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259章 功成

王各庄灣北部的小篷來,並不是的一個海灣,當第二十四旅團發起登陸時雖然浪高六英尺,但是進展順利,天亮前一小時,第二十四旅所屬四十八聯隊所乘汽艇拖曳的舢板向岸邊駛去時,站在徵調商船上的松前正義大佐的臉龐映著朝陽光,此時他的眼中儘是決然之色。

「縱是悉數陣亡,亦要打下膠澳!」

松前正義在心下輕喃一聲。

汽艇拖曳著舢板在距離岸邊還有百米距離時,汽艇停下了舢板上的士兵開始劃著船朝岸邊划去,每一個都緊張地看著海岸,王各庄灣的慘狀依然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到水深齊胸時,扛著作戰裝備的士兵開始下水。

幾乎是在一跳下船的時候,町田一郎便覺得自己往泥里陷。退潮後露出的海灘,那是混亂著海泥的黑色沙灘。有些扛著機搶的士兵越陷越深,沒頂淹死了。其他人幾乎花了整整一兩個小時才掙扎到外的堅實的沙灘。

此時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但登上小篷來的松方正義卻長鬆了一口氣,因為正像師團長推測的一樣,沒有遭受任何抵抗。

「快,快快的,向王各庄灣方向挺進!」

儘管天空下著暴雨,道路一片泥濘,但第四十八聯隊依然迅速繞過小篷來,向王各庄灣進軍。

暴雨的緣故,天色有些陰暗,到日軍抵達的時候,雨已經轉小,因為除去嶗山和小篷來之外,地面並未有太多的遮擋物,設立在山包高處的機槍陣地,視野相當的開闊,即使受到了雨水的遮擋,卻還是能看見遠處的人影。

「注意,敵軍從小篷來方向迂迴過來了!」

手指著小篷來與嶗山之間的開闊地上閃動的人影,施明濤急忙喊了一聲。

「狗日的,早說過那裡應該布置一個排的」

可這話也不過是一說,施明濤知道小篷來山比這座小山包大多了,在那地方布置一個排,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布置一個營的話,很難保證他們完成阻敵任務後能安全的撤回來,在敵方佔有絕對火力優勢的海岸線上,布置大量防禦部隊幾乎等於自殺。

一個二式標準機槍組成員需要6個人才能維持,包括:機槍指揮員,1號負責射擊,2號負責攜帶三腳架,3、4、5號負責攜帶彈藥、後備槍管、挖壕工具和其他物件。為了保護指揮員,1號、2號配備有手槍,其餘三人攜帶步槍。但在實際使用中,許多戰鬥部隊會把機槍組成員減少到只有3人:射手,副射手(攜帶槍管和負責裝填)和觀瞄手,有時甚至連觀瞄手都省去,讓副射手兼任此職。

而此時梁食所在的機槍組同樣減少到三人一個機槍手,一個供彈,另一個拿著望遠鏡查看射擊的效果,隨時為機槍手指引目標並加以矯正射擊效果。

「調整好了嗎?」

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從小篷來方向迂迴過來的敵軍,李程朝問了一聲。

「嗯!」

點下頭,梁食的嘴裡沒吐出一句廢話,眼睛貼著瞄準鏡,右手突然壓下了擊發連桿,機槍響了。

疲勞和渾身濕透的軍裝在折磨著每一個士兵,提著步槍朝著那座山包突擊時,町田一郎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打下那座山包,然後好好的烤烤火,把衣服烤乾,最好能喝上一口酒,突然,前方傳來槍聲。

槍聲連續「滋滋……」作響,那機槍聲與町田曾聽過的「啪啪」聲不同,這槍聲猶如那撕破布匹時發出的聲音,在槍聲傳來的時候,前方突然響起了「啪啪」聲,接著闊地間又吐出幾道火舌。

「啪、啪」

山包上的敵軍和聯隊的機槍兵的機槍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暴雨後的寧靜。先頭部隊與敵人交戰時,町田所在中隊停止了前進,然後在大隊長的指揮下,開始集中兵力,準備發起一次突擊。

天空中烏雲密布,暴雨轉成小雨,前方的機槍歡叫著,而伏在田壠處的町田,聽著那清晰可辨的撕布般的機槍聲,心臟卻不時的亂笑著,他抬起頭,可以看到在樹梢上,小鳥「卿卿喳喳」地叫著,在天空飛翔,

到處可以看到高粱被割光後露出的光禿禿的地面。如果沒有這槍聲的話,這是一幅多麼寧靜祥和的風景畫埃簡直是米勒的《晚鐘》,是一幅名畫!

但此時這幅名畫卻完全被槍聲破壞了,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陣劇烈的嘯聲,那是艦隊在提供炮火掩護,聽著那嘯聲,町田知道眼前的這片土地被炮彈撕裂得一塌糊塗!並且會被屍體的惡臭和鮮血塗抹得亂七八糟!

