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356章 鬧劇

「1914年的中國,在外國人看來委實不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家。在這個國家的西南,為數眾多的割據勢力、革命勢力正窺伺著北京政府內的那把椅子,儘管袁世凱擁有大總統之位,並且得到公認,但是大規模的內戰似乎隨時都可能爆發;而在這個國家的北邊,面對一戰歐洲各強國退出中國的天賜之機,東洋惡鄰正步步緊逼,試圖吞併這個國家。可隨著1914年8月27日青島炮台的一聲炮響,這個不像國家的國家彷彿被施了魔法,軍閥們對中央言聽計從,曾經流亡國外的反對黨派紛紛表態服從政府。自1911年辛亥革命以來,中國政府第一次得到廣泛支持,可儘管如此,袁世凱仍然只是在某種程度上的大總統,中國政壇至今還沒有一位得到軍界、政界、民間承認的領袖,不過可以想見在不久的將來,也許中國會誕生這樣的一個人物,就我所見,在中國……」

《畫報》呂道維克?諾多

上海法租界寶昌路,一行三個外國人順著大街走到大約中段的地方有一家「東方咖啡館」,咖啡館豪華的名稱卻與內部的裝飾極不相稱。三人相繼而入,這時是上午九點半,這個時間咖啡館每天最空的時候。

他們在角落裡的一張小桌子邊坐了下來。博比要了三杯咖啡,然後說道。

「似乎今天所有都去了機場?」

「都在等李子誠先生的到來吧。」

莫伊道爾笑說道。

這時女招待過來懶洋洋地把三杯溫熱的咖啡放在他們的面前。

「你在武漢的時候,曾採訪過李子誠,你覺得的那個人怎麼樣?」

博比朝著呂道維克?諾多看去,他們三個人同樣都是記者,而在三人中,資歷最深的正是呂道維克?諾多,諾多是法國的日本和俄羅斯問題專家,1904至1905年曾報道過日俄戰爭,著有《現代日本》等書。他為包括《畫報》在內的多家法國媒體撰稿,其看法有時候能影響到法國政界。

在去年的膠澳事變時,諾多曾在文章開篇就指出:無論誰來評判中日衝突,若以過往那些歷史觀點為根據,便會得出日本獲勝的結論。中國缺乏統一,幾省勢力唯利是圖,國家軍力薄弱,乍看確實無法和日本軍隊做任何對抗,「但是」,他筆鋒一轉,「事情正在發生變化」。接下來,諾多轉述了幾個英國人在中國漫行數月後帶回去的故事:他們行至靠近印度支那(當時指法國殖民地越南)的偏遠省份廣西時,在某個不通鐵路的小城裡,遇見了兩個當地軍閥。半年前,這兩人都參與了反對北京政府的「二次革命」。而現在他們跟英國人談話時卻表示,一個被侵略的國家沒有資格討價還價,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抵抗日本人。

「一年半以前,中國還面臨著隨時都可能爆發大規模內戰的威脅,而現在,幾個旅行中的英國人卻感覺到,眼前這個國家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顯得更團結。人們第一次發現,民意正在中國凝聚。」這是「膠澳事變」發生近兩個月後,戰火中的中國給予西方的印象。而事情的發展,正如諾多的預料一樣,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像,中國軍隊贏得了那場衝突,儘管其間暴露出了很多問題,但他們卻看到一個團結的中國。

「我幾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

在沉思片刻之後,諾多才開始說道,

「這個人身材即便是相比西方人,也顯得很是高大,他的身高大約有1.86米,如果他到達巴黎的話,一定會有很多女人會為他而瘋狂,無論是對於東方人或者西方人,他長的都非常英俊……」

作為法國人,諾多倒是先從其它方面向他的兩個同行「介紹起」那位李先生來,在這時他的話鋒一轉,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不過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那雙眼睛,很少有人有那種眼神,不僅僅是炯炯有神,而且如同燃燒的火球一般,而且在他演講的時候,他會產生有一種本能的力量:一旦他心中燃起一團火,那他就能把這火焰帶到聽眾的心中,讓他們隨自己一起哭泣,一起興奮,一起燃燒。這種才能非常罕見,只會出現在極少數人身上,這些人在歷史上往往會成為革命者或煽動家……」

