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282章 讓他們嘗嘗

俯衝的飛機在距離「日後丸」數十米的位置,突然投下了一枚炸彈,在飛機再次爬升的瞬間,「日後丸」的船艙處便升起了一團爆焰,在爆炸中,成百上千名陸軍士兵不顧一切的跳下了海。

海水,再次浮上海面時中村,根本就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到處都是燃燒的運兵船,在空中,依然有飛機盤旋著,俯衝著,不斷將炸彈投在四散逃去的商船上,偶爾當一枚炸彈落空時,落在海面上掙扎的士兵中,即會掀起起一團腥紅的血雨。

「噠……」

俯衝的飛機朝著海面掃射著,中村的耳邊儘是傷兵的慘叫聲。

屠殺!

這完全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空中的飛機一但投下炸彈之後,他們就會立即俯衝下來用機槍掃射落水的士兵。

在數公里外,艦艉大爆炸后座沉的「比睿號」戰艦,並沒有完全沉沒下去,黃海並不深,甚至相比於很多大海,平均水深只有40米的黃海實在太淺了一些,或許是海底的沖灘使得這艘軍艦發生傾斜,他的艦艏斜指著天空,而艦艏處的兩座炮塔邊擠滿了爬上去的水兵。

可空中的飛機並沒有因此放過這些失去了軍艦的水兵,在飛機俯衝時,機頭處噴吐著火舌,接著在露出海面的炮塔處伴著子彈撞擊鋼板的聲響,屍體不斷的落入海中,一時間,「比睿號」周圍的海水,盡被染成赤色。

望著烈焰燃燒的海面,身為師團作戰參謀的中村,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卻仍然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日本敗了,敗的很慘,強大的艦隊,甚至在還未看到大陸的時候,就被支那的飛機炸到了海底。

而現在,這場慘敗已經變成一場一邊倒的屠殺,那些支那飛行員似乎不願意放棄一個目標,空中的飛機就像是獵人一般,用他們的炸彈低空襲擊著逃散的商船、軍艦,這是第三批臨空的飛機了。

相比於第二批飛機還曾攜帶魚雷不同,這批飛機甚至都沒有攜帶魚雷,他們只是在機翼下攜帶著炸彈,然後在距離商船幾十米高的位置,輕鬆把炸彈投在運兵商船上,對於炸彈,商船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在被炸彈命中之後,商船會燃燒、然後在海面上停了下來,支那飛行員似乎沒有將他們擊沉的意識,一但得手之後,他們就會轉向下一個目標。

「敗了……」

中村在心中喃語著,他不知道這場戰鬥的消息傳開之後,在日本誰需要為這場慘敗負責,但他卻清楚地知道,如果支那人不派出船的話,也許明天,所有跳入海中求生的人都會死在這裡。也許到那時,會由這些死去的人為戰敗負責吧!

到那時,人們會怎麼形容他們呢?一群愚蠢的、盲動的、無能的軍人……

「中村少佐,你說,支那人會派船來救我們嗎?」

《國民報》的記者大川游到中村的身邊詢問道,儘管在讀書時,他曾奪得全校游永冠軍,但現在的這種情況,即便是全日本游泳冠軍,恐怕也不可能游到上百公里外的陸地。

支那人會派船嗎?

如果支那人派船的話,自己應該上船嗎?

就在這個念頭於心中升起時,突然一陣驚喜的叫喊聲傳了過來。

「快看,支那軍的飛機離開了,」

果然抬起頭朝著空中看去,卻只看到空中的飛機正在朝著大陸的方向飛去,那些飛機甚至是之前追擊逃離船隊的飛機。

「混蛋,他們終於離開了……」

就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中村的心裡突然升起一陣不祥之感,他清楚的記得在運兵船被炸沉之前,船長曾提到過,電台無法發出無線電,這意味著什麼呢?

他朝著天空中的太陽看去,現在距離天空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他們現在離開的話,那他們會不會把手伸向……

下午四時的陽光將大海染成了斑斑金白,海岸和海灘靜悄悄,只有輕柔的略帶一些海腥味的海風自海來,輕撫著大地。

在距離海灘百米的位置,兩三道簡易的鐵絲網聳立著,鋸齒型的戰壕內,士兵們用警惕的眼光注視著大海,除去少數負責警戒的士兵,更多的士兵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或閉目養神,或打牌閑聊,所有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準備著。

成箱的手榴彈被士兵們拆開,一枚枚被擰開彈柄露出拉火繩的手榴彈被平置的胸牆上,一但需要,他們隨時都能甩出如雨點一般的手榴彈,在胸牆內側,刺刀的刀身半沒於戰壕內,而在刺刀旁用刺刀掘出的拳手大小的彈藥台內,幾封被拆了紙包的子彈連著橋夾散落著。

在機槍堡內,三年式馬克沁重機槍直指著海岸,冷卻筒處的槍管與冷卻筒間,不時滲滴著水滴,水滴在陽光的映射下,映射出炫目的光彩。

「終於輪到老子了……」

緊握著步槍,感覺掌心有些冒汗的肖克遠在心裡嘀咕一聲,在一個小時前,團里打來了電話,日軍的登陸艦隊,正在朝著嵐山方向駛來。

長官們給他們下達的命令非常簡單——死守!