在山包的防禦陣地上,第八連的官兵一個個趴在散兵坑內,眼睛盯著開闊地上日軍的動態,看到他們停止進攻後,抱怨聲立即從他們的嗓間迸發出來。

「有人生沒人養的,咋不沖了,衝過來好讓老子的步槍開開葷不是。」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空中便傳來一陣破彈破空的嘯聲。

「隱蔽、隱蔽……」

士官和軍官們的吼聲讓士兵們紛紛跳出陣地,像飛似朝著反傾面陣地跑去,將自己完全縮在反傾面陣地的散兵坑中,有的人還沒有完全進入掩體,敵艦上發出的炮彈就雨點般地落上下來。一瞬間,剛才還完好無缺的陣地,爆炸聲四起,煙火亂竄,被炮彈掀起的石頭、泥土更是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散兵坑裡的官兵們,被傾下的炮火震得五臟欲裂,一個士兵雙手捂著耳朵罵道。

「狗日的小鼻子,打仗就靠幾門破炮,要是沒有了炮,老子與他們全用槍一對一的干,他狗日的肯定打不過我們!」

正說著一發重型炮彈落了下來,數百公斤的炮彈直接夷平了一兩個散兵坑,更掀起了數噸重泥土,將數名官兵全埋在泥土裡。

炮擊持續了十數分鐘,炮彈幾乎把山包來回犁了兩遍後,海上敵軍的炮擊終於停了下來,而山包完全變了個模樣,再不見一絲青色,曾經鬱鬱蔥蔥的山頭,這會儘是翻開的泥色,其中還有散落著一些被炸碎的屍體碎快,

躺過炮擊的施明濤第一個衝出散兵坑,

「快進入陣地!日本人馬上就要進攻了!」

他一邊喊著,邊揮動著手裡的衝鋒槍,朝著山腹的陣地衝去。

大多數官兵的耳朵早已經被鬼子的炮火震得聽不見排長的喊聲,但一看見排長衝出去,並揮動著衝鋒槍,就一個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紛紛拿著槍衝出了反傾面陣地,回到了自己作戰的位置上,也不用軍官再下命令,就一個個將槍彈推上了膛,把手榴彈的保險一個個拉出來,一一擺在順手的地方,一切熟練地完成了,便趴在掩體上,用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盯著前方山下的日軍的行動。

軍官的軍刀斜指著天空,原本縮在田壠後的士兵紛紛站起身來,排著並不算鬆散的散兵線,朝著前方的山包衝去,之前他們已經確定了中國人的防線就在山包上,只要攻下那裡就能開闢出登陸場,而此時那座小山包幾乎被海軍的重炮夷為平地,上面還會有幾個活人。

「呼……」

喘著粗氣,端著步槍衝鋒時,儘管腳下的泥土粘腳,但町田還是拼著命的朝著山包的衝去,靴上的泥越來越多,腳越來越重,速度越來越慢,過慢的速度使得他明白,此時他和所有人一樣,是一再好不過的靶子。

突然機槍響了起來,在那讓人恐懼的撕布聲中,町田聽到身邊不斷響起慘叫聲,他本能的想要伏在地上,但在即將卧倒的瞬間,卻突然感覺胸前像是被氣錘擊中一般,那氣錘接連重擊兩下,不待他發出慘叫,整個人便猛的趴倒在泥濘的田野中,血和著泥水從他身下地流了出來,神採在那雙眼睛中消失了。

機槍聲、慘叫聲、呻吟聲,在天地間迴響著,這一刻死神在王各庄的高粱地上的歡騰著,收取著生命,曳光彈在空中拖著紅色的、綠色的曳光線,光線連綿著,在空中匯成一道道彈雨組成的鐮刀,在那無形鐮刀掠過的地方,總會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即便是雨後的天氣,溫度並不高,可高強度連續的射擊還是將槍管打得通紅,因為敵軍的距離過近,為了節約換槍管的時間,梁食幾乎不會去換槍管,而是吩咐副射手直接用水倒在槍管上,以冷卻槍管,在他的旁邊還有幾桶水,足夠冷卻槍管之用。

「倒水!」

每一次射擊百發子彈左右,梁食都會冷靜喊出這麼一句話來,一壺水倒在槍管上,只騰起一陣白色的水蒸氣,在水蒸氣遮擋視線時,他才會緩上一口氣,甚至接過戰友遞來的香煙,吸上幾口煙,放鬆一下神經,當蒸氣淡去時,他又會再次投入戰鬥之中。

機槍歡叫著,黃銅彈殼不斷跳出在空中划出炫麗的弧線,單眼貼著機槍,從瞄準鏡中看著子彈奪去敵人的生命,梁食卻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在陣地上感受不到那種殺戮的感覺,但是成片的日軍衝過來,又被機槍如同收割麥子一樣撂倒,那種成就感是難以用言語述的,可對於梁食而言,他卻沒有任何成就感。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為他的冷靜驚嘆,事實上,對於梁食來說,在他的眼中,此時他並不是在進行一場單邊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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