腦海中浮現出在武昌時聽過的幾場演講,諾多停住口。他的座位正對著門,往前一傾,凝視著什麼。

「說實話,真的很難相信。」

「相信什麼?」

莫伊道爾和博比一起追問道。

「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中國的政治家。」

諾多有些可惜的低聲說道。

「如果在其它任何一個國家,僅只憑他的演講,他就能征服很多人,在那裡他會成為一個真正出色的政治家!」

「這麼說,你不相信的他在未來能主宰這個國家?」

莫伊道爾和博比兩人對視一眼,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在此之前,諾多曾多次表明,李子誠是出任中國總理的最佳人選。

「不可否認,他是出任中國總理的最佳人選!」

在肯定之時,諾多的聲音卻突然有些顫抖,

「但!最佳的人選,並不意味著最適合中國。要知道,在中國存在著很多危險分子,這些危險分子,危險的得叫人害怕。」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像宋教仁一樣,被人刺殺?」

博比敏感的意識到諾多話里的意思。

「如果宋教仁是出生在美國,」

莫伊道爾認真的說道。

「也許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在這一點上,他和李子誠是一樣的。」

「算了,我們此時什麼事也做不了。」

博比隨口說了一句,

「接著給我們說下去,告訴我們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至少,我們有能力讓英國還有美國的人們,知道在中國,還有一個出色的政治家。」

而諾多卻靜靜的端起了咖啡杯,然後他看著窗外說道。

「他是一個……一個很複雜的人,而且非常情緒話,但是,只要你和他見上一面,你一準會成為他的朋友,因為他是一個非常坦誠的人,在政治家中,這種性格卻是極為難得的!」

說罷,他看著自己的同行,自「膠澳事變」之後西方媒體對中國局勢的報道變得更加及時和密集,現在同樣也是如此,尤其英、法媒體,兩國在中國經營時間最長,可謂利益攸關,幾乎每周都在第一時間為國內讀者發回報道。而對於中國人而言,西方媒體的報告往往可以左右很多人。

「這說明,他很難成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

博比非常肯定地說道,在英國的記者經歷,使得他非常了解那些政治家的性格,一個坦誠的人,絕不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

「不!」

莫伊道爾搖搖頭,然後不無認真的說道。

「只能說偽君子主宰了政治,但這並不意識到誠實人不可能成為政治家,如果一個這樣的人出任中國總理的話,我想,那一定是中國的運氣!」

在兩人正欲辯論的時候,諾多卻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紙幣,壓在咖啡杯下之後,然後站起身說道。

「好了,我的朋友們,現在,我想更重要的是,我們應該去報告李子誠先生的到來,也許機場演講會讓你們了解這個人!」

在飛機降落之後,王躍財和其他人一樣,加入到了歡迎的人群之中,對於年青人而方,淮海經略使可以說是他們人生的偶像,他讓這個國家第一次體會到列強的尊重,國民第一次體會到尊嚴,如此,就足以讓他們視為偶爾。

在歡迎的人群中,有很多都是年青人,儘管他們或多或少的受到革命黨思想的影響,但是卻不妨礙他們歡迎這位「打敗了日本」的淮海經略使的到來,望著四周狂熱的歡迎人群,有一瞬間,王躍財不禁被這種熱烈的氣氛感染了,他也開始和身邊的人們一起大聲的呼喊起口號,揮舞起他那不算強壯的臂膀起來。

那些口號,看似是由歡迎者發出的,但是事實上,口號卻是過去幾天,通過宣傳畫、報紙告訴這些年青的青年學生,他們幾乎下意識的就接受了那些宣傳口號,而並沒有注意到,這種口號在某種程度上,將他們變成了國社黨的擁護者。

「盲從心理是個體屈服於社會輿論的壓力,在認識和行為上盲目趨向於別人的期望,放棄自己的意見,轉變原來的心態。」

遠處的宋世傑的腦海中浮現出在連雲商校上課時,經略使曾提到到的盲眾心理。而現在這些民眾所表現出來恰就是如此,這應該就是政治鼓動中的一種「盲從」,利用民眾的盲從心理,影響他們個人的心理。當他們在這裡歡迎的時候,實際上是在這種特殊環境下的個人對群體的盲從。

「這才是宣傳!」

突然間,宋世傑的腦海中生成一種意識,如果說在經略使造訪廣州前,對於宣傳,他只有很模糊的意識,那麼現在他則敏銳的意識到,或許宣傳的本質就是利用民眾的盲眾以及從眾心理,一但民眾從眾,那麼政治工作開展起來就會無往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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