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國,一個盛夏的風暴 第8章 白宮內決策突變 國務院中謀略起

在美國,因為還有一個位於遙遠西北邊境的州也叫華盛頓,所以當美國人在提及首都時,一般不稱其為華盛頓,而是使用DC一詞,即哥倫比亞特區。這裡只承擔美國政治中心的職能,八月的華盛頓,陽光明媚,對於這座中那些來自美國各地的政治人物而言,每年的夏天都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節。

如果有人能夠站在華盛頓方尖塔頂端放眼望去,整座城市是滿眼的綠色。波光粼粼的波多馬克河岸邊嫩綠的垂柳,城中心像紐約中央公園一樣廣闊的綠肺—白天堂公園,從國會山西側一直延伸到剛剛開工興建的林肯紀念堂的茵茵草坪,除此之外,在華盛頓的郊區亦幾乎到處都有濃密的綠樹覆蓋,大街上艷麗的春花和濃郁的秋彩會讓人覺得專程去逛公園已屬多餘。

如果到了夜晚,在那些樹下草間,常會出現一些忽明忽暗的光點,不緊不慢,起起落落,在暗夜中划出一道道斷續的光影,這就是小精靈般的螢火蟲。它們喜歡清靜,卻也並不畏懼噪音,即使在臨街的草坪上,也能見到它們翩翩起舞的安然身姿。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安逸,對於華盛頓這座美國的首都而言,這裡的政治性充斥於每天的生活中,可以說,每時每刻這裡都充斥著政治的氣息,在這座城市,它的政治中心,涇渭分明的形成兩個核心,一個是以國會山和其中的國會參議員為核心,而另一個卻是以白宮和其中的總統以及內閣為核心。

賓夕法尼亞大道100號——白宮,這座因英國人入侵焚燒被漆成白色的建築,便是美國的總統官邸,與國會山上的國會一樣,這裡是美國的另一個心臟,與世界其它國家的官邸四周被圍牆阻攔不同,白宮如同美國很多普通人的家庭一樣,被一圈沒有圍牆與柵欄的草坪、鮮花環繞。

和以往一樣,白宮前的草坪上,偶爾有幾個貴婦人牽著寵物狗打著傘在那攀談著,對於這些丈夫不是政府要員就是國會議員的全職主婦而言,她們的生活同樣是政治的,就像此時,這看似閑逸的攀談,實際也是為她們丈夫的事業盡一份力量。

而在草坪後方,在那棟白色的宮殿式建築一樓,白宮僱員、顧問們來回走動著,這是那位在公眾的眼中是一副冷若冰霜、文質彬彬和博學多才形象的威爾遜總統給白宮帶來的改變。就在他當選總統之後,白宮出現了一些重要的變化,因總統辦事機構的擴大,這裡的僱員、顧問亦隨之增多,同樣還參觀者亦在僱員的帶領下,參觀著這座總統官邸,甚至還有一些普通人,正在等待著和總統的見面。

在橢圓型辦公室內,此時那位在公眾眼中顯得有些冷若冰霜伍德羅?威爾遜此時已經從新婚燕爾中走出,依如過去一樣,此時他的神情嚴肅而且冷淡,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或許會認為這位博學的總統,此時正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與各國間之條約已屆期者,廢除原約,另訂新約;尚未期滿者,通過『正式』手續解除原約,另訂新約;其舊約已滿期,而新約尚未訂定者,另訂臨時辦法。」

隨著羅伯克?藍辛國務卿的話語,威爾遜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在藍辛的話聲落下之後,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副總統托馬斯?賴利?馬歇爾才問道。

「中國人有這個權力嗎?」

「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都有權力解決壓制本國的條約!」

在總統還未說話時,作為總統私人秘書的沃爾特?李普曼便搶先回答道,他同時把視線投給總統,眾所周知,威爾遜是一個極具理想主義的政治家,他在國內所推行的民主、自決、公開協議和自由貿易的進步主義國內政策,同樣被其投射到國際領域。

在沉思良久之後,威爾遜才看著辦公桌前的眾人說道。

「在舊大陸的戰爭爆發之後,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即幫助受壓迫國家獲得主權和確保一個公正的和平。而在李子誠總理給我的私人信件中,他希望由美國主導,成立國際間的合作會議組織,而這一組織的指定目標是保證各大小國家的領土完整以及他們的主權、政治獨立,同時通過協商機制解決國際紛爭,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我和他是一致的!」

威爾遜的神情依舊顯得很是冷淡,語氣也未見波瀾。

「眾所周知,從立國以來,美國即反對各種不平等的以武力作為威脅的條約,現在美國在中國沒有一塊租界,儘管我們曾經擁有過,但是國會和政府從未來批准過,而且最終我們都放棄了那些租界!」

