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國,一個盛夏的風暴 第134章 不得已間二人擇

小李總理回京了!

幾乎是在這個消息剛剛傳來,人們便對此翹首以待,事實上,雖說他們對李致遠充滿各種憧憬,充滿了信心,但是他們卻依然希望看到李致遠回京,而不像外界謠傳的那樣——總理準備於江蘇另設國——務——院行營。

那個另設國——務——院的消息,顯然就是一些居心叵測之人在那往李總理身上倒髒水,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府院分治歸分治,可另設行營,卻總會讓人心神不定,生怕某天別當真打了起來。現在好了,不用再擔心了,小李總理回京了。

可對於身在京城,身居中南海的深宮之中的袁世凱而言,對於李子誠什麼時候回京,卻是一點不著急了,有些日子,他甚至都懶得去過問總統府和國——務——院之間的暗鬥,對此也不甚關心,袁世凱有他自己的心事:

對他身邊的人,是越發地失望了。

又是一個陰沉沉的天氣,一場沒下下來的雨,只讓京城的空氣都有些悶熱、有些壓抑。也就是在這種天氣中,袁世凱再一次把大兒子袁克定叫到面前,問了他一些社會上的情況——作為大總統,他幾乎從不離開中南海,至少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離開中南海的。

可是對於別人的彙報,他卻不怎麼放心,雖說通過報紙可以了解一些新聞,可對於許多外邊的情況都是袁克定通過把兄弟,干兄弟和仁伯仁叔了解的。

稍做一些了解之後,袁世凱看著這總會讓他心覺失望的兒子說道:

「刺李案現在社會上有什麼風聲沒有?」

「刺李案」,只要一提著這個字眼,袁世凱就覺得的頭痛,現在回想起來「刺李案」他讓步太多了,不單單是那個制憲會議,甚至國——務——院又成立了一個直屬國——務——院的「保安總局」他亦未反對,保安總局是幹什麼的?不用猜,他也知道一二,這又是李致遠的一計暗棋啊!

「大爺。」

袁克定連忙回答說道:

「最近一段時間,咱們在天津、上海、在漢口已經造了許多輿論,都是朝著革命黨的身上推的,對大爺十分有利。」

自從袁世凱出任大總統之後,袁克定的身邊便聚集著往日的把兄弟,今日的新朋友,再加上一些攀附分子,三教九流,什麼人全有,什麼消息也得的到。雖說現在他掛著四期模範團副團長的名義,可另一邊,在見識了李致遠的消息靈通之後,他也有樣學樣的弄了一個什麼「俱樂部」以收集各種消息,所以,在很多時候袁世凱便把他當成了耳目。

聽了袁克定的話,袁世凱沒有高興,卻崩著臉膛說:

「空口說說而已,光這樣不行。」

「大爺覺得該怎麼辦?」

「得做點實事了。」

「這……」

袁克定壓根就不知道這時候能做什麼實事。

「現在,就連那個特勤局的李四勤,都還沒能抓住兇手,也沒找到什麼真兇,自然的,現在咱們能做的也就是做做輿論了。」

「淺見。」

袁世凱瞪了兒子一眼。

「這麼長時間了,豈會連一個音信都沒有?現在,就要查查。你去讓雷振春到我這裡來一趟,我對他當面交待。」

袁克定離開居仁堂後,雷振春又進了居仁堂……

對雷振春一番叮囑之後,袁世凱這才把另一個人,江蘇省制憲代表雷奮請到面前。47歲的雷奮早年留學日本學習政法,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政治系,早在晚清時就任江蘇省咨議員、咨政院民選議員,在民國建元後,又曾負責起草法律,包括起草《民國憲法》也就是外界所稱的《天壇憲法》,後退出政界,民二叛亂期間,其國在浙江都督朱瑞與松江守軍、水師沈葆義部之間斡旋,使松江免遭戰禍,後又被任命為湖北省高等檢察廳廳長,但因患肺病而未能赴任,而這一次,其卻當選為江蘇省制憲代表,雖說身體不佳,同樣也明白這代表難當,可也得當,畢竟對於雷奮而言,他深知這或許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雖說他不是江蘇省議會議員,可既然選了他,也算是知遇,不能辜負了江蘇父老。不過,讓他始料不及的早,他和江蘇省制憲團不過是剛一來到京城,就接到袁世凱的邀請,雖說本有意拒絕,但最終,他還是來了中南海。

「繼興,你患有肺病,可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在雷奮剛一坐下,袁世凱便出言慰問道。

「這制憲雖重,可繼興你是咱們中國難得的法政乾材,千萬不要過於操勞,這制憲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力,一定要注意身體,身體最是要緊,這國家將來還指著你們這些法政專家哩。」

這一番客套話說的,只讓雷奮心下一熱,袁世凱就是如此,總能在三言兩語間,接近與他人的距離。

「回大總統,制憲一事事關中國百年大計,雷某不敢懈怠?」

對於雷奮的回答,袁世凱只是笑了笑,他之所以請雷奮過來,有他自己的用意,雷奮是江蘇人不假,可他不是國社黨人,甚至在江蘇省制憲代表之中,其也不過只是「謀以名」,從而避免他人稱「國社黨一黨專橫」,對此,以雷奮之才,又豈會看不出來?

