利遇乞的妻子,只得同意將沒藏氏送到戒壇寺。你想想,野利皇后出於嫉妒提出讓沒藏氏去戒壇寺出家為尼,那麼,這個戒壇寺會在興慶府城裡嗎?顯然不會。她肯定希望沒藏氏離得越遠越好,所以由此可以推斷戒壇寺不在興慶府城內,而很可能在賀蘭山中。」羅教授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還有,許多史書都曾記載元昊晚年時在賀蘭山中大修離宮,經常將朝政託付給國相沒藏訛龐,自己跑到賀蘭山中巡遊打獵,完全不像早年那個勵精圖治的元昊。據此,我猜想元昊在晚年這樣一反常態,就是為了去賀蘭山中的戒壇寺,與沒藏氏私會。」

「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這樣?」趙永搖搖頭。

唐風卻道:「我現在完全同意羅教授的推斷。不過沒藏皇后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能讓元昊如此為之傾倒?」

「她一定有著驚人的美貌。能讓元昊放棄後宮無數的嬪妃,專寵她這樣一個已經有過丈夫的女人,我想像不出沒藏氏有著怎樣的容貌。」羅教授感嘆著。

「您很快就會知道的,我已經讓陳子建教授根據我們在彼得堡發現的頭骨復原沒藏皇后的容貌。」韓江肯定地說道。

「可是賀蘭山也很大,而這個戒壇寺恐怕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了吧,我們又該怎麼找到這個戒壇寺呢?這次可不會再有大喇嘛指引我們了!」唐風還是不知道他們的具體目標。

羅教授笑道:「這就要靠米沙的那本筆記本了。」

「米沙的筆記本?」

「我也像你一樣想到了這層。以我這麼多年對西夏歷史的考察和研究,可以斷定賀蘭山中至今並沒有發現一座叫戒壇寺的寺廟,那麼,這個戒壇寺究竟在哪兒呢?米沙的筆記本幫了我大忙。當然,米沙的筆記本上記載的東西很混亂,好多地方寫了又被塗掉,又用了這麼多種語言,雜亂無章,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有了驚人的發現。」

「驚人的發現?」唐風不知道羅教授究竟在米沙的筆記本里發現了什麼。

「唐風,你難道沒發現嗎?在米沙的這本筆記本後面有好幾十頁,是他用西夏文抄錄的《聖立義海》。」

「就是那部西夏的地理學著作?」

「是的,你應該知道,《聖立義海》並不長,抄錄它根本用不著幾十頁,米沙不但抄錄了《聖立義海》,同時還時而用俄文、時而用中文在《聖立義海》正文旁邊寫了很多他自己的研究意見。另外,更讓我震驚的是,我們研究西夏的學者,都知道《聖立義海》原本是1909年科茲諾夫在黑水城發現的,現在藏在彼得堡……」

「對,我在冬宮見到了那份《聖立義海》。」唐風打斷羅教授的話說道。

「嗯,就是你見到的那本。但是那本《聖立義海》是殘缺不全的,這也是研究西夏學的一大遺憾。可讓我震驚的是,米沙在筆記本上抄錄的這份《聖立義海》竟然是完整的。」

「啊——這怎麼可能?學術界一直認為科茲諾夫從黑水城帶回來的《聖立義海》就是殘卷,米沙怎麼會見到完整的《聖立義海》?」唐風疑惑道。

羅教授也鎖緊了眉頭,「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米沙在別的渠道得到過一本完整的《聖立義海》,但是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還有一種可能性,科茲諾夫當年帶到彼得堡的那本《聖立義海》基本是完整的,但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殘破不全了。這種可能性比較大,而從米沙抄錄這份《聖立義海》的筆跡看,應該是很早時候抄錄的,因此我推測米沙可能在早年見過完整的《聖立義海》,並抄錄在了他的筆記本上。後來,冬宮的那本《聖立義海》才變得殘缺不全,米沙筆記本上的倒成了孤本。」

「可是《聖立義海》的原件後來又是怎麼變得殘缺不全的呢?」唐風問。

羅教授擺擺手,道:「這不是問題的關鍵,也不是我們要研究的問題。問題的關鍵是,我在米沙抄錄的這份完整版《聖立義海》上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你們看這裡……」說著,羅教授指著筆記本上的某頁,對眾人說道:「這裡,在米沙用西夏文抄錄的《聖立義海》正文旁邊,米沙用漢字插了一段很小很小的文字。」

在羅教授的指引下,唐風這才認出了那段漢字:「參加科考之時,曾與梁等至賀蘭山深處考察,見一寺廟破敗不堪,僅存小佛殿一間,香火不旺。問山民,山民喚此寺為黑鷲寺。入寺詳加考察,見小佛殿雖為民國所建,然其基址頗似西夏舊物,且規制宏偉;再查周圍山澗草地,西夏建築構件頻出。又見殿址若間,皆氣勢非凡,怎奈只遺瓦礫而已。夜晚,與梁等人夜宿黑鷲寺,怪聲迭出,異響頻頻,再加環境險惡,遂於次日離去。至今憶起,引為憾事,黑鷲寺絕非普通小廟,其中定有玄機。」

眾人看完米沙的這段記載,都陷入了沉思。

唐風沉思良久,終於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您是懷疑這個所謂的黑鷲寺,很可能就是玉插屏上所說的戒壇寺?」

羅教授卻並不急於回答這個問題,「唐風,我們先不要急於下結論,從這段記載中,你得到了哪些信息?」

「這段話確實透露了很多信息,我總結了一下,至少有五條信息。一,米沙參加科考隊時,曾與梁雲傑等人來到賀蘭山考察,這是我們之前不知道的;二,他們在賀蘭山深處,發現了一座寺廟,當地人稱這座寺廟為黑鷲寺;三,他們考察了寺廟,發現寺廟最早是西夏時期所建,只是他們發現時,建築大都已毀;四,他們夜宿在黑鷲寺,結果聽到怪聲異響,再加上那裡環境惡劣,於是他們在次日便匆匆離去;五,米沙後來對他們的匆匆離去,感到很後悔,他認為黑鷲寺很有研究價值,絕非一個普通小寺。」唐風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羅教授點點頭,「唐風總結得很對,這麼一段不起眼的記載,竟然包含了如此之多的信息,但是你還是忽略了一條。」

「哦,哪條?」

「我先不說你忽略了哪條,我們先來分析你剛才得到的五條信息。第一條信息說明當年的聯合科考隊考察得很全面,不僅僅是貿然進入沙漠,去尋找瀚海宓城;第二和第三條信息,說明這個黑鷲寺曾經規模很大,而且米沙判斷黑鷲寺肇建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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