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國,一個盛夏的風暴 第80章 貝當的門徒

德軍一個炮兵陣地,儘管是寒冬,但是那些德國士兵們卻早已經脫下了外面的軍大衣,身穿相對單薄的軍裝,不斷的奔向身後的彈藥堆搬運炮彈,並不停地向火炮裝填炮彈。剛填上一發,在炮彈打出的瞬間,便轉身去搬下一發,炮兵們一個個累得汗流夾背。

此時整個炮兵陣地,雖然軍官們還在按作戰要求,拚命地喊著:「開炮!」的口令。可混成一體的開炮聲早已經蓋過了軍官們發出的口令,士兵們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動,根本聽不到他在喊什麼。實際讓他們知道要開炮的,是軍官們手裡不停地揮下去的指揮旗幟。

突然,在這片震耳欲聾的炮聲之中,一道尖銳的「空中列車」的轟鳴打斷了他們的動作,原本忙活著裝填炮彈、攻擊法軍陣地的炮手們立即朝著空中看去,在空中傳來的列車轟鳴般的呼嘯聲時,所有的炮手都興奮的高喊了起來。

「阿爾弗雷德!」

是的,只有一種大炮發射的炮彈可以帶來這種特殊的尖利的空中列車的轟鳴聲,或許大口徑攻城炮的炮彈劃破天際時,同樣也會發到空中列車般的轟鳴,但是那種轟鳴聲卻是低沉的、沉悶的,就像是列車進站時一樣,但是「阿爾弗雷德」卻完全不同,它的嘯聲是尖銳的,像是長長的汽笛聲,更像是列車高速從空中飛過的聲響。

在過去的五天之中,每一次當德國士兵聽到他們的「阿爾弗雷德的咆哮」時,他們都會興奮的停下一切工作,然後興奮的朝著天空喊叫著,吶喊著,似乎是在為「阿爾弗雷德」助威,他們知道,當「阿爾弗雷德的咆哮」降臨時,法國人也就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無堅不摧的「阿爾弗雷德」正在結束這場戰爭,當然,如果工兵的重載鐵路修的夠長、夠快的話,也許他們能一路打到巴黎,然後用「阿爾弗雷德」把整個巴黎夷為平地,當然,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咣……」

聽著空中那刺耳的高速列車駛過般的轟鳴聲,頭戴桶型白帽的上尉的臉色一變,之前所忍受的德國人的炮擊,雖是震撼,但是對於他來說,那一切還是可以忍受的,但是現在……聽著那似乎越來越近的嘯聲,他似乎看到了末日。

「戴高樂,我們完了!」

一個少尉聽著空中的「阿爾弗雷德的咆哮」面色蒼白的扭頭看著他的連長,而戴高樂雖是面色蒼白,但卻是抿了下嘴唇,而後笑說道。

「不,這一切只是才開始!」

作為一個主動向司令官申請來到凡爾登最前線的低級軍官,在過去的幾天之中,他已經聽到了太多關於「阿爾弗雷德」的神話,也曾親眼目睹過,那深達數十米、半徑超過百米的巨大彈坑,可是卻無法阻止他決心「報效法蘭西」的決心。

「先生們,德國人的巨炮可以摧毀我們的要塞、我們的防線,但是卻無法摧毀我們保衛法蘭西的決心,我們……每一個法蘭西人,都相信,法蘭西是我們的,是我們的,絕不能讓德國人奪去……」

在「阿爾弗雷德的咆哮」中,戴高樂卻是不顧危險的站到塹壕階台上,露出半身,向他的部隊作著最後的演講,當他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著「法國是我們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甚至回憶起了過去,回憶起了少年時的一幕幕。

夏爾?戴高樂的父親亨利1870年22歲的時候,法國正面臨著普法戰爭的失敗。

那時年輕的亨利毅然加入了志願者的隊伍,並獲得了一枚後來被他的二兒子,也就是現在的法軍戴高樂上尉視若珍寶的勳章。恢複和平以後,由於生活所迫,亨利不得不任教謀生。這是一位知識淵博並有堅定的道德信仰的人。他沒有古怪的嗜好,他愛上帝、愛國王、愛祖國、愛青年,堅定地把上帝和國王的思想灌輸給青年一代。他神情嚴肅,長著一雙象牙一般的手,常常創作希臘哀歌。在政治觀點上,他自稱是「一位悔恨的君主主義者」。星期四下午,他常帶著妻子和五個兒女去拿破崙墓或凱旋門前靜默誌哀;星期天則常帶他們去當年他曾在此戰鬥並且負過傷的凡爾賽或斯坦戰場。對於戴高樂來說,也正因為父親的影響,他的童年心靈上形成的某種「思念法蘭西」之類的教育,就是通過方形王旗和簡練的碑文,通過對法蘭西民族歷史上的光榮和犧牲的追憶,通過羅斯丹?特泰依等著名作家的作品以及史詩歌曲等進行的。

而他的大伯父,那位他直接繼承了其名字的夏爾?戴高樂,則對他的影響更加奇妙。他在一首詩里寫道:

在每一個遭到侵襲的軍連里,

每個人都在與敵人激戰。

他們是不問舉起軍旗發出第一聲集合令的人的軍銜高低的。

夏爾?戴高樂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聽父親講述他在德國人包圍巴黎時負傷的經過,聽母親回憶她的雙親在得知躊躇滿志的巴贊元帥率領全軍投降的消息時潸然淚下的情景。那時夏爾?戴高樂的年紀還實在太小,但小時候的記憶也足以使他在成人後認識到小時候所接受的一切,國恥和榮譽、愛國和禍國、宗教和信念,都是當時整個法國、更是戴高樂家人餐桌上交替談論的話題。在這樣的家庭道德氛圍中,夏爾?戴高樂自然而然的樹立了報效祖國、重振法蘭西、再塑軍隊形象的宏願,也像他的身體一樣,逐漸成型。

這個家庭傳統的文學氛圍,也對他人格的形成起了積極的作用。在他10歲生日那天,父親帶他去看羅斯丹的《小鷹》。他被這出愛國主義的戲劇迷住了,一回到家就一本正經地宣布他將來長大了一定要當兵。後來,他把這位愛國詩人的作品《西哈諾》全部背了下來。愛國詩人佩居伊也是夏爾?戴高樂終生崇拜的對象,他詩中的女主人公聖女貞德的愛國主義形象,和他的「法國是母親,她的兒子們的責任就是為她效勞」的觀點,始終影響著這位年青的上尉。

少時所受的教育和影響,使得尚還年少的夏爾?戴高樂形成了他「對法國的一定之見」,這就是——為了祖國的振興和富強,每一個公民都應做出自己的貢獻。而在國勢日衰的情況下,只有參軍當兵才是報效祖國的最好方式。

當然,10多歲的孩子「當兵」只能是遊戲,但他的遊戲也體現了他幼小的心靈所感悟到的責任心。一天,他的小弟弟皮埃爾嚎陶大哭地跑回家來,媽媽問他出了什麼事,他說:「夏爾打我了!」媽媽追問根由,皮埃爾說:

「我們玩打仗,我裝特務,送情報時被抓住了。我沒有執行司令官的命 令……」

「哪個司令官?」

「就是夏爾!」弟弟說,「我沒有把情報吞掉,我把情報交給敵人了。夏爾把我痛打了一頓!」

還有一次,也是玩打仗,他哥哥格札維埃因為一直裝扮反面的德國皇帝而感到膩煩了,想換著當一回法國國王。但夏爾堅決不答應,他生氣地連連頓足,高聲叫喊道:

「不行!不行!法國是我的!」

那時戴高樂自己當時也沒意識到,他激動時不假思索喊出來的這句話,現在竟然讓他再一次站在彈片橫飛的戰壕之中,向著上百名隨時都有可能被「阿爾弗雷德的咆哮」吞噬的士兵們喊了出來。

「法國是我們的!」

此時,空中的嘯聲突然與地面發生了碰撞,下一瞬間,在一陣天搖地動之中,強烈的衝擊波裹肋著上百噸泥土從數百米外衝擊了過來,原本明亮的天空被爆炸的煙雲所籠罩,塹壕內落入了大量的泥土,那煙塵和泥土幾乎要吞噬一切。

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戴高樂摔入了塹壕之中,待他從蓋在身上的泥土中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塹壕中到處都是嗆人的硝煙味,他的口中、鼻子中儘是泥土,但是最為難受的卻是雙耳間傳來的劇痛與「嗡嗡」的轟鳴聲,藉助有些模糊的視線,他看到塹壕內的士兵都是跌跌撞撞的行走著,他掙扎著站起來,沖著士兵們大聲喊道。

「你們看,德國人巨炮也沒能毀滅我們,我們很快就能……」

在他喊話時,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語聲,自然別人也聽不到他的話語,雙耳間的轟鳴聲持續了數分鐘,在轟鳴和劇痛慢慢減弱的時候,他依如之前一樣,用他的言語鼓動著所有人,以給他們勇氣,戰鬥下去的勇氣,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不知多少戰線,並不是被德國人佔領的,而是在遭受阿爾弗雷德的炮擊後,被那些嚇壞了的士兵們放棄的。

「……法國的存在與否,現在全繫於我們身上,法國絕不會再次失敗……」

就在他大聲鼓動著眾人,並試圖阻攔著那些膽怯的、被嚇壞的士兵離開塹壕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德國人!」

朝著塹壕前沿看去,可不是嗎!數百名德國士兵正在通過那被德軍炮火炸的粉碎的鐵絲網,那些殘破的鐵絲網阻礙著他們前進的速度,但是他們的速度卻並不慢,很快他們就能攻到戴高樂所防禦的塹壕。

「先生們,為了法蘭西!」

在大聲叫喊的同時,戴高樂揮舞著手槍朝著的德軍扣動了扳機,而附近的士兵同樣扣下扳機,步槍、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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