不過對於袁世凱來說,對於國社黨而言,雷奮是一著棋,可若是操做好了,又豈不是他袁世凱手中的一著妙奇,過去,或許對制憲會議有所抵觸,可是現在,袁世凱卻全沒有了抵觸之意,當然,必須要有一個前提,要制定出「合他心意」的憲法,最好,是能參照他《袁氏約法》的基礎上,制定這個國憲。

「哎……繼興。」

搖頭輕嘆一聲,袁世凱不無感動地說道:

「你啊,國家緊要,自己也要緊啊,憲要制,身體也要看,嗯,一會,我派車送你去陸軍總院去檢查……不要推辭……」

打斷雷奮的話語,袁世凱又特意強調道。

「繼興,你的身體現在可不是個人的,而是關係國家大事,身體看好了,才能好好制憲,制一部千年之憲不是,外界不了解袁某,繼興還不了解嗎?」

看一眼雷奮,袁世凱意有所指地說道,而他所指的則是三年前,制定天壇憲法時,他的所作所為,外界都道那天壇憲法是他逐條授意而為,可事實上,他可是未加任何干涉。

「總之,還是那句話,制定國憲,事關中國百年,怎麼有利於國家、有利於國民,就怎麼干,本大總統,絕不干涉。」

對於袁世凱的這番話,雷奮也沒有接腔。袁世凱的心計他猜不透,他也不想問。何況,按照會議的安排,一但各省代表抵京後,一但制憲會議舉行,就會封門制憲,制憲內容、條款絕不外泄,現在,無論袁世凱怎麼說,他也不可能應下什麼,或是說些什麼。

袁世凱見他不說話,心裡「噔」一下。抬眼望望雷奮,心想:

「難道,他還沒看出來自己的意思嗎?」

不過,袁世凱這會卻也不直接明說,當然他也不會這麼干。他端起茶杯,示意雷奮喝茶,喝了一口茶後,放下茶杯袁世凱看著雷奮,一邊說:

「繼興,此番制憲,你看《天壇憲法》是否可為參考?」

終於,還是提到正題了,雷奮在心下暗嘆一聲,可是在袁世凱提到《天壇憲法》時,雷奮的心下還是怦然一動,當年他可是全程參加了《天壇憲法》的制定,對於一名政法學者而言,那或許曾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情了,如果新憲制定可以參考《天壇憲法》的話……

心下如此思索著,在沉默良久之後,雷奮看著袁世凱說道。

「這,要看委員會如何看,不過……我想,應該可為參考吧!」

聽到這個回答,袁世凱還是露出了笑容,這……就像他意料的那樣,最後,《天壇憲法》的委員們,還是傾向於《天壇憲法》啊!

話說回來,誰不疼誰家的娃啊!

手段對於袁世凱來說,他之所以被稱為「無才有術」而這個術正是他的手段、手腕,就像這會,他成功的下了一個套在雷奮的身上,在這位江蘇省制憲代表的身上,對袁世凱而言,這不過只是小操牛刀罷了!

「嗯,參考是要參考的,畢竟嘛,這制定國憲,事關體大,不單《天壇憲法》應該以為參考,就是約法,亦要以為參考,要知道,這些可都是集國人最聰明才智於一體啊,若是就這麼白丟棄了,豈不是可惜到了極點!」

袁世凱的這一番話,倒是說的雷奮心下一陣贊同,道理的確也是這個道理,可……雖說大總統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但不知為何,雷奮的心下卻總覺得這事恐怕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大總統的邀他前來,難道就是為了這麼一件小事?

十數分鐘後,親自將雷奮送出居仁樓,想著雷奮離開時的表情,袁世凱的臉上隨即展露出一絲笑容,成了,先在江蘇制憲團那埋一根釘子,到時候這江蘇制憲團……

得意著,袁世凱臉上的笑意漸濃,同時轉身將視線投往南方,隨即自語一聲。

「致遠啊,非袁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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