援軍,沒人知道援軍什麼時候會來,或者說會不會有援軍。

想到不可能存在的援軍,豆大的汗滴從馬維軍的額頭處滴落下來,鋼盔下的那張老農似的面龐上,這會只剩下了堅毅之色。

「為國盡忠吧!」

「就當是為國盡忠吧!」

同樣的一聲心嘆在數十公里外的「父丸」客輪的舷邊響起,西澤信一在心裡如此想到,和十七聯隊里的那些徵召的預備不同,西澤信一是一名醫生,三十一歲他剛剛開辦了一所自己的診所,正片於艱難創業階段。

可在一個月前,陸軍省突然下了一紙通知:所有醫生都有義務報名充當軍醫預備隊員。面對這樣的通知,儘管剛剛創辦了自己的醫院,但是西澤還是在號召下,心中的那顆「赤誠之心」燃燒了起來,他感到這是每個醫生應盡的義務,就像十年前對露戰爭一樣,那時他還在醫學院讀書,錯過了那場戰爭,所以他立即就報了名。

可是,在他報名幾天之後,才大舌頭,這次軍醫預備隊報名者,整個弘前不過只有三個人,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是說人人都有報名的義務嗎?國家和軍部這不是在愚弄老實人嗎?於是心裡自然的就產生了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可後悔也已經晚了,一個星期後,作為報名之一的西澤信一被召集到第八師團駐紮地弘前,他先得到一個上等兵肩音,作為一名外科醫生,在幾個星期的敵前登陸訓練結束之後,他便成得到一個軍曹的肩章,在上船的時候,作為一名「見習醫生」被編進了第十七聯隊的衛生隊。

衛生隊中,除去軍醫官平野大尉之外,幾乎都是應召而來的,日本很窮,又想保留儘可能多的部隊,所就壓縮了非戰鬥部隊的數量,而師團在臨戰時,必須補充大量的預備役,在平時,衛生隊只有軍醫官一個人,現在補充的老兵,甚至有不少是日清戰爭時的老兵,五十歲以上的都有好幾個,在出發前,西澤曾給那些人進行過健康檢查,結果吃驚的發現,其中三分之一患有各種慢性病,胃病、胃火、哮喘、支氣管炎、心臟病、關節炎等等,這樣的衛生兵怎麼上前線呢?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去搶救的傷兵呢?

當然這個問題就不是西澤需要考慮或者擔心的了,作為一名「見習醫生」,根本不會有人考慮他的意見。

「一發炮彈打過來,炸死六個,炸傷十個,送到繃帶所,路上死兩個,手術台上死兩個,傷口感染併發症死四個,然後還剩兩個,那是命大的,有沒有人救,都能活下來!」

西澤曾提出過自己的擔心,可平野大尉卻如此告訴他什麼是「戰地救治」,作為一個醫生,儘管他無法接受這種殘酷,但卻知道大尉說的是事實,傷口感染的士兵很難活下來。

而後來,平野大尉也曾安慰過他。

「還好我們這次的對手是支那軍……」

支那軍?

不能打仗嗎?

對於這種普遍論斷,西澤壓根就不相信,如果支那軍真如報紙說的那麼軟弱,他們又豈能把派遣軍打成兩個軍團,日本一共只有二十一個師團,可現在調到和正在調往支那的卻已經多達六個半師團。

真是一群自大的傢伙!

被支那軍打的被迫掉換戰場,竟然還自大的認為對方不堪一擊,事實上,在客輪離開碼頭後的幾個小時,西澤就已經知道了目的地,那是因為值勤的後藤一等兵,在聯隊長室里看到一包文件,那是一包被嚴格密封的文件,封面上用紅筆寫著:

「啟航三小時後開封!」

其內容就是這次登陸地點的軍用機密地圖,在那張極其精密的地圖上,繪製著魯南和蘇北一帶所有的道路、山脈、水系,第一條道路都標註著路寬,而每一條河流上都詳細標準河流的寬度、深度、河底的泥沙情況、涉渡場,甚至詳細到雨後的泥濘地段,那就是他們的新戰場。

後藤一等兵之所以告訴他,只是因為他在治神經痛時,總喜歡顯弄自己的消息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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