在威爾遜提及此事時,他的語氣中帶著絲洋洋自得之意,事實也是如此,儘管美國駐華公使、領事曾同英國人一同獲得過租界,但最終在國會和政府的反對下,美國多次聲明放棄租界管理權,但當時的清帝國政府卻沒有作出任何回應,最後,美國領事只得把租界轉讓給英租界。而在中國簽訂的各種不平等條約之中,美國所要求的只是「門戶開放」和「利益均沾」原則「而已」。

無論如何,在中國問題上,美國至少佔據著道義上的「優勢」,或許正是因為這一「優勢」才會讓那位剛剛就任總理的年青人,選擇以美國作為中國的夥伴,同時希望美國在「修訂新約」之中給予道義以及事實上的支持和幫助。

「在芮恩施的報告中指出,在民國之後的中國幾乎所有的政治勢力都對廢除不平等條約提出了自己的主張,而廢約運動正是政治勢力利用民族主義謀求民眾支持的最好良方。而當前,中國一個最大的動力就是民族主義。如果能夠得到民族主義的支持,某一種政治力量就會成功,相反,就會失敗。廢約與否及如何廢約,很大程度上成為中國政治勢力內部爭鬥的重要『導火索』。廢約與愛國問題,更是各派勢力攻擊對手的重要政治工具。愛國,愛國,這種聲浪,去年以來幾乎吹滿了中國的各種社會。就是腐敗官僚蠻橫軍人口頭上也常常掛著愛國的字樣,就是賣國者也不敢公然說出不必愛國的話。自從『膠澳』問題之後,愛國的聲浪更徒然高出十萬八千丈,似乎『愛國』兩個字,竟是天經地義,不容討論的了。所以,李子誠總理希望通過『修訂新約』來提升他本人以及國社黨的政治地位,獲得國民的廣泛支持,從而為制定憲法鋪平道路,無疑是極為合適,同時也是極為恰當的!」

顯然,在內心深入,通過芮恩施對於中國以及那位總理,威爾遜早已有所了解,也正因如此,此時他的態度顯得極為鮮明。

「同樣,在他的報告中指出,那位總理並沒有拒絕他提出的美國派出法律顧問,以幫助中國制定現代的法律體系,甚至沒有拒絕美國的法律顧問在中國制定憲法時給予建議,現在可以相見的一點是,美國,美國的價值觀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影響一個國家!」

一個東方最古老的國家,或許調停舊大陸的戰爭失敗了,但是芮恩施的外交報告卻讓威爾遜看到了影響另一個舊大陸的機會,儘管那個國家是一個四流國家,可是那個國家卻是美國太平洋利益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可是,總統先生,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李子誠只是中國的國務總理,而不是中國的總統,中國還有一位總統!」

羅伯特?藍辛不無敏感的提醒著這位滿腹理想主義的總統先生。

「如果我們表示了對李子誠的支持,很有可能交惡於那位獨裁的總統,這很有可能會影響到美國的在華利益!」

對於中國極為特殊的國內政治形勢,早在數月前,藍辛就掌握了大量的外交資料,「府院之分」導致中國存在著事實上的「兩個中央」,所以美國必須要注意自己的立場,在雙方之間保持相對中立的立場。

「這不會只是國務院的事務,而是一個國家的事務,不過,藍辛先生,在我個人看來,相比於袁世凱,那位獨裁者,我本人更傾向於同李子誠,這個能夠理解我們思維的人打交道,當然,我們需要考慮到中國特殊的政治形勢,所以,如果我們向其表達支持,必須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中國政府內部的意見統一,如此一來,我們就不需要考慮到國務院或者總統府的立場,我們的立場很簡單,就是針對中國政府的,而不是某一方的……」

儘管這番說辭威爾遜自己都不相信,但他還是做出了決定,可就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卻聽到馬歇爾副總統說道。

「總統先生,在做出這一決定之前,我們必須要考慮到國會的態度!」

「國會比白宮更重要!」

在美國有八年留學經歷的顧維鈞在放下手中的印著「六級密件」時,淡淡地說了一句。

「遊說白宮很容易,白宮往往首先考慮國家利益,其次才是選民,他們會根據駐個使節的判斷,做出決定,至少駐外使節的態度可以影響到白宮,但是國會,準確的來說是國會的參眾議員,他們往往首先考慮選民,當然他們所考慮的並不是大多數選民的利益或者呼聲,而是直接利益者的利益,如果我們以美國為外交突破口,那麼就必須要考慮到美國商界,尤其是在華美國商會對國會的遊說!」

在顧維鈞解釋時,李子誠卻只是保持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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